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

    亚摩露出了懊恼之色,对着前面之人道歉说:“怪不得刚才跳舞的时候您总是提醒我遗漏了什么,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真失礼,我光顾着跳舞恐怕这才想起来,我把上次您拜访舍下遗留的手杖也带来了,结果转眼又忘,现在它正由我的管家保管。维冈先生,能劳烦你帮我取来吗,我恐怕那是亲王殿下的喜爱之物,不然他不会欲言又止。”

    厄菲摩斯多保管的是亚摩最近无聊捣鼓出来的法杖,一个试验品,原本是用来在路上防御的,撑开的魔法结界只能抵挡几次物理攻击——仅仅短短的几秒也足够亚摩反击,如果不是那天在杰弗里兰亲王拜访时见到他的物品心血来潮,这会儿恐怕真找不出支开斯德的理由。

    杰弗里兰想了想,善解人意地表示无碍:“既然刚才我没有提起……”

    亚摩又说:“我们去的哪间屋子?”

    杰弗里兰咽下刚开口的话,竟然没有发火,想了想朝前看去:“正前方尽头处。”

    “那可非常方便了,”亚摩松开了挽住斯德的胳膊,指着侧厅,轻轻推了他一把,“找到我的管家,拿回物品时顺便告诉他今晚我恐怕要和殿下谈很久,让他务必耐心等待。”

    那一眼仿佛望入了斯德的内心,刹那间,他们彼此所要透露的所有情感互通,斯德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明白了亚摩的意图。

    去,去找厄菲摩斯多,去保护他——

    斯德来不及和亚摩诉说,顺从地点头,转身往侧厅而去,亚摩靠近杰弗里兰,有些期待地问道:“您能跟我说说金瑞纳殿下的为人性情么,我知道琴大公仪态端庄、性情宽容热情,但我和她的女儿从未有过接触,若是因为我的言行失当,造成彼此的误解,恐怕我会陷入无尽的自责。”

    她的手心发潮,又湿又冷,又很庆幸扮演杰弗里兰的男人的原本性格一定是个不善拒绝的人,如果不是站立敌对,亚摩会很欣赏他的容忍。

    为了进一步转移他的视线,亚摩自然而然地扶上杰弗里兰的手臂。

    杰弗里兰挪开目光,落在她搭上来的手——那可不是洁白无暇的皮肤,略黑,只有兰斯洛德的男人才有这样的较深肤色,上面还有极力被抹掉,来自战斗或者切磋的伤痕,就算保养得当,还能分辨其出处。

    杰弗里兰必不可免地露出排斥,但很快被微笑掩饰,就如亚摩所料,他还能压下心中的不满,道:“恐怕她是继承了她母亲最大优点,你根本不用担心任何失礼之处。你我都想必知道陛下对琴大公的优待,对于瑞金那殿下更是爱屋及乌,连她的孙女都被接住在了王宫,享受着万众宠爱。这样一位受尽宠爱的殿下,恐怕其性情不会差到令人躲避的地步。”

    斯德轻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他立刻转动门把进去,只见屋内并非只有一人,几个府邸内的仆人东倒西歪,不省人事,正当他要松口气,就发现离他最近的仆人脸朝下趴在地毯上,身下深色的地毯像是不堪重负,从一侧缓慢地晕染出鲜红的血液。

    绕过仆人,没了沙发阻挠视线,不远处另一仆人冒了出来,正好脸对着门口,睁大了一双无神的眸子,斯德脸色一变,警惕地四周看去。

    哲罗斯慢慢地从帷帐后踱步出来,手里握着高脚杯,仿佛还身处隔壁的宴会中正享受着美酒,只另一只手拽着厄菲摩斯多的衣领,仿佛在拖着麻袋,被拽着的厄菲摩斯头歪向一边,多手中一松,滚到地上两截折断的法杖。

    斯德微微张开眼睛,连自己都无法捕捉地停顿了呼吸。

    “维冈——”哲罗斯将这个名字在舌尖绕来几圈,哼笑了一声,松开衣领,“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你终于想明白要来继承父亲的遗志了?”

    斯德在衣服下的肌肉全部竖起戒备的战斗准备,抬起下巴,克制地说:“走狗,你到底是哪边的,这样我才能判断我是否要和你交谈。”

    哲罗斯的脸扭曲了一下,举起右手,说:“小子,没人敢当面这么说我,你家教可真是太差了,或许让我来教你学学你父亲怎么向我卑躬屈膝的。”

    斯德盯着他占满血的手,瞳孔紧缩。

    门又被推开,陌生男人走进来,没有理会屋内的气氛,自顾说道:“瑞金那殿下那边准备就绪,我们该走了。”

    “去哪儿。”斯德在两人之间扫视,转身的同时缓慢地抽出藏在腰间的武器。

    哲罗斯一扫脸上的怒意,甩动手,任由一连串的血珠落在地板上,他慢条斯理地蹲下来在厄菲摩斯多身上的衣服中擦拭,等到擦干,站起来时犹带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迹,但隐藏在袖管中的阴影处看不真切,说:“当然是集合了,这边处理干净,我们该扮演好我们的角色。”

    “他还没杀过人,”陌生男人盯着斯德,对屋子里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语气里昭然显露不信任,“就算是罗浮卡的儿子,我们也是有严格纳入要求的。”

    “那真是抱歉了,”哲罗斯将左手的杯子一扔,脚踩在碎玻璃上,一步步朝他走去,反问道,“你是在说我的动作太快了么?”

    男人脸上的忌惮一闪而过,抿嘴侧身避让,哲罗斯哼了一声,出门的时候转过头来,朝着斯德充满着恶意的笑道:“当然,你会作为证明兰斯洛德公爵谋害杰弗里兰亲王的主要目击证人出席,维冈,这样我们就能信任你了,你不会对跳过舞的女人一见钟情,对吗?”

    斯德从地上的数个尸体身上扫过,尽量不露出感同身受的愤怒。装模作样他一向在行,往外走的步伐也被控制得不紧不慢,两人没有起疑心。然而斯德心中却盘算着如果在这里打起来,是否能及时赶回亚摩那里,转念一闪而过,他露出了拒绝之意,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我做出头鸟,是这个意思么?”

    “这可不关我的事了,”哲罗斯耸肩,事不关己地说,“萨默斯,我可是完成了任务,别再让我说废话。”

    他一改展示人前的风度,径自往外走去。走廊里仿佛有了不少人气,能听着不少的脚步声,原来是音乐停止了。斯德沉默地跟着萨默斯,重新路过大厅的时候看见真实的一幕,舞池周围倒落不少仆人,他们被一招击毙,面露惊恐,显眼处,三角钢琴的演奏者胸口插着烛台倒在琴键上,垂落的指尖牵连着一缕不断滴落的血液。

    但舞池里的人们却熟视无睹,自顾自地谈天说地。

    “我早跟他们说过要仔细点,那个女人更喜欢用那把祖传的匕首,我们该拿到东西再出手……”萨默斯絮絮叨叨,等到大家聚集在一起,他反倒什么都不说了。

    “我们就这样……不用管了?”斯德眼见哲罗斯离开这里,忍不住开口朝萨默斯说。

    “他不归我们管——我们都不是核心成员,只需要负责扫尾,其他事情都有瑞金那殿下主持,待会儿有的是你效忠的时间,”又一个人走过来,摸着下巴打量着斯德,这是个高挑又高傲的女人,冷冰冰的眸子里散发着漠视一切的气息,这个表情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年轻人,你刚才可真有意思,和公爵跳舞感觉如何,我看你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斯德看着近三十多个客人靠近来,不少人身上都沾着血迹,最为可怖的是,他们全部是王室相关的成员,而这些人是造成血洗宴会的罪魁祸首,他从众衣冠禽兽身上挪移视线,说:“我们为什么要对付兰斯洛德?”

    “他问我为什么?”女人哈哈一笑,朝身边的人重复了一遍,“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浮罗卡死得真不是时候,瞧瞧他懦弱无能的儿子,”她突然收敛笑容,森然道,“告诉你,我们不仅要对付兰斯洛德,还要对付陛下。”

    “贝弗莉夫人!”萨默斯叫道。

    贝弗莉稍稍收敛情绪,不甘心地说:“若不是陛下是唯一人选,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然先问起我来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

    她身旁的男人慢慢地说:“你得问问杰弗里兰这个家伙为什么要突然保护亚摩·兰斯洛德,我们今晚要处理六十八人,全拜他所赐——不过夫人,你得想想,还好不是他的地盘,据说他的老家有一千多人服侍呢。”

    “确切地说是一千三百五十人。”人群里有人接话。

    “好了,”萨默斯知道斯德不了解详情,想必从他父亲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具体传承,开始为他一一介绍其他人,虽然都是社交的熟人,但对于刚回首都的斯德来说,但还是陌生的。和他说话的傲慢女人是瑞金那的闺蜜、社交名媛贝弗莉夫人,旁边接话的男人是崔斯纽男爵,最后一个说话的是科尔温公爵的旁支,可以强行与王后攀亲。

    萨默斯再指着其他没有出声的人群耐心地介绍过去,提醒斯德说:“既然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职位,现在也没事情,就我来跟你细细说说这一次行动。我们已经处理好了这座屋子所有的仆人。等会公爵被杀后,我们会朝塔楼和王宫传递消息,我们要在你身上划出几道伤口,作为人证,你需要证明兰斯洛德刺杀杰弗里兰亲王,而她是被我们发现后围剿杀死的。”

    斯德的舌头发麻,喉咙发紧:“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我们这里——”他看向众人,不少都是学习过魔法的贵族,任由亚摩一个人血洗亲王府邸,怎么也说不过去。

    “当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贝弗莉嗤笑了一声,“还有她公馆里的所有人,十来个虽不够用,但好歹能装点一下,塔楼巴不得早点解决这件事情,只要和他们无关就行。至于陛下那里,我恐怕那个碍事的女人一死,陛下再怎么伤心也不会事后算账。我们可是永远站在他背后的支持者。”

    “可是我听说辛西娅夫人和雷哲莱安先生对公爵期望非常,不然不会将兰斯洛德交给她,如果她死了,恐怕无论从哪方面看来,兰斯洛德不会承认这项罪证。”

    贝弗莉危险地眯起眼:“你是说我们都对付不了一个兰斯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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