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暑假对陈阳来说就是一段比较幸运的经历,回想起来多多少少带了点虚幻的成分,收拾两天跟家人一起就过去了。
说起来大概不会有人相信,深情的是蒋旭桐。
陈阳走后她站在那里很久,从傍晚站到天黑,站成了一尊雕像。
那么热的夜晚,聒噪的蝉鸣蛙叫不休,无端从脚心生出一溜烟的寒气。
十二点过后蒋旭桐在独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望着那突然空出来的地方,心也跟着空了。
收拾墙角的那堆画稿时,中间有很多种都是两个人日常生活中的场景,被放大的人物都是陈阳。
还有那个花瓶,里面插着她们摘来的荷花,大粉色的花苞还没来得及绽放,边缘已经卷出了枯黄色,要谢了。
还有那个陈阳席地而坐的位置,那些陈阳陪她熬夜不睡觉时看的恐怖片,带走了一份安稳。
那段时间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哭,给程序吓坏了,这可怎么跟姐姐交代啊,带出来一趟老哭算怎么回事。
曾沐过来陪她过完了最后那段时光,但蒋旭桐拒绝跟曾沐住一间,这让程序很不能理解,你俩打小的情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所以跟曾沐一合计,可能是她跟陈阳吵架被欺负了吧,不然怎么会留下这么深的阴影。
有人敢欺负蒋旭桐,程序第一个不答应!
本来陈阳的业绩已经破四万块钱了,结果程序新发了一道通知:按实际收到的账款重新计算,不单单是陈阳的,还有其他话务员的,那些跑外单上门的老师也连带着重新算业绩。
于是乎生活老师也好助理老师也罢,通通增加了工作量,那些原本已经计算好的业绩全都作废。
陈阳的业绩虽然高,但很多尾款都没收回来,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收回来了多少。
此事一出,大家都叫苦不迭。
不少人说:“我连这工资怎么花都想好了,现在跟我说要按新标准算?!”
还有人积极地去找相关微博大v揭露这件事情,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惜他们只是暑假工,合同签的都是一式一份,而且很多东西都没具体说明,就一页纸能说清楚什么。
大家跟助理老师哭闹撒娇,表达自己的不满,助理老师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陈楠说:“有小道消息,应该是因为有人得罪了老板的外甥女,老板生气,才又做了这样的决定。”
谁能得罪老板的外甥女蒋旭桐,平时大家见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也就最开始能见到她,后面基本上没机会。
能有这个得罪人的机会的,也就只有跟她住在一起的陈阳了。
于是新仇旧恨叠加到一起,各种流言四起,就连韩亚雷都发消息问她,是不是真的。
潜水在群里的陈阳早就洞知了这一切,没想到再听到蒋旭桐的消息是在这种境况下。
对这种话她这个当事人肯定一清二楚,她怎么可能跟蒋旭桐有矛盾,更别说欺负蒋旭桐了。
明显就是陈楠在搞事情,一群消息不灵通只能跟风的小孩,都跟着含沙射影过来骂她。
但这时要回怼太没有说服力了,毕竟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陈阳立马发了一条委屈巴巴的语音道:“什么情况啊,这老板是不是专门坑我们学生啊,我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暑假工正在赶作业呢,要写不完了可怎么办?!”
她在避重就轻,不能站在风口浪尖上,还得赢得韩亚雷的同情。
陈楠的影响力她是清楚的,一旦明着来自己肯定会被唾沫淹死,但也不能只装小白兔,还得拿出一个能让大家定心的解决办法。
于是她又说:“我们这个合同工商局劳动局都没法管,大家还是不要急着去骂老板,也别为难助理老师了,他们做不了什么干涉,有这时间还不如多钱了解一下新的计算规则。”
“再不济,要是老板真的故意坑我们,大家一起叫家长过来,你们还是小朋友,有问题的话千万别冲动,先跟父母商量一下,咱们不闷头吃哑巴亏。”
韩亚雷觉得她分析的有道理,比那些只知道在群里煽风点火的人理智多了。
于是成功倒戈向着陈阳,有人再在群里骂她的时候,韩亚雷还会回一句:“骂她有用吗,而且你们怎么能肯定就是因为她呢,天下的商人不都是想着怎么为自己赚最多的钱吗?我历史那么差,都知道工人要团结起来!”
帅哥开金口,有些羞涩的女孩子或者想巴结韩亚雷的女孩子都帮着陈阳说话,想显得自己与众不同留个好印象似的。
这边情形一变,陈阳又跟韩亚雷说:“这些事情想管也管不了,你们还是趁着假期没什么了感觉出去玩玩,要不然开学了又没得玩。”
必须要分散开这群人,要不然以陈楠为首的人会开始攻击韩亚雷,到时候再出点什么事儿,陈阳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韩亚雷还是有点不放心:“那我这么多天辛辛苦苦的就白干了?”
陈阳说:“不会,你去网上搜搜看,每年暑假工的类似案例相当多,更何况程老板都说了他干这一行已经七八年了,顶多就是拖拖工资,肯定不会让我们白干。”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没底,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大一的学生,也是第一次出来做暑假工。
之所以敢保证这些,是因为她相信蒋旭桐。
蒋旭桐是个那么好的女孩儿,家教这么好,家里人尤其是身边人肯定在给她树立了正面形象,她老舅跟她如此亲近,肯定也不能是个作奸犯科的坑人老板。
但事出有因,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陈阳能想到的大概就是确实有这么回事,而且应该就是程序故意让别人知道,拿自己作挡箭牌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以便顺理成章地来克扣大家原本的利益所得。
起码找个替罪羊,虽然不能分散全部的恶意,但真的起了作用,要不然大家就全部在骂他。
这群闲得冒泡又青春活力的学生话务员根本就不会花时间花精力去探索陈阳是不是真的得罪了蒋旭桐,他们经验不足,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合着我就是一炮灰呗,陈阳想。
就在她想死个明白的时候,尤其是无比想念蒋旭桐,一别多日,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打开手机去看,发现蒋旭桐的□□头像始终是灰色。
流言算什么,一群不成气候的小朋友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蒋旭桐的没有回应真的伤了她的心。
陈阳想,我只不过是她的一个过客,她那样的人,不管什么时候跟什么人大概都是这般相处的,我跟她的这个帐号一样,只在当时有价值,过了这段时间,换了个人,再换一个新的帐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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