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回应,上古大蛇即刻投下符箓,只见符纸一沾到阿容心口处的皮肤,瞬间沁入肌理中,仿佛是纹上去的一样,那血色线条渐渐弥散开,似殷红蛛网遍布全身。
“唔!”
阿容不禁闷哼一声,他从未如此热过,心中沸乱不休,犹如煮着一锅热汤,他握紧双拳,极力忍耐着,这只是开始,沽儿与委蛇老前辈正与他并肩作战,他怎可辜负他们,他一定要坚持住!
于此时,沽儿紧张地关注着屏风后的动静,可她忽然一阵眼花,感到头晕目眩,她不得不收回视线,下移目光,看向那支笔。
这斑竹杆的狼毫笔看似普通,但女孩已知它的作用了,自己刚才手握此笔画符,并没有沾取任何颜料,可她下笔却极是顺畅,那道道笔迹正是她的精/血所化。
“沽儿,可还坚持的住?”
委蛇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询问道,女孩急忙摇摇头,让老师不必担心。
“委蛇老师,我没事的,倒是阿容,他还好吗?”
上古大蛇缓缓道,“这是他的必经之路,他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到底,阿容意志坚定,会挺过去的。”
“嗯!我与他一起努力!”
屏风后的殷棠之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间的对话,立时受到鼓舞,咬紧牙关继续坚持。
就这样,敦牂平稳地度过了,接着便是未时协洽,木龟随即显现又一道符箓,沽儿凝神聚气,执笔描绘起来
上古大蛇将一年十二个月缩短至一日十二个时辰,只要完整地度过去,阿容便可迎来新生。
小小诊室中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改造仪式,另一边,祀太也跟随泓峥来到了碧花潭。
某白龙絮叨了一路,让另一条龙尤觉耳边似是有无数只苍蝇,不胜其烦。
“总是,就是那日殷秀别在时,他提问阿容那处还能不能用,我才稍微关注了一下,验证一二,并没有任何龌龊之意,你可不要误会了”
可惜他的解释收效甚微,其形象在某条龙心中已是无法改变,泓峥才不管他有何理由,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而言之,这条白龙着实下流的很。
“你是不是”
泓峥忽然回头问道,可是话说到一半便就此打住了,他其实想问祀太是不是喜欢阿容,可是话到嘴边,却越想越不对劲。
虽然那个阿容他亦不算太喜欢,可对比祀太,若把这两位绑定在一起,便觉得是将那凡人往火坑里推,我们的神龙动了恻隐之心,不愿如此。
“是什么呀?”
某白龙正等着下文,可是泓峥却不再理会他,径直化龙入水,游向深处。
“嘿!你到底要问什么呀?”
祀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立时追随泓峥亦化龙入水,两条龙一前一后,在深潭中潜游,没一会儿便来到了目的地。
又是这处水藻密布的幽深洞穴,泓峥一刻不停,直直朝下游去,当触碰到水墙,便念起密咒,须臾间解除了结界。
他并没有阻止祀太一路相随,跟着就跟着吧,总好过让这家伙返回医馆骚扰沽儿他们。
所以至此,两条龙便穿越水墙,一起进入秘境。
眼见此等妙境,当然引得祀太环顾四下,不住打量,他早已恢复人形,可是泓峥却依然保持龙身,似乎还变得更大了一些。
披金巨龙盘旋在琼花树上方,雄浑龙吟随即响起,“琼花树,你速速变为人形!”
某白龙朝上看去,推测这应该就是泓峥来此的目的,看这家伙气势汹汹,不知道眼前这棵繁茂花树怎么惹到他了。
不过数声过后,此树依旧毫无反应,并没有什么似人的东西从哪处钻出来,泓峥的耐心已经耗尽,当即俯冲下去,四足落于碧花间,猛地向上一提,似是要将琼花树连根拔起。
“嚯!”
祀太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看出来泓峥虽架势十足,却并没有动真格,不过这一下足矣,伴随着纷扬花雨,一道人影很快从树干中滚了出来。
这是一个外表十五六岁,文弱白净的少年,他穿一身葱绿衣袍,神色极为惊惶,连滚带爬的,似是极害怕上方的龙,竟然慌不择路躲到了祀太身后。
这一幕好似在玩老鹰捉小鸡,可某白龙却绝不想当什么鸡妈妈。
“这位小兄弟,躲是躲不过去的,你与他有什么误会,还是趁此机会说清楚吧”
可是琼花树并不说话,只一味躲闪,拿祀太当挡箭牌,泓峥也于此时恢复人形,翩然落地。
“闪开!”
“好嘞!”
面对怒气冲冲的泓峥,祀太识相地闪避,将后方的小少年暴露无遗。
不过某白龙身为医者,还是很有同情心的,随即劝说道,“泓峥,你不要一上来就动手嘛!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某条龙冷笑一声,指着少年道,“你知道他都做过什么吗?他趁我不在,在此轻薄沽儿!还胆敢钻进沽儿脑中,坏了大事!”
“什么?!”
祀太没想到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半大小子竟然这般无耻,胆敢欺负他小师妹,那就无法原谅了。
“泓峥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某白龙跃上树杈,竟然居高临下当起了看客,琼花树心道,果然龙没一个是好东西,他很想将这条踩在他本体上的龙赶下去,可是眼前还有一位像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泓峥”犹豫片刻,琼琼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假意求饶道,“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可某条龙自有神通,知道这小子并没有真心悔悟,即使有,他今日也决计要好好给其一个教训。
他神色一凛,便引动灵力,不由分说将这少年高高举起,悬于半空中,琼花树立时惊叫一声,吓得面色惨白。
“泓峥!我是你父亲栽种在此的,我是这座山的根脉,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许是急中生智,这少年忽然改换样貌,瞬间变成了沽儿,紧接着便哭得梨花带雨,想迫的这条龙不忍下手。
可泓峥的一双天眼怎会被这样的假象迷惑,他立时冷叱道,“哼!雕虫小技!”
说罢,他便一掌击向少年的肚腹,使其疼的蜷缩起来。
“你”
琼琼反抗不得,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的冷汗直流,他泪眼婆娑,忽然瞥向不远处的祀太,只一眼便复刻了他的外貌,变作一模一样的一个。
琼花树见两条龙一道来此,便以为他们是要好的朋友,所幸再变一回,祈祷泓峥会手下留情。
可此番实在过于失策,某条龙眼见又多了一个祀太,心中更是无名火起,他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
他默默绕着琼花树打量一番,似是在挑选从哪里下手为好,琼琼备受煎熬,吓得哆嗦个不停,不远处的本体亦跟着左右摇摆,树上的祀太觉得甚是有趣,好似在荡秋千一样。
泓峥终于开口道,“琼花树,记住今日的痛楚,你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一道雪色灵光闪现,少年的双手双脚便应声被齐齐斩断。
“啊!!!”
琼琼疼得嚎叫起来,泓峥却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树上的祀太一跃而下,可是眼见这残忍一幕,他亦神色如常,看到此处,你且不要惊诧,视线一转,便会明了了。
少年手脚的断口处并没有出血,那掉落于地的两手两脚很快变为枝条,不断扭动着爬向本体,而新的手足须臾间便长了出来,恢复如常。
原来成精的花草树木,修复能力远远强于其他妖族,两条龙当然都知道这个常识,若是泓峥真动了杀心,一早就会攻击琼花树的本体,此番不过是一个教训,痛是肯定很痛,而且新长出来的手脚短时间内会软绵绵无法使用,不过这样正好,可以让这小少年消停一阵。
训诫结束,泓峥不欲久留,他望向那树根小屋,依然悔不当初,要是自己能早点察觉到这琼花树图谋不轨,或许
他不禁想起天界发生的诸事,不同于以往,他不再一味嗔怒,而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觉得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琼花树的那段神识竟然可以阻碍八识互通,那他能否加以利用,反过来阻止大鹏金翅鸟窥探到沽儿的真实身份呢?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向琼花树索要一截神识,琼琼当然不敢不给,很快从太阳穴中抽出一缕肖似枝条的灵线,某条龙立时将之存放于脑海中,以备后用。
“你好好在此反省”
说罢,泓峥便飞身而上,打算离开秘境。
祀太倒是多说上两句,“小兄弟,初次见面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叫祀太。”
琼琼现下手足俱软,瘫倒在藻荇间,低着头闷声道,“沽儿,沽儿叫我琼琼”
“哦。”
不提还好,一提某白龙顿时皱起了眉,记起这小子轻薄过他小师妹,便失了结交的兴趣,他最后淡淡道一声保重,随即也飞身离去了。
琼花树兀自在秘境中伤心不已,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何那条龙可以对沽儿做那等事,自己却不行?
“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虽然已经七百余岁,但琼琼的心智却幼稚的出奇,也是,他从未离开过这里,仅有的一些认知与常识都是经年偷窥泓峥得来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满地打滚,直至被本体伸出的枝条捕获,才就此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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