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布小姐之所以能透露,不仅仅因其超出她的学问体系。她来询问我、寻求我的帮助,更多时因为陛下并未将此重视,而是混杂在提供她下一个工作方向的建议之中,但对她因此衍生出来的猜测,我也无法凭现在简陋的环境证实一二……这让我怀疑原有表现出来的、我所认识的陛下,真的就是众人眼里的陛下吗?种种顾虑之后,我让她打消专研的意图,并诚恳建议她接受另一位真心实意、并能助她脱离困境的年轻人。

    不用我多说那位年轻人是谁,况且我们都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梅布小姐再三思索后,不日便离开修道院,我对外界的交流更是因此陷入一无所知的窘境,才有精力去研究她所留下的,关于陛下希望她做的事情。

    ……

    仅凭自身的有限才能去尽可能的猜测,破解一个人身上本没有的契约条例,简直匪夷所思,对于以上推测,我恐怕只能浅尝而止,又或许是我疯了,又或许陛下真的困扰于此,我只能留下它,以供后人勘破。

    这是我仅能为你做的,献给我的奈契斯,愿真理和无限荣耀的祝福常伴于你。’

    罗门看着计时的怀表,说:“陛下,时间快到了。”

    奈契斯在最后两句话看了来回,将书递给罗门,罗门紧张地接过来,看到字迹重新消失,他才放心塞回戒指,侍女连忙物归原主,就在下一秒,水下的胳膊按在了浴巾上戒指和手环,雾气迷蒙中手臂的主人睁开眼睛,轻声说:“你在干什么?”

    侍女施加了点抽出手的力度,仍不放弃尝试把首饰拿出来,失败后才说:“我把您的物品先拿出吧,宫殿里有专门保养的工匠——”

    希尔兹在书房里踱步,见到奈契斯一脸从容地走进来,就知道事情办妥了,他恭敬地弯腰,将事情全推到了最近失踪的哲罗斯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下毒的也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毋庸置疑,”希尔兹连忙说,“我们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他一贯狡猾无比,不然我们也不会被蒙蔽这么久。”

    “一个月才想好了如何回复我,”奈契斯根本不理会希尔兹的狡辩,绕过他坐在书桌后。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落在希尔兹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仿佛在鞭打他空洞的说服力,希尔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敢稍作放松,等到一滴汗水从他额头上划过脸庞,他才自觉身体违背本人意愿。

    希尔兹略抬头,立刻与奈契斯的目光交错,下意识避开:“他的确该为瑞金那夫人的死负责。”

    “你是想让我相信你们的无能,还是你们想让我相信这种鬼话连篇?”

    他将桌上一叠的文件扔过去,砸在希尔兹身上,希尔兹的手抖了下,抗拒地弯腰捡起来,他翻阅的动作越来越快,犹不可信地来回确认。

    奈契斯盯着他,盯着在这一个月里不断节节退败、无路可逃才愿意俯首称臣的希尔兹,直至看到他展现出气势上被压倒的颓败,才肯说:“在你们杀死杰弗里兰亲王,谋害兰斯洛德公爵,甚至公然参与猎杀我的父亲,你以为仅凭你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们全然无辜吗?!”

    希尔兹捏着羊皮纸,焦头烂额,意识到对方把瑞金那做出的事情都要让他承担:

    “陛下,这是肃清者当时领头人的决策,我们也没办法——”

    “我的祖父日昂加三世怎么会许诺你们这样的权势,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知道么,”奈契斯冷下脸来,“原本肃清者历届都被掌握在国王手里,但你们在他死后是怎么做的。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既然它不再属于国王,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希尔兹的身体摇晃了下,脸色苍白,奈契斯说:“你和瑞金那有什么区别,是因为你不会像她那样屠杀了整座亲王府邸,而是后来居上,打算直接杀掉我来取代我的位置么?”

    他挥手,隐藏在书房里的人都冒了出来,这些全部是他父母留下来、身经百战、忠贞无比的人手,无一不是在百年前那场浩劫中活下来的精英。只要有这些英勇无畏的追随者,无论是否得到国王宝座,他都能在这些追随者的帮助下过好余生。

    希尔兹不安地环顾包围自己的众人,连忙道:“陛下,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为了您着想——兰斯洛德永远和赛博不能和解,我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您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把王权拱手相送。”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或许别人还会认定他强词夺理,苟延残喘,但在场者从潜邸追随,见证过他们曾经一段隐秘婚姻——这本无关紧要,但对比和唐拜罗伊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致使一部分人真的因为他的话看向他们至高无上的国王,又或许都在借此等陛下一个确切的答复。

    奈契斯气笑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脸,示意属下把他捆起来,说:“我只依靠一个女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动摇的话,希尔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存在这样的女人,那必将是我的母亲,格瑞塔芙·赛博。”

    希尔兹扭动身体,这才意识到算自己败局的原因——漏奈契斯不随意处置贵族,他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还知道,我还知道您的父亲的秘密,我知道日昂加三世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

    希尔兹拼尽全力甩开几乎把他扭断胳膊的男人,对上奈契斯看向死人般看着的目光,他道:“肃清者永远不能被清除,你需要我们,你需要我们来对抗——”希尔兹看向周围面露杀意的人们,艰难地转口道,“您得,您得答应留下我的性命,或者您一定让所有人都听这个秘密,我恐怕你要灭口的不只是我!”

    见奈契斯面容沉沉,仍有现场处理自己的样子,他大吼道:“您一定会后悔不听我的建议,这是日昂加三世都不愿意公开的事情!”

    简直是奇耻大辱,希尔兹在一个月前从没觉得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一向看不起所有人,年轻人的傲气让他蔑视同期的同伴以及无能的父亲和兄长,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们却因身份占据了本该发挥更大作用的位置,他一方面谨小慎微,从不落人话柄,一方面又狂妄自大,认为所有人都不如自己,若不是瑞金那死得太过突然,肃清者群龙无首,其他人又不堪重任,他根本不会站出来。

    他的确能很快掌控肃清者,甚至比瑞金那做得更好,但瞬息万变的状况也让他把自己的底牌提早亮出。

    奈契斯看着希尔兹手上的法戒,又看向对方的耳钉,说:“你最好当得起这种承诺,罗门,把他衣服全部脱掉,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法用品。”

    没一会儿,希尔兹被剥得干干净净,对于他来说,这种耻辱简直比受到酷刑还让一个男人颜面扫地、无处遁行,他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赤身裸ll体,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就好比一条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在奈契斯任由他被检查,最后才扔过去一条沙发巾后,他还产生了于对方仁慈的感激。

    “治疗师早在索瓦殿下出生时判断了他无法学习魔法,”希尔兹用力吞咽唾沫,“从那个时候起,您的祖父,当时的日昂加三世陛下就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你知道诽谤的结果吧,”奈契斯冷意满满地说,“我的父亲作为王储,被他的父亲从小当成敌人,你觉得很正常?”

    “不,不不,”希尔兹看向他摸向腰间,原本空无一物的腰带上出现了一把刀具,他不禁毛骨悚然,不敢再卖官司,“您的父亲不是第一个天生无法学习魔法的人。就算如此,伊丽莎白公主都没能取代您的父亲,日昂加三世有他的考量,我想日他一开始并没有除掉您父亲的意愿——这便不得不提到哲罗斯的祖先——如果您听过伊尔·□□翁·赛博这个名字,他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查理·斯芬库洛·赛博,也就是闻名后世,被称为查理二世的王储。”

    “他和我的父亲一样。”

    和他的父亲一样……无法学习魔法?奈契斯狐疑地盯着希尔兹。

    “对,他也是因为谬论之门遭受刺害,”希尔兹以为奈契斯仅凭这段话推测出千年前的往事,更加不敢在上面做文章,却没想和奈契斯心中所想差了千里,“查理二世统治了整片大陆,但也造成了战火纷飞、动荡不安的人间炼狱,无数人前赴后继想要复仇,他们刺杀不了查理二世,就打起了其他主意。他们正是用谬论之门谋害了查理二世的大部分子嗣,其中也包括了伊尔王储。但是,有人扭转了王储被杀害的事件。”

    “这件事被认为是异l教所为,伊尔王储虽然活下来,但却比索瓦王储更加不幸。谬论之门在当时无人得知,无从得知,他被认为是异l教蛊惑的产物,复活后也不被承认是曾经的王储,查理二世秘密驱逐他后,瓜分了他的封地,驱逐了他的后代,命令他的后人永远不能使用赛博的姓氏。哲罗斯就是他的直系后代——”他的眼眉上挑,直勾勾看着奈契斯,压低声音,“我想他有着和您一样的经历,现在我们都知道谬论之门的作用,他自然知道,但再没有人会支持一个没落王室去争取王位,才会对您会有着天生的敌对。”

    “参与伊尔王储事件的还有谁?”奈契斯不为所动,“我敢肯定有个人会证实你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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