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陪着两个哥哥在京城里逛了几日,圆通给他传信……晋王和滕王带新封的文成公主来兴国寺拜访慈惠禅师和圆融师兄,让他回寺中一起见贵人。

    松州之战已经结束两年,朝廷允了吐蕃和亲的要求,但和亲并不是一答应下来就立刻把公主送过去,这其中有很多的礼节。

    今年吐蕃派了国相禄东赞来迎亲,皇帝从宗室中挑选了一位宗女,封为文成公主,待嫁吐蕃。

    七郎不知晋王和滕王为何会与文成公主一起来兴国寺,他本身对文成公主很好奇,得到消息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提前一天去兴国寺。

    赵二郎和赵四郎看七郎收拾的包袱里有一件亮闪闪的僧袍,惊讶地说:“你还要做和尚吗?”

    七郎淡定地说:“充神棍的时候,僧袍比较有说服力。”

    不过这一次贵人要见的主要是二师兄圆融,这位二师兄曾去吐蕃弘法几年,熟知吐蕃的情况。

    雇了一辆牛车出城,到了兴国寺,七郎就去了僧寮,他每次到兴国寺,还是和圆通一起住。

    第二天,他见到了晋王、滕王和文成公主。

    七郎已经见过好几位皇子了,公主却没见过。

    他见到这位新封的文成公主,觉得公主就应该是这样了。

    文臣公主今年只有十五岁,生得肌骨莹润、面如朗月、色若桃花,极端庄富贵的相貌。

    几位贵人在佛殿一一上香,在静室中入座后,晋王说明来意:“文成要嫁到吐蕃去,听闻圆融法师曾去过吐蕃,见过弃宗弄赞。想来问一问,吐蕃到底是什么样的,弃宗弄赞住的地方,距离长安有多远。”

    七郎穿着僧衣,站在圆通身侧,好奇地打量文成公主,对这位公主有些同情。

    再尊贵端庄的公主,也只是个少女,要嫁到那么远的番邦,想必心中忐忑吧!

    “阿弥陀佛。公主为天下百姓远嫁吐蕃,百姓都会感激您。”圆融温和一笑……有些狰狞。

    文成公主大约早听过圆融的相貌,没有感到惊讶,只含笑着请教。

    圆融便说了起来……在他的口中,吐蕃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那里距离天空很近,有灿烂的阳光、洁白的云朵、悠远的蓝天、终年不化的雪山和宁静澄澈的湖泊……

    “吐蕃临近天竺各国,也有天竺的僧人去‘弘法’,和我们一样。天竺也想在思想上占据这片蒙昧之地。我在那里曾与天竺僧人辩经,胜者留下传法,败者就此闭口。”

    听圆融侃侃而谈,就知他是辩经中的胜者了。

    文成公主安安静静地听着,微笑:“多谢法师解惑,我本眷恋故土。听了您的话,也想去看看那经年不化的雪山是什么样的了。”

    她本是大气爽朗的人,皇帝选中她去和亲,就是认为她能成为沟通两国的桥梁。

    面对人生的大事或者说变故,文成公主也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勇敢积极地面对。

    晋王笑问:“不知那弃宗弄赞是什么样的人?此次来求亲的吐蕃国相禄东赞,我们倒是见过了。”

    圆融观地说:“弃宗弄赞年方二十三,英姿魁梧,骁勇善战,可算一代雄主。”

    想了想,他补充道:“这位吐蕃赞普长得比我好。”

    在座的人看了看怒目金刚般的圆融,有些哭笑不得……这世上的男子,大多都长得比圆融和尚好吧?

    文成公主微微颔首:“如大师所说,这倒是一位英雄人物。”

    圆融又细细说了吐蕃的风俗人情、饮食习惯,有哪些忌讳……

    文成公主最后向圆融致谢,和晋王、滕王一起离开。

    过了几日,滕王又召见了七郎,开门见山地说:“那日你也听圆融法师说了,吐蕃并不是险恶之地。我有一个想法,让人跟着文成一起去吐蕃,开发这条新的商路。听闻你在高昌捡漏比侯将军还多,擅长远途贸易,不知你可敢去吐蕃?”

    去吐蕃?

    七郎摇头:“我明年要奉旨进国子监读书,恐怕去不了吐蕃。将来我年纪大一些,有机会倒是可以一去。”

    去高昌弘法是捡漏、顺便见五哥,去吐蕃没有足够的利益,他才不想去呢!

    滕王皱了皱眉:“你先听听我的想法,我和晋王商量,让人卖茶叶到吐蕃。那里的人喜肉食,饭后喝一碗茶,想必爽利很多。”

    “开发这一条茶叶商道,一来加强我朝和吐蕃的来往,文成想送家书回来都更便利;二来,也是有利可图。”

    七郎听了,对这位纨绔小王爷有些刮目相看。

    京中对滕王的评价其实是不太好的,都说这位小王爷仗着是先帝幼子,得陛下宠爱恃宠而骄;性情顽劣不喜读书;又有先帝留给他的财宝,喜奢侈享受……

    “这是太子还是晋王的意思?”七郎问。

    滕王哼了哼:“是本王的意思,我和晋王商量过,他也同意了。看你们和尚很能干,圆融去过吐蕃,你又在侯将军眼皮底下抢到那么多东西,才想到找你们去。”

    七郎尴尬地说:“王爷说抢就冤枉人了。出家人弘法的事,怎么能说抢呢?您说想到我们……不知可曾和我师父、师兄们说过?”

    滕王不高兴地说:“禅师拒绝了,说他从高昌救回佛家经典,要带弟子翻译经书。他们不愿意去,你去还是可以的。”

    七郎连连摇头:“我不可!”

    看七郎拒绝得坚定,滕王无可奈何:“胆小鬼!算了,我再物色人选。”

    七郎腹诽,你不是胆小鬼,你自己去啊!

    别听圆融师兄把吐蕃描述得很美好,但高原反应是实实在在的,他才不要去呢。

    为了避免这位滕王殿下再找他麻烦,七郎回家之后,就和赵二郎、赵四郎说收拾行李回益州!

    赵四郎看七郎兴致勃勃地出门见滕王,回来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担忧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七郎就把事情说了,“他说去吐蕃卖茶叶,我承认这个主意不错,但我不缺钱了,不想去做这件事。我留在京城读书,过几年科举当官才是正途。”

    赵四郎听了,沉吟道:“幺弟,你觉得去吐蕃卖茶叶,真的能挣钱吗?”

    “滕王说得没错,吐蕃人肉食为主,茶叶有助于消化。这项贸易确实有多项利益,如果我接下来,晋王说不定也会对我高看几分。”七郎叹道,“但我没这个必要去。”

    一旁的赵二郎说:“没错!我们幺弟才从西域回来,才不要去什么吐蕃呢!在长安这繁华之地就好!”

    赵四郎沉默了一会儿,说:“幺弟,你看我去行吗?我们要在长安城开杂货铺,开通一条往吐蕃去的商路,既能卖东西去吐蕃,也能从吐蕃收东西回来卖。和王爷加深关系,我们也能更好地在长安立足。”

    “四哥,你想去吐蕃?”七郎震惊,“四嫂绝对不会同意的!”

    万一你被吐蕃人绑去做上门女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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