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戴璐离开后, 宋安推开柜门走了出去,钻进床底把深褐色的厚重箱子给拖了出来。
里面放着一排类似于巫蛊的小人儿,背后写着生辰八字和姓名, 上面扎满了银针, 不难想象戴璐对他们的恨意。
李国富、李珍儿、叶然……还有一个, 却是一面空白, 上面什么都没写,却被扎的针最多。
宋安有些不解,如果说薛清清的死跟李家人有关, 那他并不意外,但这个无名氏又是谁, 凭借什么吸引了戴璐最大的仇恨。
他一时想不通,只能把箱子又放回了原处。
回到房间, 他拿出纸笔,飞快地将线索都写在上面,拧紧眉头思索着。
李秋白见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一时间竟升起些不满, 就像是专属于自己的目光被别的事物吸引走一样。
他如同没骨头一般趴在宋安的肩膀上,一会儿瞄一眼他列的线索, 一会儿又摸摸他的衣服、手指, 简直就是个捣蛋鬼。
宋安被他搞得受不了, 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额头, 让他赶紧一边去,别打扰他工作。
可李秋白要是这么听话就神了, 他就跟个要求关心的猫一般, 一刻也不停地寻求着关注。
宋安见自己似乎没办法专心工作了, 只好收拾东西, 先陪着大佬去散散步、开开心。
“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李秋白带路的原因,宋安竟走到了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面前的大门阴森森的,上面挂着把大锁,锁芯中间还夹着白色的菊花花环。
李秋白笑嘻嘻地转头看向他,故意做出一副吓人的模样:“那是骨灰堂哦,盛放着李家人的骨灰。”
宋安愣住了,把骨灰祭奠在家中,这还是比较古老的方式,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到。
片刻后,他的神色落寞下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问:“你的……也在里面吗?”
李秋白没想到他第一个关心的竟是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里面还有如此敏感的话题存在。
“当然不在。”
说到底他只是李国富收养的孩子,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没资格进入骨灰堂。
宋安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没有放在这里,李家总不会做出那些让人不齿的事情吧。
李秋白摆摆手,那倒不至于,不然这件事传出去也不好听。他的骨灰被埋葬在了北山陵园里,倒也算是块风水宝地。
说真的,比起被供在这暗不见天日
的骨灰堂里,其实他更喜欢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宋安这才放下心,有些嫌恶地瞥了骨灰堂一眼,没什么兴趣地准备转身离开。
他轻轻地勾起李秋白冰冷的手指,目视前方,仿若不经意地说:“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北山陵园给你送束花吧。”
李秋白只觉得昏暗的光线中,勾住自己的手指滚烫无比,像是一块正在燃烧的蜡烛,呼啦啦地滴在心口上,烫得他浑身发颤。
他咧开嘴:“好啊,不过我要白色蔷薇,可不要什么白菊花、□□花之类的。”
宋安微微一愣,抬眼看向他,片刻后才无奈地点点头。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拐角处,宋安差点撞上一个人,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多久,灰暗的棉布服饰跟墙壁完美融合,让他完全没有看清。
要不是李秋白拉了他一把,估计这位老者都会被他甩出去。
老人正是上次他遇见的那位,依旧神经兮兮的,仿佛早已忘记了曾经见过他。
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镶嵌着塌塌的鼻子,头发几乎掉光了,只剩几根白发勉强挂在上面。
见到宋安,他往后缩了缩,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
宋安正要介绍自己,就见老者仿佛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战战兢兢地窥探着四周。
“是恶灵,我看见恶灵了!”
宋安心中一紧,上前一步就要询问。
老者仿佛没看见他的动作,依旧疯疯癫癫地说:“披着黑斗篷,身材那么高,走路滋滋啦啦的。”
宋安认真地看向他,询问道:“您是在哪看到的?”
老人神经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在骨灰堂哦,不过这是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宋安立刻压低声音,同样神秘地问:“那您知道它是什么吗?”
“是国富哦,他恨我,所以从地狱中复活了,想要报复我。”
宋安拧起眉,怎么又跟李国富扯上关系了。
“那他为什么要恨您呢?”
老人听了这话,开始癫狂地摇起头,手舞足蹈地在半空中比划着什么。
“恨我,恨我,恨不得杀死我。”
等等,宋安想要拉住他,却发现这位老人竟是如同滑不溜秋的鱼一般,快跑着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矫健得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见宋安有些郁闷,李秋白立刻挺起胸膛,笑眯眯地拉住他的手:“你可以问我啊。”
比起去找别
人求助,还有什么比找他更合适的呢。
宋安笑了,用热烈又恳切的语气拜托道:“那就靠你了,那位老者是谁?”
李秋白眯着眼睛享受着宋安的依赖,如同逛公园一般,拉着他继续在别墅里闲游。
“是彭澜,我父亲最信任的一位相师,据说能够从人的面相上,预测出未来的命运,反正好像本事很大的样子。”
相师……
李秋白又补充道:“李夫人和李珍儿的死,他都事先预测到了,所以李国富非常信任他,专门把他邀请到别墅里住下。”
这么厉害。
宋安转动了一下脑筋,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李国富很信这些?”
李秋白沉吟片刻,这个也不好说,说他信他似乎也非常信,要说他非常信,又好像不是的。
“李国富是个非常利己主义的人,所谓的风水相术,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工具。”
确实如此,但宋安想到,如果李国富发现自己不论用什么方法都阻挡不了爱妻和爱女的死亡后,或许也会沦陷至可怕的疯狂。
这个精明的老爷子真的不知道叶然和薛清清有染的事情吗?如果他知道,并将爱女的自杀归结到他们身上……
呼,宋安长舒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复杂纠缠的恩怨。
而就在此时,8号嘉宾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偷偷朝外张望。
这个时间,嘉宾们都出去寻找线索了,走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谨慎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却只能听见雨声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从进入到节目开始,他就显得格外沉默,如同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透明人一般,从头到尾都是跟在别人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行动。
刚进来的时候,他也是有些雄心壮志在的,只是见识到嘉宾们的美貌和手段后,他就又陷入了性格的自卑中,不想再去争什么。
更何况,那些头破血流的尸体,总是在他眼前显现,让他心神慌乱,无时无刻不被恐惧折磨着。
恶灵,多么可怕的东西。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节目能赶紧结束,这样的节目,真的完全不想再参加第二次了。
很快,他感觉到很是口渴,走到桌子上拿起茶壶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已经没水了。
他有些纠结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在别墅里总是感觉口干舌燥的,得不停地灌水。
开水间就在走廊的尽头,这让他有些犹豫。不过现在到底是白天,
似乎也没这么可怕。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8号咬紧牙关打开门,确定外面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这才拿起水壶飞快地走了出去。
等他打完水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房门竟然半开着。
8号微微一愣,他记得自己走之前把门关上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他站在门口绞尽脑汁地响着,可越是想,就越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关上门。
咚咚……
有什么声音从门里传来,吓得他缩成了一团。
有人在他的房间里!
他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握住水壶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铛铛铛……
突然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吓得他手一抖,茶壶直接掉在了地上,倾倒出大量的热水,浸湿了地面的毯子。
8号惊恐地睁大眼睛,踉跄后退几步,就见自己的房门正在慢慢打开,甚至隐约能看见站在后面的黑影。
是恶灵!
8号几乎无暇思考,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心,催促着他拔腿就跑。
走廊曲曲折折,仿佛根本就找不到出口的迷宫,让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很方。
但他顾不上这些了,如影随形的恐惧压制住了他的理智,让他的大脑里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竟跑进了一间从来没来过的房间。
房间看起来有些朴素,但还透出几分少女的温馨。梳妆台上的小圆镜子背后是可爱的粉色卡通图案,与成套的首饰放在一起,有种粉嫩的少女感。
这里似乎还残留着居住的痕迹,床铺得很平整,枕头上的毛绒玩具被洗得干干净净,还能闻见香皂的味道。
柜子里的衣服春夏秋冬都有,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大多都是少女喜爱的款式。
8号剧烈地喘息着,将门锁上后,无力地倒在椅子里,抱住桌子上摆放的凯蒂猫,狠狠揉捏两下,来缓解心中的恐慌。
看来这恐怕是哪位女仆的房间,太好了,要是能有个人过来就更安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在这里,外面的雨声小了很多,几乎听不见了。空气里飘荡着一样的寂静感,让人有些漂浮的不安。
他环视一圈,突然发现就在角落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狭窄的双开门。
那是……
8号走过去,就见这个洞口竟然向下延伸出一排楼梯。
地下室?!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若是这里能通向外面,
就算是面临着大雨的侵袭,也不用再担忧被恶灵杀死了。
他无暇犹豫,直接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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