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立刻抗议说:“这不公平!”
“那就留下来!”
女人继续反驳:“不。”她再次看一眼亚摩,那模样好像在对方身上要卦一层皮肉似的,带着不甘不愿摔门出去。
也许这就是厄菲摩斯多不愿意跟着进来的原因,报社的工作人员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抗争性格,亚摩试图为这个报社的负责人挽回颜面:“你的下属们很有不畏强权的正义感。”
约翰猛咳嗽了几声:“她可不是我的下属,我的妹妹,西娅,一个没大不小的疯丫头。”
怪不得做事不用顾及太多,亚摩便说:“恭喜你有位如此灵动活泼的妹妹。”
约翰却仿佛得到了沉重的打击,脸色灰了不少,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说:“她只要别给我惹祸就行,公爵,我假设您今天的突然到访是同意进行我们之间的合作。”
“当然。”亚摩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此处的氛围,为对方的爽快和直白感到微微的高兴,两人就赞助和回报率进行了浅层讨论,彼此都对第一次见面无法达成共识并未沮丧,约好了下次见面后,亚摩提出发布报纸内容的具体方向,这让约翰强烈地表示了反对。
“也许,”约翰皱着眉头,不以为然的态度有种肆意傲慢,仿若王后在眼里只是众生平等之一,也对,他对亚摩也无任何敬意,这让他谈及自己的事业时充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维护姿态,“你的建议是对的,我们没有达官显贵的背景,也没有过人的能力,但普通人聚集起来可比魔法师厉害多了,整个城市九成以上都是普通人,这才是我们的受众群体,我无法改变他们的喜好。”
“有时候你无法承受一个国王的怒火。”亚摩试图告诉他,群众的力量的确很大,但有时候无法承担一个人的施压。
“这句话可真耳熟,几乎每个被我们报道的富人说得都很类似,”约翰用一种失望的表情看着亚摩,“恕我直言,这件事又和您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希望在我们的合作中加入不相关的条件。如果您要如此让报社屈服上流社会的淫l威,我恐怕报社早晚会倒闭,在您心目中是将它当成自己政治的手段吗?”
亚摩皱眉说:“但你首先提出要和我合作。”
“公爵,”约翰打断她,身下的椅子缺了一角,这就是他摔倒和不得不站起来与之谈判的原因,他慢慢地走了一圈,像个老头一样把手放在背后,这时候看起来从容而又深思,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亚摩,失笑道,“你真以为我们只会和一方谈判么?”
亚摩却了然地说:“我是最合适的。”
约翰自顾自笑了一下,将口袋里的烟塞到嘴里,抓着打火器的手停在半空,抬眉看一眼笔直坐姿的亚摩,含糊地说:“这可不一定。”
“你说的对,,”亚摩意有所指地说,“我的确无需为不相干的人对你的工作指手画脚,我只是提议——你完全可以拒绝。不过我对报社未来发展方向有着一定的要求,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分歧。但同时你要知道,兰斯洛德在霍亚威基并无多少投资,也无暇管理这里的事情,只有我才会给你更多的操作空间,这代表着干预少,资金充沛。”
“或许吧。”约翰狡猾地说。
亚摩想着此事只能按照厄菲摩斯多说的那样徐徐图之,便不再强求今天得到保证,约翰反而觉得自己态度有些强硬,也毫不介意揭短为谈话增添一些放松地话题:“或许您知道,报社最大的特色就是娱乐性,从未有人气急败坏后扭转报纸的刊登。毕竟我们报道属实的内容只占据了三成,只有公示版块上的喜丧事令人信服,如果您真要为王后服务——”
他举手做了个搓捻的动作,笑容又变得无害起来,颇为熟练变化脸上的情绪:“可以提供更劲爆的消息,我恐怕明天大众就把对王后乱猜测和八卦抛到脑后。你知道的,娱乐至上。”
亚摩站起来,将帽子重新戴上:“谢谢你的提议,我会转告的。”
“不,请稍等,”约翰却叫住了亚摩,将书架上的书搬下来放在桌子上——原本桌上堆积的东西早被扫到了地上,为他提供了空间,“我以为您更想知道我们对纸张的研究,目前已经有了眉目,您的管家说我们和你的研究目标切合。”
这本书更像是一个长扁型藏有长剑的箱子,他吃力地一放,桌子便发出一声承载不住的哀鸣。
约翰拿出真皮手套,打开厚重的岩石板,以灰色岩石为框的书籍沉重又厚,光是书籍长度几乎就有一米——亚摩定眼一看,只见这本奇怪的书四周的岩石框镶嵌着各类矿晶宝石,每一页都散发着不同颜色和纹路,有些甚至在发光,约翰慢慢翻动着一张又一张,亚摩探究的目光逐渐变为惊讶,有些纸张上泛有黑紫游丝般浮动,细以难察觉的姿态在纸上来回穿越。
“禁锢……”亚摩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发觉这本书将纸张最初形态尽可能地禁锢在那一刻。
“我们最初对同一张纸进行不同的实验,”约翰将地上一瓶翻倒的墨水瓶捡起来,倾倒下去,任由墨水洒在上面,待到纸张呼吸般将所有液体吸食进去,上面重新变成空白的浅黄色。这上面可不能写一个字,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墨水就都被纸张吃“干净”了。
“这是效果最厉害的一个,来自南方湖中岛雨林里的水杉,而最能保持长久效果的则来自北方和戈壁——无论如何,它们书写的字迹总会在一段时间消失,但你会发现,鲁斯塔里的特殊魔法书会永久保存内容。我怀疑上面有某种特殊能力,但试验告诉我不行,一旦将事件记录,字迹同样会消失,保持数周就是极限啦。后来我们转向对不同的文字、墨水进行交叉试验,发现墨水的干涉近乎全无。”
“你的意思……内容才是保存的关键。”
“我认为它像活的一样,对文字进行智力性的筛选。”约翰眨眨眼。
“对文字进行筛选,”约翰重复了一遍,“接下来的试验就是枯燥乏味的重复试验,无论我是否写下关于日期类或者含糊提到年月日的信息,它们最长只能延长一个月,除非涉及到魔法类,否则我们不能保存任何文字。好消息是,我们报社的另一个副业就是回收报纸,重复利用纸张可以省掉很多造纸费用。”
“可是塔楼档案室上有工作日志……”
“是的,这就是例外,”约翰点点头,翻到一页特殊处停下,手指点点散发薄雾般灰蓝的纸张让亚摩看,周围的矿晶阻止缓慢流动的薄雾继续往外扩散,他专门指出最下方留白的地方,“我花巨资托人裁了张偷渡,请您千万别举报我——没错,写着‘白痴’那一行是数年前写的,它能保持三年,除非我找到塔楼所用的特殊墨水和保存方式,不然它仍然会消失。”
只见上面潦草地写下了一句:三七一三年午,白痴才会做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对,说的就是(涂掉)。’落在最后应该是个名字,被浓色的墨汁来回涂抹遮掉了。但只要可以接触塔楼档案室的魔法师都会知道,其内容虽然枯燥乏味,不能留下确切地址和明确时间,里面的资料可都是存有千年的。
恐怕档案室独特的环境才是保存纸张资料的秘密。
“你还写了什么?”亚摩盯着它,不相信他只是发泄般写了这么无营养的一句话,虽然自己也对最后被划掉的名字有些好奇。
“可以写下日期,不可以详细到具体时间地点,仅限于简单记录,更需要不停地更换矿晶维持,上面有些微妙的魔法阵一动就会自动摧毁,这使得研究它耗费太大,一般人也不会拿来写日记不是么。”
约翰听到门被敲响,见到来人正是自己的秘书,对方正提醒他们的约谈时间到了,他将书籍缓慢合上,察觉到亚摩有些不舍的眼神,很是大方地说:“等到我们能够合作,我可以无偿借你翻阅。”
亚摩心中一动,提议道:“我可以现在就实验下吗?”在约翰无所谓的示意下,她随手拿起一根掉毛的羽毛笔,一串流利的字迹落完笔的一刹那,名字却从末尾闪烁红光,一条黑中带赤的火舌发出轻微的爆裂声,约翰眼疾手快撕开那一页,甩开无风自燃的纸张。
不想那纸张带着矿晶砸在柜架上,和岩石框砸成一片,将最接近的约翰和亚摩飞溅了不少的碎石和灰烬。
秘书大惊失色地说:“需要我找杰夫来——”
“不!”
约翰胸口剧烈地起伏,惊魂未定地看着亚摩,亚摩颔首强作镇定地说:“现在我们知道了,有些特定的名字也不适合记录。”
“佛西法修……也算违禁记录的存在吗?”约翰用手示意秘书离开,意识到这种情况出乎意料,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喘息,后怕地看向亚摩,“我这样做会不会被塔楼通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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