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诺的脸扭曲了一下,亚摩无所谓,自从回到霍亚威基,这不是第一个被她得罪的人,如果不是对方没有张开嘴巴,这位老贵妇心中“贱人”“低等货色”“我竟然要讨好这样的人”之类的语句会让亚摩当场把剑劈过去。
‘难不成我要把淑女□□成连基本的手艺都要抛弃的野蛮人?也许她把石洞当成城堡,用餐的食物都是茹毛饮血的原始,才不会懂得这种高尚的手艺?’
这句话刚落,对方又在说:
‘除了身体强壮,我瞧不出哪里有值得称赞的地方,她都有过男人还生不出孩子,肯定是有隐疾。’
‘她为什么要这样冒犯地看着我!’
亚摩站起来,拍拍衣角,平静地说:“夫人,抱歉,并非我不愿意,我不会,你满意所听到的吗?”
希诺一口气憋着吞吐不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得有些过火,她只是想替人身先士卒给亚摩难看,鉴于最近陛下的宠儿的明显偏好。但希诺并不是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与人交恶,但她表面上还是非常镇定的,这种在社交圈里经历过风浪的人可不会让人轻易看出端倪,她镇定地憋出几个字来:“原来如此,只可惜我们这里没有足够的设施,好让大家欣赏你的能力。”
维利安娜说:“如果都要每个人身负技巧,那么兰斯洛德的御龙术足以傲视群雄,连其他家都没有兰斯洛德一下子拥有好几头成年龙。”
“维利安娜,你可太见外了,我该早点去拜访你,”亚摩转向女人,给她来了个贴面亲吻,“今年我的矿产有质地不错的原料,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制作粗犷的宝石。”
维利安娜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管分离时她有多么歇斯底里或者狼狈,在这一刻,她见到亚摩的喜悦却是出自真心。
“你可真是太体贴了,”维利安娜搂着亚摩,用满身浓郁的香喷喷气息拥抱了对方,“夫人,我曾说过,亚摩可是兰斯洛德最年轻的领主,比前领主还早了五六年呢。”
亚摩很是无奈地摇摇头:“我的父母尚且健在呢,我的功劳可不完全出自自己。”
希诺似乎回想起什么,才好像记得在听维利安娜和其他人交流时透露的信息,当时她全然被不以为然所遮蔽,陷于固步自封的老经验主义里,加上新一轮于“上”的投其所好,对于偏远冻土的领主并没足够的敬畏之心。“偏远”代表着什么,她第一眼看见亚摩毫无新颖的服装,就打定主意,这是个乡下人。
第二眼再看见亚摩的时候,她就更确定,这个乡下人正准备积极进取地融入首都的交际圈里,来掩盖自身的亏缺和卑微,捕风捉影的留言可都是真的!
瞧瞧自己为乔布男爵夫人量身定做!那个女人出场的第一刻起,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包括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年轻无比的国王,她借此成功得到了飞跃的回报,男爵夫人甚至还给她足够的面子,没想到这种敬意放纵了她目中无人的陋习。
亚摩可不是令人操纵的人,更不是毫无背景的女人。
一时间,懊悔的情绪占据希诺脑海,她缩了一下肩膀,但外人看起来却只是像轻微到无法察觉的举措,并立刻从细枝末节判断亚摩并不容易受到言语的打击,相反,或者更容易将自身陷入一百多年的报复中……更可怕的是,她发现亚摩并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表现,正用一种从容不迫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在说:让我们来看看,夫人,就只有这些么,你还想说什么呢?
当老贵妇意识到这一点,就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了,仿佛自己被看穿,或者更确切的说,这幢屋子都让人难以容忍,墙壁的倾斜角度和挤压感随之而来,随着每一次呼吸都有一双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夫人先生最近怎么样?”维利安娜欲言又止。
亚摩就装作于对方藏起来询问前夫的意图毫不知情:“每天悠闲自在,也许春季来临母亲也过来拜访朋友,她对以往一些旧事充满了怀念,鉴于现在脱去了‘身份负担’,她表示走到任何地方都不会再令人遐想——维利安娜,希望你们在接到拜访帖时不要过于惊讶。”
“当然,”维利安娜露出了排斥的笑意,这位长期处于婆婆压制下的女人很想和前夫重归于好,但长辈的阻挠和其他人的无视会使她日日夜夜充满着折磨,这让她处于见到小姑子的高兴和想起婆婆的噩梦两种态度之中,前后踌躇。
亚摩感受到了维利安娜,感受到了一切,突然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充盈着身体,这带来了掌控之中的满足,甚至在这一刻,都没去想象这一切发生的由来。
她不知道在这一刻,她充满了包容看着对方。
一旁的希诺压抑着少许发自内心的压迫和危险感觉,在两人说完后才慢吞吞地说:“是的,多么年轻有为……我去吩咐她们,好让我们沉浸在不接断的音乐中。”
维利安娜看着希诺离开,才歉然地对亚摩说:“我劝过她,她好像误会了我的话,非常抱歉,你不要在意她。”
“没关系,维利安娜,”亚摩安抚地说,终于问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参加大大小小的活动,就好像一年都没在家里待上一整天似的,”维利安娜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以前非常讨厌独处,讨厌被关在一个地方,现在看来,一个人清清静静反而有利于思考。”
维利安娜的笑充满着满足,看着亚摩的时候,心里却是想着另外的人,“亚摩,能再见到你真好。”
她更想看到另一个人,在亚摩来到首都的时候,她就打听到亚摩是单独来的。
这让她觉得遗憾……又松了一口气。
亚摩都不知道如何向她透露城堡已经迎来了新生儿。
‘我也许不该走出第一步,那样让我看起来太过卑微,韦纳尔,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抛弃。’维利安娜又在说,‘或许我可以请求亚摩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询问,她不是不能保守秘密的人,在以往的接触中,她见过我最卑劣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对我区别对待。’
维利安娜在亚摩动弹眉毛的瞩目下有些不安地动弹,说:“我是说,我以为自从我离开后,你不会再理睬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除了亲属之外,就不可以有朋友的关系了吗?”
“是啊,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维利安娜笑道,内心飞快地闪烁着打算。
‘你能值得我信任吗?’维利安娜侧过头去,不远处重新演奏的少女正在翻动曲谱开始唱歌,身旁的希诺抓着绸巾擦着额头,看起来正在安抚自己,‘但首先,我得保住秘密,至少不能告诉关于他的存在,不然我又有什么筹码来谈判呢。’
亚摩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
正在欣赏琴声和美妙歌唱的情动青年犹豫了一会儿,站在远处细细注视着少女:‘我想和她交朋友,如何说第一句话,说你好会不会显得很傻,但讨论天气和路况又看起来没有新颖?’
几个正在玩棋牌的男人中传来:‘天呐,他怎么也来了,希望他没想起我曾经签下欠条的时间到期了。’
春心飘忽的少女在和朋友们聊天时,用隐晦的目光看向认真看书的男人:‘他好英俊,我要沉迷进去了。’
……
这种美好的声音不知何时,慢慢的,变质了。
……
‘去死,我要杀掉她和她的情人,竟然会背叛我!’
‘她刚才是试探还是什么,我得好好问问贝德穆,这为我们后面的计划是否有变动很有影响。’
亚摩的笑容满满消散,不断涌来的声音让心情起起伏伏,开始变得折磨人了,她朝向屋外,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阳光下的男男女女。
……
“亚摩,你看起来很不好,”维利安娜忧愁地说,“需要我陪你走走吗?”
亚摩点点头起身:“昨天宿醉,我现在头还疼着。”
‘或许她们之间都有一种内在相似,不然陛下不会宠幸乔布男爵夫人……我该让人好好学学她,’希诺脸上老态的褶皱努力舒展着,仿佛要掩盖不甘心,“或者是说,卖给我消息的人骗了我,不然我得转过头好好讨好这个公爵夫人,真是该死,如果骗我,我会让他好看。”
‘王后最近举办好几次舞会,赏赐了几个名门贵族的小姐和夫人,或许我们会在明年看到好几对新人,不过对于我的政敌来说,我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他们幸福美满,我该怎么拆散他们呢。’心思别样的男人翘着腿,手里拿着烟斗,眯着眼躺在摇椅上,听着隔壁的吵闹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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