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欢的找工作之路比想象中的还要不顺。
本专业相关的招聘少得可怜，工资也低得令人发指，发简历还被回复overqualify。不限专业的职位竞争惨烈，a大这块招牌和她的辅修专业只能帮她获得笔试机会。好不容易凭实力过了笔试，面试环节被刷了。
眼看就到10月底了，月初长假闭关做的功课似乎没起到太大作用，一个offer都没拿到。吕欢的自信心严重受挫，丧得不行。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前二十年加起来的挫折都没找工作这俩月多，还没离开象牙塔就开始遭受社会毒打了。
见形势不乐观，边洋洋提议，“要不你申请我那个研究生项目吧？两年就能毕业，顶着海归硕士的名号应该能好点儿。”
大学这些年，吕欢的精力主要放在辅修专业和社会活动上，没有考托福gre，也没提前找教授课题组做实验发论文。
她摇了摇头，“我这条件，申请了也不会录取我吧。”
边洋洋显然做足了功课，比起读phd，她其实更中意这个研究生项目。两年研究生可以给她一个过渡期，这段时间她可以体验独立做课题，从而会更加明确自己到底是否适合做学术。若不适合，可以及时止损找工作，若合适，可以申请phd，有研究生经历是个优势。
“我研究了前几届的录取情况，好几个学长学姐的绩点还不如你，一样没论文。英语成绩可以跟项目负责人商量，补考成绩应该也作数的。明天就是申请截止时间了，现在申请还来得及。”
边洋洋这么说，吕欢沉吟半晌还是没动心，“还是算了，想想那个英语授课环境就头大，我还是死磕工作吧，老娘就不信了。”
“行吧，现在离毕业还早，还有很多机会的。”边洋洋安慰她。
“我真有那么差吗？”吕欢很是费解，倚着单人床梯子百无聊赖地捏一个参加招聘会时某企业送的解压球。
边洋洋偶尔会陪着吕欢一起参加知名大企业的招聘会，算是提前为以后找工作做准备。
“那不至于，虽说最近不太顺，但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我跟课题组的学长学姐们聊过，我们学院本科找到好工作的几乎没有，找到的都是靠家里关系找的。像你这样能拿到面试机会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要是真给你offer了，你也不一定会去。找工作就跟找对象似的，不是各方面条件优秀就是良配，合适的才是。”
边洋洋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边聊天边逛学校论坛的求职版，“跟你一起面试的大部分都是名校硕士博士，只能说太卷了。”
吕欢并没觉得有被安慰到，“那你说，我面试怎么回事儿啊，回回被刷。”
边洋洋最近逛求职板块学了不少东西，一副很懂的样子，“你看啊，你申请的那些大公司，虽然写着不限专业，但你看职位描述，明显是有专业倾向的。同等优秀的情况下，hr肯定选专业更对口的或者有相关实习经验的，容易上手嘛。”
环境学院的暑期实习跟吕欢现在投简历的这些公司完全不搭嘎。大二暑假，全院去了隔壁市海拔最高的山上做野外调查。大三暑假，他们去了污水厂和垃圾处理厂，实习结束的时候差点失去嗅觉。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注定没offer了？”
“也不能这么说，”边洋洋滑动鼠标的手停了下来，“你来看看，这个研究生学长写的求职经验分享，我觉得写得挺实在的，你瞅瞅。”
吕欢凑过去看边洋洋的电脑屏幕，帖子被管理员加精置顶了，发帖的是研三计算机系的学长。
她撇撇嘴，“我要是学计算机，也能拿到大厂offer好吧，他的经验不可取。”
“你都没看就妄下结论，接着往下看。”
边洋洋已经看完了，她觉得这个学长很厉害，就算不是计算机专业，也可以拿到offer。
“专业对口的那么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这样的offer的。
“这可是国内最大的通信巨头哎，全国校招只要了十个应届毕业生，这是什么概念，比高考考a大难多了好吗。”
听边洋洋这么说，吕欢也有些好奇了，认真拜读了起来。
“别说，还真挺厉害的。”
人都有慕强心理，吕欢佩服比自己厉害的人，写这篇帖子的学长现在算一个。
边洋洋撕开一包辣条，盘腿坐直了身子，取出一条递给吕欢，“吃吗？”
吕欢接过辣条，“就感觉这学长对自己的职业很有规划，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朝着最终的方向。再看看我自己，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好像准备了很多东西，其实很盲目，针对性也不强。”
她感慨完嚼了一口辣条，辛辣在口腔弥漫，刺激着味蕾，爽！
边洋洋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从这个帖子可以看出他是个情商很高的工科生，这点也挺难得的。”
俩人讨论来讨论去，越发觉得前路渺茫，北城高校圈当真是藏龙卧虎。
“不聊了，好冷啊，咱吃饭去吧。”吕欢伸了个懒腰，扯了张纸巾擦干净拿过辣条的手指，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吃什么？”
今天是周六，方心意在上班，宿舍就剩她俩。
边洋洋趴在电脑前继续看那篇帖子。发帖人在帖子末尾留了扣扣号，说欢迎学弟学妹咨询就业有关的问题。
帖子下面留言很多，有羡慕的，有无脑吹的，也有嚷着让学长通过好友申请的。
边洋洋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网线另一端的人跟她很投缘，某些方面满足了她对另一半的幻想：成熟厉害的理工科男、年龄比她大。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声音好不好听……
被这种感觉驱使着，她鬼使神差地加了发帖人的扣扣号。她发誓，那时的她绝对没有跟人发展恋情的想法，就是很单纯地想结识一下。
许是对方刚好在线，好友申请刚发出去就通过了。
看到好友通过的提示，边洋洋莫名其妙地紧张了一下。奇了怪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今天降温了，屋外风很大，宿舍前面那排树的树叶都被吹没了，稀稀拉拉的几只乌鸦还留在树梢上。
暖气还有半个月才开，边洋洋一点儿不想出门觅食，刚站起身，方心意就给她打电话了。
边洋洋开了外放，方心意的声音传来，“我在五食堂，要给你们打包吗？”
“心意你真是小天使，我要大份的麻辣烫，中辣。谢啦。”边洋洋喜笑颜开，问一旁的吕欢，“你要什么？”
吕欢：“跟你一样吧。”
天冷就想吃辣的，五食堂的麻辣烫是601的最爱之一，每周至少吃一次。
晚饭搞定，边洋洋重新坐到椅子上，盯着发帖学长的扣扣聊天框发呆，顺手拿了根辣条慢悠悠地嚼着，待一根辣条嚼完，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擦干净手，然后开始在键盘敲打。
洋洋得意：学长你好！我是环境学院大四的，在论坛看到你发的帖子，有些求职方面的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你现在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约别的时间。非常感谢【抱拳】【抱拳】
小时候，每当有人问边洋洋，“你的性格是外向还是内向？”
边洋洋总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觉得她是介于外向和内向之间，所以没法回答这种非此即彼的问题。
这样性格的她平时很少会主动去撩陌生人。很久之后每每回忆起这一晚，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像被蛊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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