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她早年的一些经历有关系,但儿子和孙子的离去已经带走了她的骄傲,她像一潭死水,一口枯井,国王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寝宫里做些什么,说不定真的在捣鼓一些诅咒的事情。
辛西娅眉目里藏着笑,被剪刀似的浓密眉毛增添了很多决然的强势,她说:“王后,日安。”她屈膝行礼,却更像在位者与王后平起平坐。
王后从她身边经过,说:“我认为你在索亚堡里待得时间够久了,你不打算回你的城堡看看伯爵么?”
“我正有这个意思。”
王后哼笑了一声,轻蔑地说:“还是说你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地方的女主人。”
大家都在紧张地看着她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拉开即将要发生的打架事件。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辛西娅退后了一步,说:“您的话是我今年遇到的第二个笑话,第一个还是半个月前,我的马车在皇宫附近遭遇了一场袭击,您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王后的表情立刻变化了,没有表现出被戳穿的一丝恐惧,而是先为错愕,紧接着一瞬恍然的愤怒,这个愤怒辛西娅已经从她脸上得知是朝谁发的脾气。
王后愤怒与被栽赃,更愤怒竟然没杀死辛西娅。
辛西娅非常满意,说:“那么,我先告退了。”她盯着王后慢慢后退,然后留给众人一个放肆而毅然的背影。
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以前只有不敢堂而皇之谋害的王室,囚禁到死的平民,到现在越多的新勋贵,奋力挤入内阁的大臣,还有结婚时才知道真名的亚摩……
辛西娅想到,王后在维护自己的地位和憎恨丈夫的同时,已经丢失了更宝贵的东西。
国王为了巩固统治权利,以极端方式谋害和囚禁了自己的儿子,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宝座,任由丈夫推卸责任,坐看儿子和孙子的死亡,如今只敢口头上讥讽辛西娅,又是谁会替她帮忙呢,女儿要谋害父亲亲近的伯爵夫人,被反过来威胁自己拼命维持的王后地位……
“夫人,杰弗里兰亲王已经拿到了今年收缴的赃物,账单已经做好,您需要去看看吗?”
厄菲摩斯多的话打断了辛西娅正在思考的事情,辛西娅却问:“亚摩最近和帕雷夫的感情如何?”
厄菲摩斯多说:“米迪立汇报说非常好,他们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互相尊重,互相信任,亚摩最近正在为加固庄园的魔法阵而操劳,同时也为帕雷夫做了很多魔法器具。”
“伊丽莎白公主呢?”
“她的人我们已经盯好了,她每天用通讯法阵和皇宫联系,只要王后去她的寝宫,我们会让她的女仆透露谋害您的事情。”
“别让陛下知道。”
厄菲摩斯多微微一顿,认为辛西娅会亲自在关键时刻和国王诉说,以达到最大离间国王和公主的最大利益化,转而说:“是的,如今佛西法修先生已经提出有意支持帕雷夫的合作,我们该怎么做?”
辛西娅说:“当然接下他的橄榄枝,对于我们再好不过的好消息,我们已经有了内阁和上议院的关键支持,塔楼又有亚摩,佛西法修一旦表现倾向,劳特卡斯那个墙头草必定不会跳出来反对。”
厄菲摩斯多又讲了几个被亲王拿走的资源,这些从国王眼皮底下偷走的钱财会购买物资和贿赂大臣,辛西娅突然说:“慢着。”
他们耳边的天鹅叫声越来越近,水流声变大,厄菲摩斯多朝窗外看去,站在一顶小船上的船夫支撑着一根长杆驱赶天鹅,船夫朝厄菲摩斯多点头,厄菲摩斯多再汇报给辛西娅,辛西娅慢慢地说:“我想知道陛下和佛西法修隔阂的真实原因。”
“他们的关系似乎是从王储被杀的那一刻开始僵化的,”厄菲摩斯多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然而辛西娅摇摇头,说:“不止,佛西法修不参与王室内部纷争,那天发生了不仅仅是王储被害的事情,一定还有让国王忌惮的事情,赫里契不是被关到死了么,他的东西在谁那里,他喜欢记录东西,肯定留下了一点线索。”
他们手里最大的砝码就是能为帕雷夫证明其身份的被关押王室们,还有他父亲留给他的权杖和冠冕,如今亚摩得到了帕雷夫母亲的冠冕和首饰,这些在帕雷夫没登位前都是空谈,只有帕雷夫当上了国王,亚摩的身份才能公布于众。
厄菲摩斯多说:“他的孙子康伯坦已经失踪了。”
辛西娅说:“查,佛西法修活了太久,我不放心他。”
“没有记载留下,塔楼只保留部分工作文档,我们的藏书室也没有相关文书。”
辛西娅沉思了片刻,说:“那就等奈契斯掌控了王宫后的空档,让米迪立掩护你,抓紧时间去他的密室复制,我会把密钥拿到手,我要知道所有事情。”
亚摩喝着下午茶,今天的客人是如约而至的唐拜罗伊公主和一位很苍白的陌生女人,这个女人有一定年纪了,她身上有种浓浓的老旧的味道,身上的衣服却崭新的,从刚才到现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深林,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或者人在那里。
亚摩从这位女人的身上挪开视线,她不知道被关了这么久的人是不是都会如此异样,更不知道唐拜罗伊和女人如何熟识,只有公主的女仆爱玛时刻保持着紧张兮兮,不放松地守着,生怕这位王室被囚者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
“那么你们每天在干什么呢?”
“还有什么事情,绘画,弹琴,看书,设计一些新颖的绣花纹,偶尔会玩一些装扮游戏或者看木偶戏,郊区的生活一定没有首都那么多花样,就我所知,你们那里的歌剧院非常好听,”唐拜罗伊还没说完,那女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被爱玛一把抓住,那女人从原本呆滞的表情变为极其贪婪,被爱玛用力地按在了木藤椅子上,女人抬头怔怔地看着爱玛,爱玛小声说:“小姐,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触动了亚摩,她顺着目光看去,阳伞下,远处一个男人正拖着一头母鹿钻出深林,爱玛惊呼了一声。
女人露出了笑容,眼珠子转动着,好像生锈的齿轮,带着一种异样满足感说:“那里的确有人……”
亚摩看着米迪里睁眼说瞎话:“我们这里的猎户平日里会巡逻山内,上次他刚打了一头棕熊回来。”
爱玛嘀咕着粗鲁,唐拜罗伊有些兴奋地说:“那么你呢,平日里会干些什么事情?”
“工作,给下属解决烂摊子,或者自己捣鼓一些实验。”
爱玛很是不能理解地小声说:“天呐,魔法师都是这么枯燥的生活着吗,你们没有娱乐吗?”
亚摩见唐拜罗伊很是认同的样子,也不解释,伸出手来,就连那个陌生女人也好奇地将目光汇聚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渐渐的,茶杯里的牛奶旋转成一股溪流,漂浮在上空,随着亚摩的手不断变化着形状,一朵花,小把竖琴,摊开的书……女人抓空,牛奶溃散在空中,升到一定高度,变成了一只乳白色的鸟,扑腾地翅膀。
这下唐拜罗伊和爱玛都有些惊异地看着鸟儿绕着她们飞舞,女人更是笑出了声音,抓了一次,无声的鸟儿灵活地收拢翅膀俯冲,擦过她们脚下的草坪,飞到远方,爱玛一个不留神,女人已经拽着裙子跑了出去,带着笑声和鸟儿开始玩耍起来。
“和你们的木偶戏比起来,我这个也差不多了吧。”亚摩说。
唐拜罗伊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亚摩真是搞不懂这位公主,总是不高兴,但是却不明白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如果她真要嫉妒,那就和帕雷夫结婚好了,她一点都不会反感。就在这时,处理完下属汇报的帕雷夫走过来,在亚摩的侧脸上贴了一下,说:“我从没见过她笑成这样。”
“琴,我们该回去了。”帕雷夫扬声叫了一下。
神奇的是爱玛追上去拉了去久,琴没有理会,一边躲避一边跟着鸟儿转圈,偶尔还会拍手笑爱玛的愚蠢,这位姑娘喜欢被人追赶,偶尔还会停下来等爱玛恢复些力气,再继续遛狗似的在爱玛面前晃悠。当帕雷夫召唤下,琴却会乖乖地停下,虽然目光不时地往后望着空中的白色小鸟,人还是回来了,帕雷夫亲切地搂住了琴,将人往里屋带去,那只鸟儿失去了魔力支持,在爱玛的面前重新变回一捧牛奶,半空中落下,差点把爱玛淋湿。
亚摩看着唐拜罗伊有些被晾在一旁,体贴地说:“如果您愿意,晚餐的烤鹿肉很不错的,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唐拜罗伊瞥了她一眼,用一种很是嫉妒的语气微妙地说:“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走。”
搞不懂,唐拜罗伊看起来很喜欢拉伯岱,因此放走了他,但现在却对着帕雷夫有一种格外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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