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一次,”佛西法修的眼眸透过幻化的场景看到现实,“他们还以为我们还在看未来,要不要亲自试试看,我在旁边指导?”

    亚摩十分好奇他人眼里的自己,佛西法修示意她接过手里的瓶子,她接过来,转动着玻璃瓶,里面的鲜红液体来回波动。

    “谁的?”她问。

    “斯德的血液,也许你知道他不是我们时代的人,”佛西法修没有惊讶于亚摩早知道情况,没隐瞒自己在帮助斯德上没有进展,这没有消减他身上的光辉,反而因为坦荡和诚恳显得人性更加可贵,他直接表明无能为力,“你见过他手腕上的印记,很遗憾,它不属于我的认识体系。”

    “每个使用谬论之门的人都会有?”亚摩问道。

    “当然,”佛西法修慢慢地说完,没有错过亚摩身侧的垂手不自然地动了下,他却当作没有看见,十分体贴,“但是斯德的情况不太一样,我认为他来自未来的某个时间点,所以用谬论之门无法明确定位他的过去,不过因为你的启发,我想预言未来对他而言——何尝不是追溯过去的一种途径呢呢?”

    见亚摩迟疑,佛西法修没有催促,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和他的关系不同寻常,年轻人的爱情总是来得飘忽不定,尤其是你的特殊身份注定所走之路坎坷多难,斯德曾经恳求我为他担保,说他愿意为了你放弃寻找身世——所以你是担心帮他找到自己的记忆,害怕他离开你么?”

    他当然会知道亚摩和斯德的事情,这种司空见惯、不以为然的态度是另一种对别人关系的肯定,而那真诚而惋惜的声音变得低沉,亚摩没法去怀疑他的动机,就仿佛他真为斯德遗憾。

    “现在有了一丝机会,你要放弃吗?”

    亚摩颤抖地说:“如果是您都无法办到的事情,我怎么能成功?”

    佛西法修轻笑了一声,眸里倒映着亚摩望向自己的面容:“也许你能呢,我在捡到他的时候……若夫列耶,很巧合吧,更巧合的是我想我见过小时候的你,所以我才敢肯定他的命运已经和你纠缠在一起,说不定你就能办到别人办不到的事情呢?”

    亚摩的手跟着一起抖动,佛西法修打开了她一直以来忽略的真相大门,似乎在多年前的四岁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那改变了自己、兰斯洛德的预言,抑或是斯德第一次被记载的行踪,很难让她劝服自己是凑巧,在佛西法修轻而易举将魔法的力量展现面前时,她站在他的巨人肩膀上,什么都能唾手可得,什么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即使无法无视那背后迷失自我的危险,以及碰触的欲望,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佛西法修带来的蛊惑。

    那种在心理上给予她的碾压让她退缩了,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佛西法修正看着她,她又不得不心甘情愿走向他的计划之中。

    “我……”亚摩的手伸出来,脸上出现挣扎。

    “好孩子。”

    佛西法修慢慢地说着,因为亚摩心一横,把瓶子里的血液倒出来了。

    “以血为墨,指为笔,把刚才我教你的重新复制一遍吧。”佛西法修的声音恢复到原有的清冷,之前的少许温柔重新隐藏入乌云中不见踪影。

    亚摩咬住自己的唇瓣,促使着力量运转,画面一转繁华的街道中,比刚才体会到的更加强烈,亚摩忍受着庞大力量洗刷身体带来的不适和痛楚,眯着眼睛努力睁开,摄人的光芒瞬间将他们笼罩。

    熙熙攘攘的声音充斥着周围,亚摩才发现自己身在一条不断被行人踩踏的路上,这个地方非常熟悉,熟悉到她曾经多次进出——首都霍亚威基民区里纵横交错的巷子,石头路坑坑洼洼,常年失修,行人摩肩接踵,拥挤热闹的情形好像是市集上才能出现的盛世热闹。

    亚摩没有猜错,垫高脚尖极目远眺,随处可见的摊子和来往还价的吆喝叫卖阻拦了她的视线,她茫然地到处寻找,差点错过站在巷子深处的佛西法修,他不知什么时候有了需要观测的对象,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不务正业的流浪汉如何向路人乞讨。说来也奇特,流浪汉只是靠在墙角,闭着眼睛缩在破袄中,前面的破碗里只有几枚铜币,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孩子跑过去,将碗踢到,他也没睁开眼去看看。

    他太脏了,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呆在这里只可能因为这里阳光不错,能让半个身子都被晒到。

    亚摩难得有了恻隐之心,逆流走到佛西法修身边。

    “他是谁?”亚摩观察片刻,不知道佛西法修的关注点在哪里,“斯德会在这里吗?”

    “人太多了,我没看见他,”佛西法修很是不负责地推卸责任,他还在看那男人,目不转睛,又突然说,“瞧瞧这个可怜人吧,已经坏到低谷了,如果我们知道他的未来是个凄凉、可怜的乞丐、流浪汉我们的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过去,改变的过去又怎么影响未来呢,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加速他变得一无所有的结局?”

    “也许提醒他不要乱碰任大投资的生意,年轻时勤勉工作还是擦亮眼睛认清人来?”亚摩想了想,再将流浪汉当成实验老鼠后,她有了参与感,猜测道,“但是这如果按照您说的,这是一个人的性格所致,那我们恐怕难以改变无法动摇的未来。”

    “这就是预言的难处,”佛西法修说,“你很难判断你看到的是真正未来,还是由你参与的未来,可是人们总认为自己是特殊的,放手一搏比妥协认命更充满悲剧英雄色彩,起码它证明你努力过,典型的可悲可泣不是么。”

    他站立了许久,终于得出魔法出了小小的问题的结论,但佛西法修一点都不气馁,反而兴致勃勃地说:“别灰心,再试一次,没有天才在第一次就能成功掌握这么深奥的魔法。”他带着亚摩顺着时间线往前走去,却没看见流浪汉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他们的背影,直至他们完全消失在人来人往之中。

    等他们再次看到流浪汉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处居所中,弥留之际,那些人都围着流浪汉,希望他交出遗产,他们都发誓只要他交出来,他一定会在最后时光里得到妥善的对待,他们每个人都会像照顾父母般许诺照顾好他的余生。

    “天呐,”佛西法修环顾四周,他们这一次直接落在了一间不大的房间,针对性一目了然,他收回之前对亚摩施展错误的判断,具有专研精神地考究起能看到的所有事物和出场人物,“既然第二次也发生了这样的状况,说明我们没有找错了,亚摩,让我们耐心地等这一场家庭伦理纷争吧。”

    灰白的长发盖住了流浪汉干瘪的脸庞,凹陷下的颧骨突出,奄奄一息的流浪汉被收拾干净,换上了新衣服,他躺在了柔软的单人床上,很快,他的鼻翼动了,然后费力抬起手臂指着人群,他们互相推攘争相表露诚心,却最终发现没有一个人被选中。

    亚摩开始怀疑流浪汉的身份,正要走近些去看他的脸,有人叫出流浪汉的名字。

    “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地下之王卡尔列了!属于你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你要认清事实,你现在一无所有了!”有人图穷匕见,忍不住吼道,“只要你交出来,我们会想办法替你换来一大笔钱财,你就能安享晚年,体面地老去,你还想奢求什么?!”

    “得了吧,别听诺曼拾的,就是他把你出卖给老对头,他以为能挤开韦芬继承你的一切,”另一个人叫破对方的阴谋,大有逞一时之快的意图,“结果就是成为丧家之犬,和我们一样被驱逐!你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你要是交给他,明天巷口就能看见你被扔出去的尸体!”

    “我这是为了谁?!”诺曼拾抓住他的领口。

    “哈哈,当然是为了你自己,”那人被迫仰头,不忘嘲讽道,“不然我现在应该躺在温柔乡,和我的美人们待在一块,而不是和你这种叛徒挤在贫民窟,闻着作呕的空气。”

    “你——”

    一直沉默第三人企图夺回自己的话语权,他好像就是人们口里的韦芬,他也显得最为可靠踏实:“够了,卡尔列根本没藏有那玩意,把他弄回来都是你们的主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自己乱成了一团,你推我搡,争论不休,流浪汉的目光流露出讥讽,亚摩将手放在最近一人的肩膀上把他们拉扯分开,却忘记自己无法碰触,直接穿过了他的头,那流浪汉的手就移动了一下,亚摩缩回,流浪汉手指的方向又落回了她身上。

    佛西法修露出惊讶,装模作样地说:“怎么办,他发现我们了。”

    亚摩咬牙切齿地说:“……我也看到了,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

    流浪汉大声地说:

    “我要把东西,我的遗产,我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他。”

    没人听见佛西法修和亚摩的谈话,众人扭头看着空荡荡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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