嘛呢!

    这种场合,搞出这么个场面。

    不过,好像也有点理由?

    智盈的姐姐会嫁给吕阳,算起来吕武也就是智盈的长辈,喊声“叔父”是很合情合理的。

    关键问题在于中行偃在场,智盈的很多荀氏长辈也都在,要行礼也该是智盈先向那些荀氏长辈行礼才对的。

    智盈又被智罃带着分别向士匄、魏琦和赵武行礼。

    轮到赵武时,智盈一样以长辈称呼之。

    老智家跟老赵家是正式的联姻,不像跟阴氏只是订婚,智盈对赵武执晚辈礼显得更加理所当然。

    一系列的礼行下来,可算不把吕武完全架起来了。

    那么就能视为智罃是用这样的态度,拜托几个卿位家族以后有机会多照顾一下智盈。

    有一说一,照顾什么的不会完全没有,一旦出现竞争则不会有半点的客气,到时候真的谁都别怪谁。

    智朔是英年早逝,导致葬礼方面没有举办“全礼”,只是走了一部分的流程。

    这种习俗到现代都依然在流行,只有寿命正常的耗尽才会走全套礼节,岁数越大葬礼则会越热闹,不到岁数却逝世则一些礼节不应当举行。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发生在智罃身上,使得本来就有暮气的老人变得更加暮气沉沉。

    葬礼结束之后,智罃又是带着智盈对来宾进行答谢。

    小家伙不像刚开始那么像模像样,变得会哭也会闹。这样对于一个只有两岁的幼童来说才是正常,全程保持有礼有节绝对要被视为妖孽。

    一些该离开的人在葬礼结束后要识趣地离开,有些人想走却是走不了。

    倒不是什么受到劫持,纯粹是得到明示再走就是不给老智家面子。

    “缴获何时赠予君上?”魏琦问道。

    吕武是归师到半途得知智朔逝世的消息,大部队被丢在后方,自己则是带上必要的护卫力量加紧回国。

    他这么干其实也是在展现态度,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视与智朔的交情不一般。

    而事实上,他跟智朔的交情也的确不错,历来没什么矛盾,还有过不少次良好的配合。

    阴氏和魏氏的这一次联合西征进行了将近五个月,其中有三个月是花在行军路途上面,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在秦国境内横冲直撞,一边探索游牧状态的秦人部落以及寻找义渠人。

    总的来说,他们这一次西征非常顺利,只是因为秦人被迫干了“坚清壁野”导致收获不算多。

    坚清壁野需要打个引号的原因在于,秦人并不是主动破坏一些生活设施,乃至于是在所有水源投毒,他们纯粹是无力修复之前被破坏的各种东西,人本来就是集中向有城墙的“邑”或“城”。

    而一些“邦”早在吕武的两次入侵下被劫掠,人口大量被掳搞得连农田的耕作量都十分稀少。

    所以,不要看吕武这一次的西征缴获不多,对秦国的打击则超乎想象的大!

    魏琦已经知道西征的大体经过,以一个春秋人该有的思维,认为对秦国的打击已经能够暂停。

    “归‘新田’再予罢。”吕武先回答,再提问道:“明岁西征,魏氏同行否?”

    魏琦立刻一脸的惊讶,说道:“已难有收获,不待秦人复苏?”

    说来说去,春秋进行战争很少会奔着占领土地而去,他们想要的是立刻能拿到手的收益,比如各种资源以及人口,还有战败国的赔偿。

    这个并不是春秋人看不到占领土地的重要性,比较关键的是目前需要建立据点才能守住某块区域,不是画条线再吼一嗓子就算自己家的,导致占领土地的投入成本会很大。

    受于人口的制约和生产力的限制,任何国家都办不到占领一块区域就大肆建城,出动军队攻打敌国再实施占领的成本,也比去占下一块无主之地进行开发的麻烦更多。

    毕竟,土地是从敌人那里抢夺,要防止敌人来重新抢回去,哪怕是时不时来报复也是一件没人愿意承受的事情。

    所以,以其费劲又费力地一再跟谁较劲,明显寻找合适的无主之地更香一些。

    而吕武的思维跟春秋中叶的人不一样!

    他看到的是秦国明显撑不住了,一下子打死办不到,撵着秦人向西迁徙则很有可能,怎么可能放弃继续打击,必然是要趁他病要他命啊!

    魏琦听到吕武明年还是要出兵西征,想了想说道:“如此,魏氏出一“师”罢?”

    如果不是碍于情面和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魏琦觉得明年的西征也许会亏本,一个“卒”都舍不得再派去西征。

    吕武说道:“我留一“师(骑兵)”予秦地寻放牧人。今次亦得知秦庭有意征讨乌氏,绝不可任之使之。”

    没有被改变的历史,乌氏一直到战国末期才被秦国所攻灭和吞并。

    这个“战国末期”应该是在秦昭襄王那一代?

    吕武并不是那么熟知历史,也就不知道自己把秦国逼得太狠,导致秦国对乌氏的攻略提前了两三百年。

    跟绝大多数晋人一样,魏琦压根不知道乌氏是个什么玩意,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倒不是魏琦完全没听过乌氏,他记得赵武提到过一次乌氏,只是没讲明白乌氏到底是个什么构成。

    他问道:“你欲盟乌氏以拒秦?”

    这是个委婉的说法,直接说吕武想搂草打兔子将乌氏收拾掉多好。

    吕武笑着说道:“乌氏太远,需先驱逐义渠。”

    没正式接触过义渠人之前,吕武原以为义渠就是个游牧部落联合体,真没想到义渠实际上处在半游牧半农耕的状态。

    这样好啊!

    攻打起来收获更多,俘获的一些义渠人都不用再从零开始教种田啦。

    他俩在这边低声交流,旁边不是完全没人。

    坐得比较近的赵武就很努力地在倾听,只是由于声音太小,好多词句听着模糊,依靠连蒙带猜和脑补,琢磨出一个大概。

    要不是太过于冒昧,赵武真的很想凑过去,再商讨一下赵氏跟随阴氏、魏氏一块西征的可行性。

    这个并不是赵武看到有利可图就想上,单纯是晋国的局势没正常过,韩氏给失去了卿位,导致赵武想试一试能不能来个左右逢源。

    鉴于赵武跟阴氏、范氏、智氏都是姻亲,等于也跟荀氏、中行氏有点连带关系,完全能够实际地操作一下。

    上次的安排是赵氏跟范氏、智氏一块负责南边,有的是机会跟范氏和智氏处好关系,主要封地换到南方再想跟阴氏和魏氏接触的难度得到了增加。

    另外一边,中行偃跟士匄凑近了在嘀嘀咕咕,无法从脸色看出在讨论一些什么。

    他们的交谈在智罃带着智盈和智起过来,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智氏遭此不幸,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宗子年幼难行。”智罃讲了开场白。

    现在,智氏已经排除了智朔他杀的可能性,等于接受智朔是自己犯病致死的结论。

    不拿智朔的死来做文章,肯定不单单因为中行偃跟智氏的关系摆在那里,更大的可能性是老智家完全折腾不起了。

    智罃继续说道:“国事艰难,内动荡频频,外虎视眈眈,老夫多言,诸位且听之。”

    长篇大论讲得非常复杂。

    首先表达的意思是,晋国内部真的不能再乱,要不很可能要一块去东北玩泥巴啦!

    晋国的东北是哪?太行山呀!

    一旦被逼到去太行山,等于晋国面临亡国局面,谁都落不到什么好。

    楚国是一个无法避免被谈起的对象。

    近些年来楚国一直保持攻势,要不是晋国在“鄢陵之战”获得胜利,说不定楚人已经不止一次饮马大河了。

    晋国想要跟楚国抗衡,需要有一个能够精诚合作的内部。

    智罃一边说一边观察几个“卿”,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眼睛将每一个人的反馈记在脑子里,事后再慢慢地进行品读。

    在场的“卿”只是安静听智罃讲话。

    他们心里的想法有可能一致,想的是智罃早干么去了,担任元戎时光顾着扒拉东西给老智家,卸任了再来讲那些屁话。

    团结绝对不是光靠嘴巴来说,看得是各个家族愿不愿意遇到利益相争保持克制,别搞那种动不动就召集军队开战的事。

    对于晋国的卿位家族而言,遇事就召集军队备战却是已经形成一种本能。

    而这是赵氏、栾氏和郤氏灭亡给他们带来的经验教训,深怕召集军队的动作慢了来不及,遭到一个灭顶之灾的下场。

    卿位家族这样的举动又带动其余中小贵族容易情绪紧张,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其它没想,第一个反应也是召集军队准备自保或搞事。

    智罃说得无比真诚,众“卿”却是越听越不耐烦。

    不要怪这些“卿”有这种心理反应,主要是智罃的屁股本身就不干净。

    想说教啥的?前提是自身要干净,再来就是有足够的威望。

    而智罃不但浑身不干净,老智家目前的状况也足够堪忧,也是众“卿”足够给面子才能安静坐着听了,要不谁站起来提起智罃的黑历史,一定会让智罃吐血三升。

    智罃当然发现有“卿”很不耐烦,导致自己的心情变得很是抑郁,看中行偃时的目光就不免带着嫌弃了。

    在他看来,但凡中行偃能压得住其余的“卿”,会有“卿”敢表现出不耐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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