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师连忙走出牢房,谄媚地说:“是的,陛下,王子殿下不幸感染上伤寒,地牢的温度太低,他已经去世了。”

    有人发出一声抽泣,一个贵妇难以相信地拨开人群,一看见奈契斯的脸,立刻就晕了过去。

    国王给了治疗师一个眼神,治疗师拨开淡金色的软发,内侍将火把凑近,好让国王看得真切,国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确认那就是真的奈契斯,走之前说:“把他带到三楼。”

    宪兵们用力地将奈契斯抱走,赫里契大声地说:“我还没来得及道别。”所有人都没有理赫里契的呼喊,他看见奈契斯的头随着抱他的男人上下摇晃,细瘦的胳膊垂落下来,消失在尽头。

    拉佐却拽住趁机离开的治疗师,说:“王妃晕倒了,你别走!”

    治疗师往外一推,盯着拉佐的庞大医疗箱幸灾乐祸地说:“你不是说地牢都交给你负责吗,我当然要上去看我的病人了,这儿就交给你了!”

    等到对面的考尔神秘兮兮地汇报说:“他们都走了。”剩下的两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将王妃连拖带拽地送到床上,拉佐掏出鼻烟壶让王妃清醒,王妃却好像掏空了躯体,目光呆滞地盯着牢房的上空,赫里契不得不凑到她耳朵边说:“振作点,殿下,奈契斯没有死。”

    王妃是最先主张将奈契斯离开的人,更是参与了策划整件事情,包括鼓动自己的派系挖地道,寻找盟友接应,收买人心,求助地牢其他被关押起来的无辜者齐心合作,她却没想到国王的戒心如此深,当得知宪兵的汇报时竟然亲自过来检查,她的心在看到奈契斯的脸时几乎要跟着一起去死。

    王妃转动着眼珠子,气若游丝地说:“……你说……什么?”

    赫里契将亚摩放出地道,亚摩不忘将那个金发替换的尸体抱出来,说:“要赶快把孩子换回来,我无法确定魔法能坚持多久,不然他们会真的会埋了王子的。”

    “你是——”王妃吃力地坐起身来,看着亚摩灰头土脸地擦掉头发上的泥土,露出一双让她都震惊的蓝眸。

    “您是奈契斯的母亲,王储索瓦的妻子,我来自两百年后兰斯洛德的后人。”

    亚摩看着她的脖子,发现王妃正带着亚摩婚礼那晚的宝石项链,除了项链之外,身上的衣服也比一般人要华丽,王妃盯着亚摩的脸,伸出手扯掉她脸上的遮布,和拉佐看了一眼,突然说:“他们肯定会把奈契斯送到三楼,要让索瓦亲眼看见奈契斯的身体才会带走他。”王妃想起了什么,改变了主意,拽住亚摩的手说,“不,不要管奈契斯,你要回到一年前,阻止陛下发布命令的那一刻。”

    “王妃,”赫里契痛心地说,“无论如何国王都不会放过索瓦殿下的。”

    王妃发出一声痛苦的哭泣声,很快镇定了下来,命令拉佐脱掉衣服,拉佐毫无怨言地脱掉了治疗师的衣袍,把医疗箱清空,这原本就是第二个方案,如果梅布家族的人不能信任,王妃会让拉佐冒着生命的危险在换班时,将奈契斯装入箱子带走,如今被亚摩利用上,王妃摇摇头说:“不行,他们会看出差别的。”

    赫里契说:“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殿下,快点决定,只有国王认定奈契斯死亡,我们才能带走他。”

    王妃看着亚摩,将拉佐的白色帽子盖在亚摩身上,说:“把帽子戴上,不要轻易摘掉。”

    亚摩的衣袍空荡荡,勉强支撑起衣服,拉佐望着只能通过儿童的地道,苦笑着对王妃说:“如果我出不去,请别忘记我对您的忠心。”他根本无法逃出去,那么等待他的下场只有被宪兵发现,或者悄无声息卡死在地道中。

    亚摩说:“我还要回来,送完王子,我会和你换回来的。”

    拉佐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他穿着贴身的白衬衣,期待地看着王妃,王妃却没看他,说:“走。”

    亚摩提着医疗箱跟着王妃走去,赫里契说:“你刚才说赌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检查奈契斯?”

    “这个伪装瞒不过高级魔法师检测,”亚摩压低了帽子,这个动作带给她一丝久违的熟悉和安全感,“我打赌国王和佛西法修的关系,事实上他们已经存在意见不合了,对吗?”

    赫里契皱起了眉头,王妃打开牢门,重新挂上门锁,亚摩闭上嘴巴,从走道走出去,一路上所有的囚牢里的人都站在牢门处望着他们,石阶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露出了被打掉门牙的嘴巴,漏风地说:“祝您一路顺风——”

    所有囚犯都望着她们,王妃侧头深深鞠躬,说:“感谢各位为奈契斯所做的一切。”

    那人说:“敬索瓦殿下。”

    众人举手轻声附和说:“敬索瓦殿下……”

    她带着亚摩爬上石阶,每一层的地牢里人满为患,亚摩看着那一张张渴望的脸庞,那些人充满着希望的神情,不敢想象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都已经空了大半,剩下残存的活人都已经神智不清,苟延残喘地虚度光阴活着。

    王妃试着让亚摩不要太过紧张,和她说话:“你是雷哲莱安的女儿。”

    亚摩定神说:“是的。”

    “他最后娶了谁?”

    果然,她的父亲还没有结婚。

    “辛西娅。”

    “辛西娅·梅布?”

    “是的。”

    “您知道我的母亲吗?”

    “不,我不知道。”王妃的回答速度有些快,让亚摩有些好奇。

    王妃沉思了一下,带着亚摩走出了地下,入口处还有严正以待的侍卫,一楼通往外界的铁门外的天色已经灰蒙,黑夜即将来到,走廊里已经插满了照明的火把,王妃定定看了近在眼前的铁门,继续往上爬去,二楼关押的贵族们正在破口大骂,国王从容地从一个房间巡视到下一个,每段时间他都会过来,以确保这些贵族们正确无误地待在这里无法逃离,他身上披着精致繁琐绣花的猩红披风,伸出的袖口上绘制着玫瑰刺绣,宽大的手按在宝石长剑上,转身叫住了继续上楼的王妃。

    “你要去哪里。”

    王妃从刚踏上去的楼梯上退下来,站在拐角处,目光看着地面,恭敬地说:“我要去看看索瓦。”

    亚摩的手心开始出汗,国王盯着她们,慢慢地走过来,一个贵族将所能够到的所有东西扔出关押的房间,砸在了国王脚边,尖利道:“你杀死了奈契斯,甚至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接下来又要干什么,杀了格瑞塔芙,谋害索瓦,继续杀了我吗,你敢逼迫父亲退位,敢告诉他我是怎么死的,同样遭遇了袭击了吗!”

    国王停下来,看了一眼砸到脚边的金杯,说:“琴,你的精神出现了幻觉,应该好好休息。”

    得到授意的治疗师弯腰打开了铁门,举着玻璃药瓶,对着退后的琴走去。

    “滚!我不喝这东西!”

    琴尖叫地扔来枕头,逼到墙角,走廊里传来了她无助的哭腔音,她对这种情况产生了无比的恐惧,全然没有了刚才骂国王的气势:“走开,滚,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琴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国王满意地看着里面的琴重新恢复安静,说:“我会帮助你们治疗到身体康复为止,我的私人治疗师会替我看护你们,至于你——我的孩子,格瑞塔芙,抬起头来。”

    王妃抬起头来,露出了满脸的泪水,柔弱的忧愁和脆弱让她越发的无法承受,国王观察了片刻,似乎在慢慢体会王妃的悲哀,说:“琴大公因为侄子遭遇了不测而精神失常,你好好见可怜的奈契斯最后一面吧。”

    亚摩被王妃挡住了身体,国王转身看着下一个贵族,王妃晃了一下,在亚摩的扶持下才能支撑着往上爬去。

    亚摩从来没有来过三楼,整整一层楼都是关押着王储的囚牢,旁边的房间都被锁上,并不开放,真正的一间屋子里,房门被同样的铁门取代,可以随时观察到里面的人,一个身影正匍伏在床边,跪在那里,痛苦地扯着胸口,努力汲取着空气。

    王妃发出了一声惊呼,连忙打开了门锁,冲过去抱住了他,拼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索瓦脸色发青,痛苦地抓着胸口,王妃不停地道歉:“别这样,别离开我,别离开奈契斯。”

    “我说过……”索瓦死死盯着自己的妻子,扭曲着脸说,“这个方法行不通,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不,我没有。”王妃连忙去看亚摩,亚摩看着索瓦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重新划破自己的手心,血液渗透到奈契斯身体中,原本失去光泽的皮肤重新红润起来,平坦的小胸口发出长长的一声吸气。

    王妃将索瓦的手使劲地扯开,然而奈契斯的手上已经落下了一圈父亲留给他的青紫掐痕。

    亚摩低声说:“我觉得最好在安全送出他之后再唤醒,他一定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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