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摩被即将到来的苦难生活和厄菲摩斯多最后拿出来的杀手锏给砸得头冒金星,仿佛眼前出现了无数金币离她远去,亚摩想起以前生活的毫不在意和松懈,几近心痛地说:“那么我们那些衣服和珠宝是不是可以转卖,我记得城堡里还有整理出来的珍藏品和古玩……”
厄菲摩斯多沉重地看着她,说:“也许等到这些东西在霍亚威基流通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传言我们的窘境,您认为和我们生意往来的奸商和政客会如何对待我们呢?”
亚摩有些求证地问道:“那么父亲他都知道这些吗,你们从没和我们说过这些。”她试着去想他们无忧无虑的学业生涯,有那么一刻,她有些鼻腔发酸。
“也许夫人了解地更多,菲丽儿小姐也有所察觉,”厄菲摩斯多最后回答道,“您的继承城堡是再合适不过了,既能借此光明正大地脱离首都社交圈,还能接管先生留下的烂摊子,同时夫人还能好好地远离那些令她憎恶的地方和花费在社交上的衣服珠宝……亚摩小姐,我们要打的仗可不比对付巨人或者其他政敌那么轻松。”
“因为你对付的都是那些野蛮无知、愚昧不堪的领土臣民。”
几个小时后,他们在久违的兰斯洛德城堡里下车。
清晨的草坪上有了露霜,唯一对这里适应良好的两个孩子正在马夫的教导下开始练习技术,他们已经被厄菲摩斯多批准带回来,也许成年后会加入骑士团,亚摩疲惫不堪地从仓库里清点完物资,彻夜未眠,头昏眼花,厄菲摩斯多提醒说:“成年男人的食量是普通人的两到三倍,也就是开销一百三十千克到一百八十千克的粮食,蔬菜、瓜果和牛奶制品超过一百千克,幸好我们还有盐井和酿制葡萄酒,能够提供足够的营养。”
亚摩扶着墙壁,非常理解厄菲摩斯多多年的认真和较真,都是以前被老奸巨猾仆人耍奸的惨痛经验,再不敢打断他,当听到他暂时闭上了嘴巴时,有一种逃离升天的庆幸。厄菲摩斯多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说辞,强负荷的工作并没有给他多大的压力,看上去更是精神饱满,他停止说话并不是意识到亚摩有些低血糖,而是听到了一些声音。
“什么?”亚摩迷茫地转了一下脑袋,厨房里的妮塔趁机给她塞了一杯热牛奶,里面加了一大勺糖,她立刻献上了感激笑容。
厄菲摩斯多抬头看去,轻飘飘地说:“哦,小姐,我忘记南希和维利安娜夫人都还在这里。”
亚摩的表情露出了迷惑,她没有听到楼上的动静,也不知道她们在不在这里有什么关系。近半年来的忙碌占据了她太多生活,不断周旋于各方势力让她也忘记了曾经的悲伤,她既而想起了韦纳尔的伤势,原本的笑容都有些淡去。
还有已经被送到纪念堂里的麦斯洛耶,她都忘记要去看一眼,亚摩抿嘴说:“早餐后我打算先去看看麦斯洛耶。”还有南希,她甚至只给对方送去了几封安抚悲痛的信件,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听见南希的消息,如今作为领主,她还要好好问问对方的将来打算。
厄菲摩斯多却收回了视线,说:“我已经让骑士长准备好了飞马和物品,今天必须去查看领土里的遇冬准备。”
厄菲摩斯多带着亚摩在偏厅见到了管事和附属官,制定了巡逻的路线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巡逻。
没想到等到亚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最北方从第一场初雪到茫茫平原一片白雪,他们只来得及将部分村庄的外围防御加固,马匹去拖附近的砍伐树木,成年人开始挖冻土制作沟渠和泥墙,到了最后亚摩都上手干活,每个地方待了不到十天,就这样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有一大半的地方没有巡视。
他们不得不在林间短暂地休息,亚摩对着根本感觉不到温度的篝火来回翻转着手,想起了一路上看到冻死和饿死的村民,说:“还有多久?”
“三天。”
厄菲摩斯多送走了飞马,两个月来飞马来回奔波,旅途劳累,骑士长已经带着这些马赶快回去休养,他们回途的时候征用了最近城镇里的马匹,等到来年春季冰雪融化,镇长会在汇报事宜的时候再将马匹带回去。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批预备马匹轮流换骑,已经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走了半个月的行程,飞马是重要物资,比普通马重要太多,普通飞马只要一天的行程回去,而高级马车有空间跳跃功能,直接将行程压缩成几个小时,亚摩决定要培育更多飞马。
“太麻烦了,我们每年都要维护他们的防御,这些民众已经养成了惰性和等待我们救援,当我们是慈善家么。”相处中并不害怕亚摩的骑士在讨论每年的任务,喝的酒更是让他们放松了紧绷的心态。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所有人都不想每年都浪费时间精力,在奔波中消耗,这些人只是委婉地在和新领主提要求。
另一个骑士说:“我看你是害怕被逼婚吧,人家小姑娘可一直对你献殷情,你理都没理她,太伤人心了。”
“她的父母只想趴在我身上吸血,就好像罗拉一样。”
他们看向了默默不语的人,罗拉是骑士里的老手,有着非常强的作战经验,可是在骑士队伍中的口碑不行,因为他的岳父总想托熟人来城堡里干活,亚摩耳朵里都是这种家里家常,已经差不多把骑士团里的所有成员的小道消息都摸清楚了,就算是小到百人的村里都有人互相攀扯关系,有时候亚摩借宿的屋子里都有几个模样不错的男孩子。
可想而知如果是她的父亲来巡逻,送上来的就是那些花骨朵似的女孩。
还好厄菲摩斯多已经制定了最严厉的规则,不允许城堡内部的人相互通婚,如果有执意在一起的必须走一人,只是为了防止仆人之间的家族势力在城堡里盘踞,就算这样,也架不住一些人的聪明伎俩,把孩子送给别人养的,或者借用别人名号的,千方百计也要让他们进城堡,厄菲摩斯多聊起这个的时候有些无奈地说:“人情社会,总有远近疏亲的不同对待,女仆之间也有勾心斗角,栽赃陷害,男仆也有滋事斗殴,更别提可以继承的骑士名头,先生刚继承伯爵的时候,曾经被当成骑士拦下来,他们想把先生的盔甲抢走。”
“后来呢。”
厄菲摩斯多陷入了回忆中,说:“先生被吓得再不敢一个人出去散步了。”
亚摩点点头,让酒顺着嗓子流入胃里,这些烈酒充当着御寒的作用,已经成功地让亚摩离不开了,洋洋洒洒的雪花再次飘飞,骑士们每人休息三个小时,等到六个时候后再次启程,马匹围绕着他们抵御夜间的寒冷,突然有人在聊天中站了起来,架起了长剑说:“保护好公爵大人。”
亚摩一愣,远处传来了踩着雪的索索声,她不再犹豫,朝那边射了一箭,一道光朝着远处飞去,只见一个瘦长的身影在林间朝他们走来。
“女人?”
有人大声喊,“喂,附近没有村庄,你要去哪里?!”
亚摩看着披着熊皮的女人步履蹒跚,右臂抱着个东西艰难前进,衣领处挂着的东西在白光之中反射光芒,亚摩倏然和厄菲摩斯多对视,下一秒,亚摩跑了出来。
依偎在马匹取暖的女人渐渐缓过劲来,亚摩抱着她不停地呼唤着缇莉娜,厄菲摩斯多低声说:“给我三匹马,我带着她回村里安顿下来。”
亚摩压低了声音说:“你疯了,她怀着孕呢。”她掀开熊皮的一角,只见断臂的缇莉娜脸色苍白,仅存的右臂护住肚子,她还在不由自主地发出昏迷中的哀鸣,“她根本没有回来,你竟然都没有发现?”
厄菲摩斯多抿嘴,说:“她尚未结婚就怀孕,对于她或者兰斯洛德来说是不名誉的证明,她既然主动离开了就不该再回来。”
亚摩意识到缇莉娜是被他亲自赶出来的,说:“但是她救下了韦纳尔,你不能让一个孕妇在外面生活,况且她丢掉了手臂。”
厄菲摩斯多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亚摩终于硬下语气说:“她拼死救下了韦纳尔,救下我,这就足矣让兰斯洛德对她心存感激,况且我也做不到放任她离开,既然她独自一人都要回城堡,那就让她回来。”缇莉娜的行走路线就是往城堡去的,亚摩在她身上找到了马鞭,很有可能缇莉娜身边还有一匹已经离开的马。
“不行,夫人不会同意她留下来的。”
亚摩最初看见缇莉娜的时候没发现她怀孕了,而是将人安排下来后根据她护住肚子的姿态才发现的。
“没人发现她怀孕了,况且我刚才捂住了她的脸没让大家看见,我们就说缇莉娜一直在屋子里工作,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亚摩脑子飞快地转动,“厄菲摩斯多,现在只有城堡里的环境能让她安心生产。”
厄菲摩斯多侧过身去,表示拒绝,在维护兰斯洛德颜面上显得有些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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