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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最后松开**的脖子时,还不忘把手上的痰迹全抹在他的脸上。【小说文学网】

    这个时候,刚才跑去打水的工人正气吁吁提着一桶水,奔了过来,边跑还边说:“水来了。”

    “把水给我,回去再拿块肥皂。”金泽滔招手让那打水的小伙子过来,转头对还挂着泪花,张着嘴巴的中年人大头说,“我说老乡,你还是少抽点烟,你的咽喉不好,这痰都带炎症了。”

    一直站他旁边的缪永春赶紧拧过头去,刚才没恶心到他,现在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赵静书记铁青着脸,气哼哼地从不远处赶了过来,**却蹲在地上,拼命地挖着喉咙,可怜吐出的都是口水,什么也没挖出来。

    金泽滔慢条斯理地洗净了手,才对干警说:“把老乡送医院包扎一下,医药费你们公安出。”

    几个年轻公安也是机灵,见赵书记走得近了,连忙拖着还在发呆的工人大头扭头就走,要留下不知还有什么波折。

    金泽滔慢条斯理地继续教训着现场的公安干警,说:“啊,刚才说你们什么,人民警察要把人民放在第一位,不是挂在嘴上,现在就有一种怪现象,有些挂着人民两个字的地方,门禁森严,又要登记,又要出示证件,衣冠不整,还不能入内,你让一个农民怎么去衣冠整齐,人家是来办事的,不是来表演时装。”

    金泽滔越扯越远。开始这些干警都吓得面无人色,把头都快垂到了胸口。但听金县长的语气,好象也不是真生气,又都渐渐地抬起头来。

    倒是围观的农民工却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有人接话说:“就是啊,上一回,我进人民法院,要登记名字,还要看证件。等都登记好了,看门的又不让我进了,我问他为什么,他骂我贼头贼脑。”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我进镇人民政府想找个领导问问我家婆娘生病了,能不能少交几个统筹款,进了镇长办公室,差点没被打出来。当我是白日闯!你们看,我长得象是坏人吗?”

    可能见金县长真把他们这些农民工当自己人,这些工人你一语,我一言,把他们的遭遇和苦水都倒了出来。

    金泽滔脸越听越黑,说:“我们的干部哪。都没有坐正屁股,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关单位,不让人民进,你是准备为谁服务,这是典型的衙门作风。老爷作风,这股风得治治!”

    一个农民工却嘀咕道:“也不是都不让人进。我上一回进城,见到一个人民银行,倒是让人进去了,进去想办个存折,存笔钱,可人家硬是说没有这个业务,你说都是人民的银行不办储蓄,那叫什么人民银行?”

    刚才那个跑去提水的年轻人扑地笑了:“人民医院倒是天天敞开让你任意进出,但那地方谁愿意进去啊。”

    金泽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赵静书记已经过来了,还在呃呃干嚎的**,就象走散的儿子见到妈一样,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赵书记,金县长他让我吞痰。”

    说到这个痰字,又恶心得不行,吐了几口口水。

    金泽滔淡淡说:“将心比心吧,小伙子,人家也是无意的,帮你擦干净就行了,干么非要人家吞痰?做人要留有余地,不要太过分!”

    **强抑着恶心,愤怒说:“这叫过分吗?这口痰本来就是他吐出来的,再吞回去有那么难受吗?”

    金泽滔正色道:“你去拉坨屎,如果你吞回去不觉得难受,我向你道歉!”

    围观的农民工都掩着嘴扑扑地笑。

    **词穷了,有些歇斯底里道:“既然你知道难受,那你干么让我吞痰?”

    金泽滔摊摊手:“我知道,所以我不吞,你不知道,所以你吞,这道理很难明白吗?”

    围观的人们听得十分解气,忍不住有人都开始大声叫好。

    赵静书记颤巍巍地拿手指点头金泽滔,半晌说不出话来,金泽滔连忙关心说:“赵书记,我都帮你教训过他了,你就别生气了,为他气坏了身体不值。”

    赵静书记终于说出了话:“金泽滔,不要太猖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有没有领导,有没有组织!”

    金泽滔辞严气正说:“说到组织,赵书记,我正要跟你汇报,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党员,但作为赵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应该要以比党员有更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说到这里,赵静书记抢白道:“怎么教育身边的工作人员,不用你来指手划脚,我想问,你的党性在哪!”

    金泽滔愤怒了,面无表情说:“赵书记,我请问,一个普通群众,无意中在你的车上吐了一口痰,你的司机不但对他恶语相向,拳打脚踢,还要他把这口痰吞下去,我想请问,这是发生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吗,他还是政府工作人员吗?流氓地痞都不如!地主恶霸都不如!”

    开口组织,闭口党性,吐口痰都要讲政治,那我就跟你讲讲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民主法制。

    赵静书记嘲讽说:“我看你的行为更象地痞流氓,小赵还没让人家吞下痰,你倒是逼着他吞吃了人家的浓痰,这就是你的社会主义?”

    金泽滔竖了一根手指,说:“社会主义法制也要讲民主,你说的小赵给我们公安局报警说有人砸了赵书记的车,刚才我看了,发现砸你座驾的是一口痰,这算不算报假案?”

    赵静书记嘴唇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泽滔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就因为这口痰砸了你的车,你的司机就对农民工大打出手,我刚让人把他送医院救治,过会儿就会出验伤报告,这算不算伤人?不要跟我说小赵是什么正当防卫,这么多眼睛看着,大家都是证人。”

    赵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逐渐沸腾的心情,说实在的,赵静书记还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被动过,也从来没人敢这样指着她的鼻子数落,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下属。

    刚才她就坐在前排,被这团从天而降的黄痰恶心得不行,她长期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穿名牌,喝咖啡,吃西餐,出入高档场所,跟农村和农民的生活状态格格不入,更缺乏认同感。

    她没有当场喝斥这个农民工已经是相当克制,吕宏伟局长过来以后,她借口看工地,远离人群,也是借司机的手抒抒胸中的郁闷,倒没想把事情闹大。

    但此刻,看着周围快被愤怒燃烧起来的农民工,她突然对这个始作甬者,口口声声说要把人民放在心里的年轻县长,难以抑制地痛恨起来。

    金泽滔好象没注意到赵静书记越来越冰寒的脸色,又竖起第三根手指:“说完了法制,赵书记,我说说纪律,作为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时刻维护领导的形象,这才是他的第一要务,可赵书记,你看,就因为他的飞扬跋扈,骄横不法,不但严重损害了你的形象,还人为地造成了你和人民群众的隔阂和对立。”

    金泽滔话里话外,始终没有将赵书记跟这件事联系起来,他的矛头对准的一直是赵静书记的司机。

    金泽滔最后大义凛然说:“我们可以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我想农民朋友还是有这个胸怀的,但我建议,应该对他严肃批评,严格教育,免得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赵静脸色终于趋于正常,他说:“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都一块儿说完吧。”

    金泽滔想了一想,说:“当然,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该这么冲动,让小赵恶心到了,我刚才观察了,那位农民兄弟,除了平时喜欢抽点烟,喝点酒,身体还算健壮,应该不会让小赵得什么传染病的。”

    金泽滔话音一落,刚刚还恢复点人色的**,又哇哇地呕吐了,这回,真吐出东西来了。

    金泽滔关心地张望了一眼:“嗯,这回,你放心了,刚才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了。”

    赵静书记连忙别过头来,面色隐隐发白。

    金泽滔说:“实在对不起,赵书记,你到我们西桥调研,没有好好接待,反而闹出这么多事,不如,我们回办公室,我将最近工作向你汇报一下。”

    赵静书记有一肚子的火,此刻也不能当场发作,摆了摆手,说:“今天,我主要是想看看西桥正式立县的筹备情况,这里的工程进度要加快,及早完工,上午筹集到的资金借款,要用在刀刃上。”

    金泽滔认真聆听,还不住点头,赵静书记又说:“你们西桥开展的创建卫生城市活动,刚才我都观察过了,对于凝聚干部向心力,提升群众影响力有一定帮助,但应该看到,它不是西桥的中心工作,更不是当前的工作重点,要分清主次缓急,切忌眉毛胡子一把抓。”

    金泽滔只有频频点头的份,领导作指示,哪怕刚才剑拔弩张,此刻,也只能虚心接受,对领导的基本尊重还是需要的。

    赵静书记说完这番话,一头钻进车里,这回,她坐进了后排座位,对哭丧着脸的**说:“走吧,回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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