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芫两腿一软,很没出息的倒退几步,然后站立不稳拽住身后的珠帘,一脸难以置信又害怕的抬头看着某人,“开……开什么玩笑?”
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是人了,虽然这是妖怪变的,但也是人形,跟人没什么两样。
司灼看她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嗤笑一声,语气里尽是嘲讽,之前还有胆子骂他是半妖,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旁边角落里的男子知道说的是自己,胆子都快吓破了,使劲儿摇头哭泣,声音抽抽嗒嗒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听您的,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人饶命啊……呜呜……”
身子趴在地上求饶,瞧着比女人还要娇弱可怜。
孟芫也顾不上震惊他的作态,毕竟原书中那个男三号,明明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性子,真没想到前期的他这么娘气,有种辣眼睛怎么回事?
她赶紧跟着附和,使劲儿点头为他求情,“就……就是,杀人不好,咱们现在在蛇城,还是低调一点好。”
坐在桌子前的黑色长袍男人,手中把玩着一只玉色杯子,长长的睫羽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过了会儿,他淡淡说了一句,“不过是一只蛇妖,杀了就杀了。”
语气波澜不惊,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对趴在地上的男子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似乎觉得自己死定了,“嘤”了一声,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身体软绵绵躺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孟芫很想将这句话送给某人,不过想着这家伙的凶残秉性,他应该没有这种觉悟。
偷偷看了眼没出息晕倒在地上的男人,只能委婉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他毕竟是这蛇城的三公子……”
“很快就不是了。”
“啊?”
孟芫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男人就突然站起身,他将手中的杯子随意往桌子上一扔,杯子滚了滚,最后停在桌子边沿。
他低头浅笑,嫣红的唇,皮肤冷白如雪。直接朝她走了过来,然后在距离孟芫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打量着,“怎么,舍不得?”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由浅笑变成闷笑,胸腔那里发出轻轻震动,垂在他白皙鬓角的碎发也跟着颤了颤。
他个子很高,比孟芫高了一个头不止,看着她的时候需要垂下眼睛,蓝眸深邃幽暗,含笑的目光如同有了形体,一片片掠过孟芫脸上每处地方。
他突然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清癯修长,皮肤苍白无暇,每根手指仿佛精雕细刻出来的完美作品,骨节分明。
就是这样一双漂亮的手,突然间变了模样,原本干净修整的指甲骤然暴涨,迅速生长出三寸来长的黑色指甲,指甲头部尖锐,泛着黝黑的光泽,上面散发着恐怖骇人的力量。
而那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也生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磷。
孟芫突然想起那晚在牛头村发生的事,就是这只手一手摘掉一个脑袋,跟切菜一样简单。
偏偏某人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朝着自己的指甲轻轻吹了一口气,弯起嘴角,勾勒起一抹恶劣的笑,然后用格外温柔暧昧的声音问她,“好看吗?”
孟芫头皮发麻,不知他几个意思,白着脸勉强挤出笑附和,“好看。”
但男人脸上的笑意却瞬间一收,速度比翻书还快,声音冰冷入骨道:“挖心的时候更好看。”
这下孟芫笑不出来了,猜不出这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对地上那个娘娘腔说的。
心里一慌,但还是努力稳住,这些天她已经发现了,这家伙就是个变态,你越顺着他,就他会越得寸进尺,但你也不能跟他唱反调,不然他只会比你更反。
这中间的度很不好把握。
孟芫偷偷咽了口水,抬起脸去看眼前的这只又美又诡异的手,顿了顿,略讨好道:“不挖心也好看。”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还大着胆子试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去摸他的手背,绞尽脑汁道:“这鳞片真漂亮,像宝石。”
女人的小手水嫩葱白,和男人那病态苍白的手不一样,她的手皮肤白的像阳光下的玉,融融的白,指甲颗颗圆润饱满,指尖还染着淡淡的粉,犹如三月份盛开的桃花瓣。
她的人也是暖的,指尖抚摸在司灼手背的鳞片上,犹如被一片轻柔的羽毛扫过,让他手背瞬间一麻,这种酥麻感很快从手背蔓延到胳膊以至全身,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过,又像是小虫子在他骨头里钻来钻去,不痛,但很难受,这种难受还伴随着一种隐秘的快感,刺的他心口飞快一跳,想要得到更多,但又害怕得到更多。
司灼很讨厌这种不可控制的感觉,他猛地收回手,将手用力甩到身后藏住,快速后退几步,人僵硬站直身体,脸上覆盖着寒霜,身上陡然释放出骇人气势,逼迫的人难以靠近。
他不再看孟芫,而是冷漠犀利盯着地上晕过去的男人,眼神十分吓人,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最后,不等孟芫作出反应,阴沉丢下一句,“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一甩衣袖转身大步就走,转瞬消失在屋子里,快得像是落荒而逃。
孟芫眨了眨眼,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了?
她好像没说什么吧?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见人真的走了,孟芫又看向地上躺着的娘娘腔,纠结的皱起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没管,任由人躺着。
某人是个神经病,他带回来的人最好还是不碰,不然可能又要发神经。
事实证明,孟芫虽然穿越时间不长,但已经将某人性子摸熟了不少。
当天夜里,焰冉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对孟芫客气点了点头,就将躺在地上装死的娘娘腔带走。
对他,孟芫胆子大了一点,忍不住上前多嘴问了一句,“这是要带到哪里去?”
焰冉拿捏不住主子对这女修的态度,一开始他以为是侍妾,但后来发现不像,现在要说不像,但主子对她似乎又有点不同……听到孟芫这么问,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只犹豫道:“主子让我将他送出妖界。”
这家伙身份特殊,主子既然想借助他的身份进入蛇宫,这家伙自然扔的越远越好。
孟芫一愣,有点怀疑这是司灼说出来的话,那个家伙有这么好的心?
不过又觉得焰冉没必要骗自己,便点点头,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两样上品法宝和一沓符纸放在地上装死的男人手中,没好气道:“别装了,这三样东西你拿好,符纸可以拿去换钱,足够你在大伏霞城生活了,玉佩是防御法宝,可以挡化神期大能三击,剑能击斩元婴期以下的修士……遇上我们也算是你倒霉,你以后好好修炼吧,尽量别出门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真心实意,遇上她和司灼,真的是这家伙倒霉。
只希望这次,他能好好活着,这样至少比书中结局好那么一丢丢。
躺在地上的男人睫毛颤了颤,但还是不敢睁开眼睛,不过孟芫放在他手中的东西却握得死死的。
贼的很。
听到这番话,焰冉忍不住多看了孟芫一眼,总感觉这番话是对他说的,好像是担心自己在路上对这人下手。
不得不说,这会儿焰冉都有些羡慕起地上这小白脸的运气了,他认识主子也有几天了,明明就是个凶残的大妖,原本以为这小白脸活不过明天,没想到竟然只是送走。
而这位身份不明的女修也对人另眼相看,临走前还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心里有些酸酸的。
再想想自己,以前是旁支弟子出不了头,现在又跟了一位爱折腾的主子,还真是命苦。
不管怎么说,焰冉还是尽责的将人带走了,至于第二天在路上怎么哄的某个小白脸傻乎乎的喊他哥长哥短,甚至被骗走了一半的符纸还对人笑的灿烂这事,就不提了。
之后几天,司灼又消失了,这次消失的很彻底,早晚都看不到人。就在孟芫想着要不要偷溜时,五天后的中午,有人来了。
打头的是焰冉,这次他不像前几天那样遮得严严实实,而是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条金色鳞纹蛇头腰带。他身后还跟着八个人,与他一样的打扮,不过腰带是白色的。
焰冉先客气敲门,进来后很是恭敬的对孟芫行了个礼,“夫人,三公子派我等过来接您。”
孟芫一脸懵。
好在焰冉是个非常合格且细致的好下属,将其他人留在外面,然后进屋设下结界,快速给她解释了一遍。
大致意思就是前几天他们抓的那个男妖是现任蛇城城主的私生子,这个孟芫知道,那天她偷听到了,焰冉又道,“蛇宫里藏有至宝,大人需要此物,但蛇宫环境复杂,前些日子大人闯进去差点出事,现在只好换个法子了。”
最方便的法子就是代替这个男妖成为私生子进入蛇宫,反正护送这男妖的黑麟兵已经死光了,认识他的人又都在南蜮湖,南蜮湖远在东部,不担心被人发现,就算后面被发现,他和大人也早就跑了。
既然上了大人这条黑船,焰冉就没想过下来,与其畏畏缩缩在当一辈子的旁支弟子,还不如以后跟着大人去人界闯荡,所以这些天他办事十分用心,连自己的族人都坑。
“大人不放心您一个人住在外面,所以派小的来接您,您现在的身份是大人的侍妾,前些天您跟大人住一个房间,也不用担心别人发现什么,您快随我走吧,再过一个月便是贺宴,到时候城主会公开大人的身份,您应该也要参加。”
孟芫:“”
好家伙,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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