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报社传来新进展的消息,亚摩应邀前往,试验结果分享结束后便回家了,在途中她的马车被拦截。车夫的一声叫唤让亚摩放松了警惕,就见阴影处的厄菲摩斯多带着冷冽的寒风卷入马车,亚摩正吃惊他的乔装打扮,若不是那熟悉呼唤让车夫认出人来,恐怕亚摩已经做好了路遇匪徒的准备。

    就见他还没坐稳,突然拽下旁边斗篷人的衣帽,露出一张比之上次还要惶恐不安的脸,脸上有几道擦伤,却无损那精致的面容,亚摩失口道:“彼立德王子,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厄菲摩斯多脸上带着庆幸,回答说:“我恐怕只能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巧合。”

    亚摩实在忍不住地说:“你别告诉我你协助了他的逃跑。”

    夜晚路上行人无几,哒哒作响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也许盖住了亚摩的声音,却不能让车夫忽略近在背后的动静。

    外面的车夫一个哆嗦带偏了方向,厄菲摩斯多连忙钻出去,好一番安抚可怜被吓着的人后才继续进来坐下,擦了一把硬生生被逼出来的汗水。

    亚摩和彼立德面面相觑,朝自己的管家说道:“如果你没有确切的理由,我们会担上包庇囚犯的罪名。”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彼立德煞白脸为自己辩解,紧紧盯着亚摩仿佛她再说出什么就要跳下车跑路。

    厄菲摩斯多掀开帘子看着近乎空荡的道路,他们走的是偏僻的小道,民区往公馆的路程远离城市中心,再加上弯弯曲曲的路程和不能加快引人注目的马车行驶速度,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如果说救出彼立德纯属找死,那么碰到亚摩回去的马车就是上天注定了。

    厄菲摩斯多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殿下,我已经如你所愿救你出来了,该轮到您兑现诺言了。”

    彼立德却不再开口,仍是一脸戒备,他盯着亚摩的模样简直像是个外强中干早被钳掉利牙兽爪的野兽,亚摩见此,抱臂冷冷地说:“放他下去。”

    彼立德扭头去看厄菲摩斯多,刚缓解放松的身体立刻再次僵硬,他很快发现就连厄菲摩斯多也不插手说话后,才不情不愿地对亚摩说:“你们至少将我送出城,我需要马车和十个护卫,足够的金钱和粮食,我要去随便一个三不管的地方。”

    厄菲摩斯多让亚摩答应对方,得知情况有变的亚摩将马车纳入保护的魔法罩内,同时屏蔽了车夫探听,说:“现在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不过要满足您的要求得先回公馆才能办成功,除非你愿意只要这辆车——或者你提前说出来,我会根据你的话来判断是否更加尽心地为你提供服务。”

    厄菲摩斯多本不想催促,此番行动避人耳目,又是夜晚,恐怕不会有人知晓,回到住处也许更为令彼立德放下戒心,也许是亚摩油盐不进的样子真能唬人,彼立德的身体摇摇欲坠,看上去即将临界崩溃,他也不得不开口缓和语气道:“我们将你带出来足以证明兰斯洛德的诚意,殿下,您如果愿意说几句,我就会更感激不尽了。”

    厄菲摩斯多跟着说了好几句,比之亚摩更为委婉,令人放松警惕,但彼立德更是惊弓之鸟,任由说什么也不再张口,最后在厄菲摩斯多连番好言相劝之下,彼立德只说:“我不敢确定,亚摩·兰斯洛德——你害死了我的姐姐,我现在是与虎谋皮,那是我最后的保命手段。”

    厄菲摩斯多反而去安慰亚摩,为了避免再次让彼立德产生反感,便用正常音量去劝亚摩说:“他的确知道我们必须得到的秘密,小姐,这关乎到你兄弟姐妹,也关乎兰斯洛德。”

    “你确定。”亚摩露出怀疑的神色,她都要怀疑今晚的厄菲摩斯多是不是人假扮的,对方可从没有如此安抚一个外人。

    厄菲摩斯多郑重地点头:“我确定。”

    彼立德抿紧嘴巴,像只蚌壳紧紧守护着自己的财宝,一眼不眨地盯着亚摩。

    亚摩便说:“陛下对我看法没有你想象的乐观,厄菲摩斯多,你先告诉我是怎么遇到他的,我知道你不会冒险去接触一个阶下囚。”

    厄菲摩斯多只好将今晚详细情况叙述出来,原来辛西娅在黑天鹅别宫有留下一些私人物品,厄菲摩斯多正是去取回时碰见了秘密押送彼立德的处死队伍,彼立德的忠心下属拼死救他,再由厄菲摩斯多一路带回来。

    “谁告诉你要取回物品的,那真的是母亲的她还会愿意拿回来吗?”

    “公馆的仆人在整理夫人留下的衣物说曾经留下过口头嘱咐,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厄菲摩斯多立刻醒悟过来,露出懊恼的神情,这位局中人这才明白过来被算计了,彼立德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亚摩发现不对劲说:“不是你安排的?”

    “我怎么会——”彼立德立刻否认。

    马车外传来车夫驾驭马匹减速的声音,车子在拐角转弯,彼立德的身体随之朝一侧倾斜,于此同时,亚摩将手按在座位上,他们所在的空间悄无声息被外界突破了防御,一道亮光倏然逼向亚摩,厄菲摩斯多大叫:“彼立德!”

    亚摩用匕首支撑起崩溃的魔法阵,然而对方的力量略胜一筹,魔法阵才被重启就被击溃,猝不及防之间,亚摩迎面对上破窗而来的器具,另一只手抽出长剑正中一枚飞驰进来的短矛。

    锵!短矛被击飞,长剑嵌入彼立德身后的车壁,亚摩侧头,深l入车厢的另一个武器竟然是鞭子,柔韧弯曲的武器绕过匕首劈中亚摩的肩膀,划出一道诡异的血雾。电光火石之中,她和彼立德对视一眼,彼立德翻然醒悟,又仿佛在极端情况下拥有了足够勇气,迫不及待地说:“这是个阴谋,我姐姐没有针对你,她是针对清肃——”

    他的话戛然而止。

    彼立德怔怔地盯着胸口,一根铁器从背后破壁,从胸膛出来,一颗勃然跃动的心脏被那股力量挤出了胸膛,撞碎了肋骨,从脊椎和□□的包裹中破蛹而出。彼立德见到了自己仍在跳跃的新鲜的心脏,他却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意外的梦。

    他脸上只来得及留下极为震撼的不可置信。

    厄菲摩斯多缓慢地推开挡在面前的胳膊,扭头看去,车子停下,车夫的尸体正倚靠在前窗上,蜿蜒的血从脖子处飞溅到玻璃上,仿佛一条崎岖的沟壑流下去。

    亚摩喘了几口气,单手从手环里找出药剂和纱布,厄菲摩斯多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手抖得非常,不如主人脸上的平静,他撕开亚摩衣服,瞳孔紧缩,几乎贯穿的伤口上粘连着诡异色液体,将暗红色的血混成一团。好在亚摩的肩膀伤口颇大,这些抖出来的药剂都能去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亚摩的额头上冒出虚汗,说出的话还能盖住药剂和毒发生的滋啦反应。

    厄菲摩斯多的脸色在夜光中发白,拿着纱布不停地擦拭流下来的血液。

    “都是……我的错,”他的声音颤抖着,“我怎么会突然认为要去别宫是理所当然的呢?”

    亚摩很快觉得头有些晕,毒性发作的速度超过想象,但很快疼痛被药剂的止疼效果拯救了少许,她忍着恶心说:“好了,厄菲摩斯多,这个毒处理得很及时,我没有事。”

    “不需要竖立魔法罩了是么……”过了很久,他的话好像梦魇过后的自言自语。

    亚摩费力转头,就算再有袭击,她也无力招架了,她用左手去抓厄菲摩斯多,将他从自责的恍惚中唤醒,厄菲摩斯多这才瞥向彼立德,青年的金色头发暗淡地散落在耳畔,无力的手瘫在身侧,嵌进银长剑和沾染血的铁器一进一出,形成了极为讽刺的两条平行线。

    厄菲摩斯多握住掉落的匕首,横架在亚摩身前,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这场袭击是故意的,他们没有放过彼立德王子,难不成……一切都是陛下布局?”

    亚摩已经说不出话来,格外的毅力都用来支撑涣散的意识,便模模糊糊听见厄菲摩斯多耳语低喃否决前面的话:“不是,应该不是,你受伤了,但他们放彼立德王子出来……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想要得知我们究竟知道了多少……对不对?”

    鞭子将车厢两侧窗户劈碎,夜风撩起窗帘,他和亚摩不约而同望向一片深渊般的漆浓城市,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越发接近的路过车子,夜行的马车发出几声惊恐的惊叫——被惨遭不测的车夫给惊吓住了,而亚摩竭力地从昏迷中暂醒,透过厄菲摩斯多寸步不离地照看自己的身体,仿佛穿越了层层阻隔,看见远处巷子尽头一人背对着自己,一手提着软绵绵拖地的人影,另一手抓着垂落地上的鞭子。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侧身,身上的箭囊被斜扫进来的月光拉长了影子,背光烟雾之中,两双眼睛投射的目光在此穿越无穷冥暗,找到对方。

    亚摩的嘴唇动了动,这才是袭击暂时停止的原因,没有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性命。

    “是,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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