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被不被理解。

    不被需要。

    不需要你,你该去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

    尖啸之中,不知名状的呢喃在漫漫黑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亚摩才不断地在万分糟乱之中,捕捉到来自胸膛跃动的心脏搏动,和一丝微弱的呐喊。

    喊声越来越大,好像在拼命钻头颅坚硬的外壳,总算不负所望,那里出现一个突破口。

    所有逼迫亚摩的声音骤然剥离,唯一剩下的,锲而不舍的、来自远方的呼唤。

    太晚了,亚摩向后仰去,身体腾空,失重地跌出悬崖。

    恒星在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里拼死地冒出呼喊,竭力变幻出一只燃烧的触手,它在抓住亚摩的坠落那一刻化为无数繁星点点,投射到大地的同时照亮了偌大的夜幕,包括亚摩即将落入的黑暗。

    悬崖下方的波涛骇浪则化为粘稠恶臭的沼泽,已经粘住了亚摩,并不断拉扯着无力攀越回去的双脚,这些黏滞的沼泽变成了千万张暗黑狰狞的面目,黑洞的眼窝注视上方,不停地嘶叫。

    亚摩向下看去,拉扯自己坠落的菲丽儿裂开的嘴角宛若嘲笑不自量力。

    “亚摩,快稳定下来,我就睡了一会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谁把你的精神壁垒撤除了!”恒星惊叫连连,在亚摩终于恢复神智后,开始不依不饶地大声闹着,“该死……哪个不要脸的同类要篡取我的劳动果实!它就不会自己找个合适的吗!”

    亚摩抬头向上看去,另一只手自救般握住虚空,她握住了恒星。

    刷——

    幻觉崩溃,亚摩骤然从深渊中苏醒,而自己正浑身汗水漓漓、倦态交加坐在床边,好险颤颤巍巍呼出一口白雾,身体却控制不起来摔在了地上。

    恒星嗷了一声,都替亚摩发出疼痛的惊呼,很快变得得意洋洋:“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该感谢我。”

    亚摩似乎没有感觉,努力找回控制身体的触感,并很快站起来夺门而出,敲得临近的门框框直响。

    “你要去哪里,你现在该好好休整一下,我的时间可不多!?”

    厄菲摩斯多出现在门后,看见了几乎瘦脱的亚摩,亚摩水洗般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嘶哑地说:“你现在就回去。”

    “什么?”厄菲摩斯多错愕不及。

    “现在,就回城堡。”

    “用最快的飞马,来回只有数个小时,”亚摩嘶哑而艰难地喘息着,额角的碎发黏在一起显得狼狈,好似刚从生死搏斗中抽离,又或者是才脱离了难以忘怀的噩梦,显然厄菲摩斯多第一个想法是对的,“我要你亲眼去看看菲丽儿,看一眼再回来。”

    “现在。”亚摩给命令增加了一个明确。

    厄菲摩斯多停顿了两秒,定定地和她交换了一个对视,飞快地转回屋里里拿起衣服。

    不一会儿楼下被吵醒的仆人们在来回奔波,急促的脚步声离去,很快,马车驾驶离开的动静随之远去。

    亚摩一个踉跄,倚靠在门框边稍息片刻,往卧房走去。

    “你说什么?”亚摩才认出自己的时间被不知不觉地偷去了三个小时,短暂的失去时间感官让她格外的后怕,这种情绪转为害怕任何的靠近,喝止住想要给她提供服务的仆人后,她关上门,看着赤脚,上面还残留着菲丽儿给她的抓痕错觉,脚踝处的作痛就像真实般,在慢慢地消散,“是的……谢谢你,又一次救我了我一命。”

    “咳,不客气,”恒星像是不适应般的转移话题,“可惜我晚了一步没抓住骚扰你的罪魁祸首,假使你被蛊惑成功,死了不说,太不值当了……哎,我是说,我不想你就这么轻易地丢了性命。”

    亚摩嗯了一声,在盥洗室里亲自添加热水,恒星不情愿地嘟囔一声,但一想到对方和自己刚死里逃生,也就任由力量被拿去做烧水的活计——这真的有点掉价,恒星愤愤不平地说:“看来我实在太好欺负了,简直是在对我啪啪打脸,你该好好练习一下力量,再看到对方的时候直接干过去,把它摁死……”

    最好把小偷的力量占为己有……

    恒星心里暗暗发着小牢骚,一方面又不敢说真话,它和亚摩还没有建立更大的信任前,这种容易反噬的手段还是不要托盘的好。

    亚摩说:“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恒星立刻回答:“哪里?”

    “不是……”亚摩提出问题,“你第一次给我的印象,不是这样的……沉稳?”

    那可真是抬举了,简直可以称为跳脱,欢快的语调,还有藏匿不住风风火火的性格,恒星也有自己的性格么?

    恒星反驳:“我一直是这样。”

    “好吧。”疲惫的亚摩没有再提出质疑。

    那是因为辛西娅的精神投射就是这样的,恒星愤愤不平,以极其微弱的嫉妒看待亚摩对辛西娅独特的情感,但又不愿意去解释——这恰巧证实自己正是借此欺骗亚摩,恒星嘀咕了几句:“我去看看你的内心,那儿肯定千疮百孔了。”

    浴缸的水蓄积到合适的水位,拧紧龙头后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小片水花,渐渐地,亚摩还能听见不远处的一些声音,但这些声音不再那么的扰民了,也没有满满充满着低劣的歹意,不是在说这个夜晚不会再出现令人心碎的言语,但好歹不会牵扯着亚摩已经薄弱到只有一浅层的心理防线。

    亚摩叹出一口气,将水撩泼到脸上,原本宜人的热度让身体备受烫意,但亚摩并没有在意,直接将整个人沉浸在浴缸之中,任凭自己被淹没在雾气腾腾的热水里,就连耳边恒星发出最响亮的絮絮叨叨都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你的精神壁垒还在……我把漏洞补齐了,”恒星审查了一遍,跃出来报告,“后遗症会持续四天,毕竟对方的试探带着恶意的攻击性,我完全可以抹除,但下一次来的攻击就不会这么缓和了……最好自己试着学会抵御,难得的实践经验。”

    亚摩在恒星的帮助下进入一望无际的荒原,苍茫的大地仿佛瞬间将她拉回广袤的兰斯洛德极北地带,坚持了两秒,尚未来得及查看壁垒的漏洞,就被晕眩逼出了梦境。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亚摩想不通这件事情发生的开始,也不了解一颗恒星会攻击自己,唯一确定的是,这可比中毒要严重得多。

    “因为契约就足够吸引它们了,”恒星阴沉着脸说,“有一类天体喜欢不劳而获,我冒着生命危险和你订下契约,这就代表着你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类要大,它们得到你的身体的几率就会高出常人,你就像一块散发着蛊惑的巨大引力,我们都叫这种占小便宜的天体为盗贼星,用你们的话——玩坏了一个就找下一个。”

    亚摩心里在想,也就是说,自己正和一个可能占据人类身体的星体签下契约……瞧瞧给自己造成这么大困扰的事件被称为占小便宜,看来它们的力量真是充沛又可怕。

    恒星顾不得暴露又在探查亚摩内心的小伎俩,暴躁地说:“我冒着暴露和生命危险帮助了你!如果我真的是这种星,你早就没命了,我可以在救下你的时候就占据你的身体!”

    糟糕,被它发现了,这个恒星果然不能如同约定地不再窥探内心……亚摩转眼又想,但是它的确救下了自己,她该试着和它建立一段友谊,毕竟恒星的确没有这么做,而且保护自己。

    她们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团体。

    恒星悻悻地说:“有你这句话真不容易,如果你真的要和我建立感情的话,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在你这里多待,你的精神世界贫瘠又荒凉,我在这里只能沉睡——就和我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只要你允许把城堡里那具身体交给我的话,我就愿意原谅你的冒犯,当然,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可是一颗无拘无束的恒星……”

    那得等到安全回到城堡再说。

    亚摩表示只要它不要主动攻击别人,她会试着检查过人偶后,暂时让恒星有个能够活动的身体,或许她可以在双方都同意的见证下给人偶设定一些限制。

    “对了,刚才说暴露,是说你已经被发现了吗,还是说……佛西法修会对付你,就像盗贼星体攻击我……一样?”

    这才是恒星一到霍亚威基就隐匿的真实原因,鉴于佛西法修作为活了千年的魔法师,肯定掌握着很多控制和毁灭恒星的手段?这才是他立于不败之地的真实原因?——恒星这个姿态可真像亚摩在若夫列耶遇到的,那儿的偷渡人员为了避免人口税和强制服兵役,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各种途径来戈壁滩上冒险,雇佣兵三分之一都是没有户口的流浪人,一旦发财,就可以再向城主缴纳落户费用。

    所以说,佛西法修的可怕是因为力量太过庞大,其实他是起到保护人类作用的守护者?——这就是拉伯岱和斯德误会解除的真实原因?

    恒星一声不吭地装死,好像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完全暴露的事实。

    亚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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