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崈国。
皇帝本就昏庸无能、裘马声色, 近日更是沉迷炼丹之术,招揽各地能人异士,只为求得长生。
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术, 不过都是杜撰而来,但是皇帝对此深信不疑,痴迷炼丹直至荒废朝政,朝中老臣以命相胁,都没法挽救一二。
而那皇帝新得的炼丹道士, 不知用何方法竟炼出一味强魄丹, 皇帝服之顿感神清气爽, 内有充盈气息,皇帝尊之为元玄真人,赐之无上尊荣。
皇帝渴求长生已至疯魔,在听到元玄真人说长生丹须得忠臣心头血炼制, 仍然深信不疑,以帝命不可违之由强杀忠臣,朝中大乱。
元玄真人还说需要数位功力深厚之人,剥皮取骨用作燃料, 燃起九味精火,才有可能炼制成功长生丹。
功力深厚之人本就不好找, 大多都是浪迹各国或是隐居深林, 极难寻到踪迹, 最后皇帝狠心弃了几个亲卫,还是没能凑齐够燃烧三天三夜的量。
最后皇帝竟然把心思转到了飞骁营, 飞骁营是席辞曾经将领的军队之一, 自席辞走后, 军队便由副将掌管, 副将心里早就瞧不起这个皇帝,从开始掌军之后,从来没有替东崈国打过一次仗。
皇帝心生鬼念,飞骁营内高手无数,自然能够炼丹所需,于是以飞骁营意图反叛,全部捉了起来。
随后元玄真人要的东西越来越过分,皇帝也竟无丝毫怀疑,一是长生丹本就稀罕,药方离奇些自然正常,二是元玄真人一直能拿出效用极好的强魄丹。
最后也不知道皇帝的长生丹能不能炼出来,东崈国就灭了。
北疆本听说席辞将军已死,就有蠢蠢欲动之心,现在看东崈国内里已经如此虚弱,便一举进攻,竟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攻下国都。
东崈国战败,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沦为各国笑柄。
……
席辞倏地惊醒坐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一个梦。
这梦……未免有些太过逼真。
席辞这一下动作太大,边上的伊诺尔浅眠,也一同被吵醒。
伊诺尔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席辞睡梦中惊醒,黑暗之中,又隐约看到席辞身子微微颤动,便也猜到了一半。
伊诺尔撑着坐起,以为席辞做了什么噩梦,于是轻轻拍了拍席辞的背:“雄主,没事……”
席辞还未从那梦中缓过来,蓦然听到伊诺尔的声音,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席辞轻呼出一口气,声音喑哑:“吵醒你了么?”
伊诺尔担心席辞,摸索着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看到席辞额间冷汗涔涔,伊诺尔心都要揪成一团了。
伊诺尔对于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经验,手足无措地把席辞搂紧怀里,笨拙地对着他额头轻轻吹气。
席辞被光闪了下,眯了眯眼,然后突然被伊诺尔给拥进怀里,席辞缓了一会之后,这时候看到伊诺尔比他还紧张,顿时有点奇异的感觉。
席辞感觉额头一阵温风,拉下伊诺尔,哭笑不得:“你干嘛呢?”
伊诺尔坐在被子上,眼神有些飘忽。
当虫崽做噩梦受到惊吓的话,雌父往往会轻轻吹虫崽的额头,这样虫崽会安抚下来。
伊诺尔病急乱投医,半天里只想出了这么一个迷信的方法。
伊诺尔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席辞迎面拥住。
伊诺尔感觉到席辞安静地伏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窝,带来微微痒意,伊诺尔下意识想动,顾及到席辞就忍住了。
席辞脑海里思虑万千,他本以为换了一个世界之后能放下一切,却发现以前之事还是难以忘记。
皇帝本就该死,死不足惜,席辞遗憾的的是东崈国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因此丧命,还有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无端受辱。
席辞不经常做梦,但是这个梦的感觉太过诡异,即使席辞在心中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悸。
席辞本不信鬼神之说,但是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即使现在想起来细节仍然历历在目,更何况他来到虫族这件事情,本就不是常理可以解释。
若是那梦再过荒诞一些,席辞也不会这样。他明知,以皇帝的性子,梦中的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席辞心里面五味杂陈,掌心已经被攥到发白,心里面不由自主地开始忧虑。
伊诺尔感受到席辞的情绪波动,学着席辞照顾他的方法,摸摸席辞的头发,轻声:“雄主不怕……”
感受到伊诺尔的动作,席辞闭眼缓了缓,意识逐渐恢复回来,把梦中的事情放到一边,席辞戳了戳伊诺尔的脸:“害怕怎么办?”
伊诺尔愣了一下,雄主要是害怕怎么办?
伊诺尔想了想,跪坐起来,保持刚刚相拥的姿势,顿了一下,然后展开了自己的虫翼,把席辞围了起来。
对于雌虫来说,虫翼是最能给安全感的地方。
看到伊诺尔的举动,席辞眸色一暗,勾起伊诺尔的下巴,一个热烈的吻就印了上去。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席辞还对压在脸上的不知名物体给吓了一跳,伸手一摸摸到了熟悉的触感。
伊诺尔侧着身子抱住席辞,一边虫翼还盖在席辞的身上充当被子,席辞刚刚醒过来摸到的就是这个。
席辞一脸无奈地把伊诺尔虫翼挪到一边,起身才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不经意还压住了另外半边,席辞顿住了,仔细看了看有没有被压坏。
“唔……”伊诺尔早就醒过来,感受到席辞一直在摸自己的虫翼,害羞捂住了脸。
“醒了?”席辞瞥了一眼伊诺尔:“你动动这边,还有知觉吗?”
伊诺尔依言动了动,翼尖摸进了席辞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还挺灵活。”席辞笑笑,躺下支着头看着伊诺尔:“你捂着脸做什么?”
伊诺尔闻言耳尖一红,虫翼一折遮住了自己的脸。
席辞伸手挠伊诺尔的虫翼,伊诺尔不怕痒,但是却被玩得浑身发软,虫翼也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滑了下来。
伊诺尔的虫翼生得漂亮,又是长在伊诺尔身上,席辞没忍住俯身亲了两下。
伊诺尔肉眼可见地呆滞住了,一直轻轻摆动的虫翼也像是傻了一样,半晌都没动。
下意识的动作比理智来的要快,伊诺尔飞速收回了自己的虫翼,反身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这是虫崽在蛋壳里面的姿势。
席辞虽然乐于欺负伊诺尔,但是还是担心伊诺尔脸朝着枕头会被闷到,捏了捏他的后颈,语气带笑,道歉丝毫不诚恳:“亲爱的,我错了。”
伊诺尔露出来的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听到席辞的声音后,默默地把自己团得更紧了。
席辞心都要化了,看了一会儿伊诺尔之后,凑近低声:“乖乖,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席辞的长发没有被束起来,零散地散落开来,有一缕正好落在伊诺尔的脖子处,被伊诺尔手快地拿开攥在手里。
席辞头发长没有被扯到,看到伊诺尔的动作,知道他应该自我宽慰得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席辞耐心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伊诺尔害羞的那股劲儿过去之后,伊诺尔才起身坐了起来,眼神还瞪了一眼席辞。
“不能再亲那里了,知道吗?”伊诺尔语气中带着谴责,脸颊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闷出来的。
席辞好奇:“为什么?”
伊诺尔哼了一声:“就是不行。”
席辞轻笑:“好。”
伊诺尔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正准备起身下床,就听见席辞的后半句:“那你亲我一下。”
伊诺尔今天还要上班,之前很多次早上就是听信席辞的亲“一下”,他连着迟到了好多天。
听到席辞这句话,伊诺尔起床的速度更快了。
席辞虽然也去要军部,但是他的工作本就无关紧要,不用去的像伊诺尔一样早,往往都是伊诺尔先去,席辞随后带着早餐去找伊诺尔。
席辞打了个哈欠,看着伊诺尔已经准备好出门,打算睡个回笼觉。
本该要出门伊诺尔抿着唇走了回来,席辞的疑问还没问出来,伊诺尔俯身重重的在席辞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伸手把他摁进了被窝,一声不吭地走了。
留席辞一个人懵了半天,最后笑出声来。
席辞本来还想是再睡一会,这样一来半分困意都没有来,于是慢悠悠地起了床。
席辞跟往常一样,把早餐带到伊诺尔的办公室,坐在一边看着他吃完,顺便还能占点便宜。
直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席辞去办公室找伊诺尔的时候,得知伊诺尔已经先回去了。
席辞挑了下眉,有些意外,打开光脑通讯看了一眼,才知道伊诺尔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信息说他提前先回家了。
这倒是极为少见的情况,席辞知道伊诺尔工作的性格,一般情况下从来不会早退,明明每次工作都做完了,还非得在军部多待一会儿。
席辞怕伊诺尔出事,直接给伊诺尔打了通讯视频,没响两秒就被接通了。
席辞看到伊诺尔身后的背景确实是家里的没错,还是有些担心,问道:“你先回去是不舒服么?怎么不跟我说?”
伊诺尔表情似乎看着还挺开心,带着笑催促:“不是因为这个,你快回来。”
军部距离公寓很近,席辞在路上还没想出来伊诺尔先回家是要干什么,飞行器就已经到了公寓门口。
席辞刚一打开门,就闻到跟往常不一样的味道。
席辞还没来得及试图分辨是什么味道,就被伊诺尔兴冲冲地拉着走到餐厅饭桌旁。
席辞刚一看到,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住了。
饭桌上摆着五六道已经做好的菜肴,席辞怕伊诺尔对厨房有阴影,所以吃饭的时候要不直接从外面点餐,要不就是他提前做好。
但是这桌上几道菜,席辞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外面任何一家店的菜品。
因为几道菜的共同点看起来都是黑糊糊的。
席辞哑声:“亲爱的,这是你做的吗?”
伊诺尔站在席辞身后,没看出席辞的表情,兴致高昂地嗯了一声。
结果半晌没听到席辞动静,伊诺尔抓住席辞的手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席辞眼眶发红。
伊诺尔突然慌了,手足无措地捧住席辞的脸:“你不喜欢这几道菜吗?我可以重新做。”
伊诺尔第一次做菜,甚至在遇到席辞之前,都没怎么吃过饭菜,所以伊诺尔做饭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伊诺尔甚至不知道一道正常的菜品应该是长什么样子的,只能边查资料边估摸着来。
但是等他做完也发现,这几道菜和之前吃的似乎不太一样,但是尝着味道却也觉得差不太多。
席辞心里此时绞疼一般,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伊诺尔想要做饭给他。
只是因为上次他为了哄伊诺尔试试,随口说了一句沃纳的雌君擅长做饭。
伊诺尔怕火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席辞就没打算让伊诺尔再接触厨房,但是席辞没想到,他当时那句玩笑话,竟然真的被伊诺尔听进去了。
席辞拉住伊诺尔的手,强撑着笑了笑:“我很喜欢,只是太感动了。”
席辞没等伊诺尔说话,就拉着伊诺尔坐在自己腿上,伊诺尔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毕竟从没有在餐桌旁如此亲密过。
“……你不吃饭吗?”伊诺尔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什么先入为主的观念,比如席辞抱他坐在腿上的下一步就会亲上去。
席辞抿唇笑了笑,揽住伊诺尔的腰:“亲爱的,你喂我?”
伊诺尔已经盛好了饭,听到席辞的话,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照做,拿起了碗夹菜。
菜品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只能根据外在形状隐约推测处生前可能是蔬菜还是肉类。
不过席辞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只要是伊诺尔做的,管他是什么东西。
伊诺尔事先已经尝过口味了,现在的成品已经是试验失败好几次之后最优秀的一次了,伊诺尔对此还是比较满意。
伊诺尔本来喂饭还没觉得有什么,只认为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是随着席辞不安分的手随着衣摆往里探入,伊诺尔连碗都要端不稳了。
显然席辞没打算做过分的事情,在伊诺尔的边界线处收回了手,面色也没有太大变化。
伊诺尔耳尖又红了,颤抖着手想继续给席辞喂饭,被席辞半路拦住了,抱他坐回椅子上,低声:“乖乖自己吃,我去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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