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忘记了,女孩早已见过他裸/呈上身的模样,今时因着气闷,她更是连脸都不曾红一下,只是不耐烦地腹诽,为何他换衣服这般慢?泓峥就不一样,只需眨眼功夫就能穿戴整齐。

    她一向如此,总是在经意或不经意间想起她的神龙,偏向他、维护他,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儿郎,这当然是出自爱意,而不爱的表现,就是现下她对殷秀别的态度。

    男人很快察觉到了,不由在心底自嘲一笑,但脸上依然镇定自若,一边慢条斯理地换衣服一边随口问道,“沽儿,那泓峥在遇到你之前,可是完/璧之身?”

    完/璧之身完/璧之身很好,现在这个词也可以用来形容男子了!可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一听到这四个字,沽儿立时羞恼,她自觉殷秀别揪着此事不放,就是在恶意嘲弄她!

    “是又如何!我知道他是处子欢喜的不得了!就是!就是!就是”

    沽儿不大会吵架,只能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意图气死他,殷秀别却被逗得朗声大笑起来。

    “沽儿,那条龙如今几百岁了?”

    “七百余岁,怎样?”

    “七百多岁?他遇到你不过短短两年,之前的岁月他都是如何度过的?不都说龙/性/本/淫/吗?这泓峥倒是让我大开眼见,叹为观止呀”

    如此品评一番,男人愈发肆无忌惮,随即一脸玩味地继续问道,“沽儿,你可否告诉我,那龙的床/上/功/夫如何?”

    听闻此言,沽儿立时羞得满脸通红,指着殷秀别呵斥道,“你,你不知羞耻!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口出如此如此轻薄之言!成何体统!”

    女孩慌乱无措,男人却愈发开怀,他扎上中衣的系带,踱步而来,渐渐逼近。

    “沽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在你面前更衣,正是舍弃了脸面有意勾引你,其实我还有更羞耻的事情可以做,你可有兴趣一睹为快?”

    “你你你”

    此言一出,女孩立时目瞪口呆,她甚至疑心男人是不是被夺舍了,不禁连连后撤,却很快退无可退,只能紧紧抵住墙壁犹如惊弓之鸟。

    殷秀别勾唇一笑,他过去一向自持端正,面对沽儿却越发觉得当个登徒子甚是畅快,随即,他两臂一撑,就将她圈在了怀里。

    “沽儿”他的双唇慢慢贴近她红透的耳廓,呵出一口灼灼热气,呢喃道,“我身有一物,还算可观,你亦见过,不知比那泓峥又如何?他虽然活了那般年岁,竟然不过是个处子,所以龙又如何?还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能令你快乐吗?他足够体贴吗?还是只顾自己贪/欢,一如他寻常那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你离我远点!你你你闭嘴!闭嘴!!!”

    沽儿愈发招架不住,连伸出去推拒的手掌都染上了羞赧之色,她顶着殷秀别的胸膛,为他不断贬低泓峥而气愤不已,并且很快,她注意到了另外一句话,终是被彻底激怒。

    你亦见过你亦见过

    女孩在脑海中盘旋着这句话,忽然怒火冲天,伴随着一声尖叫,立时给了男人一耳光。

    殷秀别当然可以轻松躲过,但他却选择结结实实挨这一记响亮的巴掌,他微微侧着脸,嗤笑一声,冷冷说道,“沽儿,怎么?是我说的太不中听了?你为了那条龙打我?”

    “殷秀别!!!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沽儿太过生气,以至于喘促半晌才将话说完整,“我当初是为了治疗你的离魂症,才会触碰你的身体,对我来说,那一处跟你身上任何一处都无甚差别,你是我的患者,我只为治好你的病,我心无杂念,我问心无愧!你怎么可以想的如此污秽?怎么可以这样轻贱我?”

    女孩的一席话让男人立时醒悟,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呀,沽儿一向最骄傲自己是名医者,她时时牢记爷爷与委蛇老师的教诲,医德与医术并修,誓要成为普救含灵众生,无论是人是妖,无论贵贱贫富,无一不赴救的苍生大医,她将行医看的无比神圣,又怎能容忍这样的言论,因为正是从殷秀别开始,她逐渐端正了心态,从此以后,在她眼中,患者就是患者,无论男女雄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治好他们的病,还他们身心康健。

    身为医者,最忌讳的就是对患者品头论足,道说是非,这是非常下作的行为,女孩一向最为不齿,却万万想不到,男人特意提起此事,只为调戏她一番。

    眼见沽儿气的浑身发抖,殷秀别连忙道歉,“沽儿,我口不择言,万望你原谅,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轻贱你的意思,你对我恩同再造,我永志不忘,我只是,我只是妒忌泓峥,总想与他比较,我”

    他很快说不下去了,单手遮住眉眼,嘴唇轻颤,这一回,在女孩面前,他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将自己那颗满藏嫉妒的心彻底暴/露,破罐子破摔。

    许是物极必反,在绝望之际,殷秀别竟然很快释怀了,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了,所幸就随心所欲吧。

    男人再次露出面容,只看上一眼便让沽儿心惊肉跳,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与牧龙极为相似的神情,那是无所顾忌的狂放,捉摸不透的狠戾。

    “沽儿,你一早没用餐,一定饿了,我为你准备了午膳,你换身衣服,随我同去吧。”

    “我不饿!我不去!我不换衣服!”

    女孩一身戒备地左右躲闪着,生怕他又要用强,男人已换好了一件青织金天鹿踏金乌的锦袍,双眸沉如寒渊一般凝望着她。

    “沽儿,听话,你若不答应,我只好亲自替你更衣,你若不去用膳,那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此处只有你我,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被如此威胁,沽儿大骂,“你无耻!你无赖!”

    殷秀别却坦然地接受了,“是,我已经不期望你对我抱有什么好感了,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比不过那条龙。”

    男人抱臂倚在屏风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女孩与他面面相觑,对峙半晌,终是败下阵来。

    还是先出去为妙,沽儿如此思量,并且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想着用膳其间,一定不能再与殷秀别单独相处了。

    草草考虑一番,她终是答应了,“那好!我跟你去,衣服我也换,但你要先出去。”

    男人脸上露/出笑容,当即迈步越过屏风,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停留在那堆簇新的衣服前,亲自挑选起来。

    “沽儿,你喜欢哪件?”

    他重复小芒子之前的举动,一件件拿起来展示,很快,那件颠/鸾/倒/凤纹样的小衣便映入眼帘,殷秀别满眼戏谑地打量一番,沽儿则吓得倒退数步,连声否决,“这个不行,不行不行!我可不换!”

    “那好吧”

    男人不无遗憾地说道,女孩生怕他反悔,随便拿起一套衣裙,而后连声催促他离开。

    “就这件了,你快出去快出去!”

    沽儿手上拿着的,正是先前小芒子首先展示的那套浅粉底缂丝绣球花的夹棉袄裙,殷秀别打量几眼,还算满意,不过他并不理会她的催赶,而是又开始慢条斯理地为她挑选匹配的首饰。

    就在女孩忍无可忍之际,男人总算选好了,他只精挑细选了一对金耳坠与一只金簪,不过这两样非常别出心裁,即使在一堆璀璨夺目的珠宝中亦属格外出彩之品。

    盖因这两样金饰,都透着股仙气。

    那金耳坠累丝工艺,形制是一背着药篓,飘带绕身的仙女,男人觉得其与女孩的气质极为相符,她在他某次梦中,差不多就是以这副形象出现的,巧笑倩兮着,手里拿着一朵刚挖出来的灵芝。

    而那只金簪簪身光滑流畅,足金打造,头部则是仙桃模样,单颗硕大的红宝石打磨成一只鲜艳欲滴的红桃,下方由一簇祖母绿宝石形似叶子般托住,任谁见了都会赞叹一句巧夺天工。

    殷秀别无不满意,郑重其事地将首饰放好,随后看向沽儿,轻声道一句我等你,便迈步朝外走去。

    待他走后,女孩拿起那副耳坠,不由沉沉叹息一声,男人的心意她感触至深,可她并不能回应分毫,因为她的一颗心早已一处不剩,全被一条龙占满了。

    殷大哥,你知道的,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呢?为何还要在我身上浪费这许多呢?我知道情非得已,换做是我爱而不得,被再三拒绝,也会痛彻心扉,但我还明白一个道理,长痛不如短痛,若我是你,会毅然决然斩断情丝,这般痛苦,不如不要。

    殷大哥,我知道自己何其幸运,我所爱的也爱我,与泓峥两情相悦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我梦想成真了,死而无憾。

    殷大哥,我知道你总认为是泓峥阻碍了你我的姻缘,但我想告诉你,不是的,不是因为他,我几次三番地告诉你,是因为我从未对你生出过男女之情,可身负雄才大略的你,怎么就对此置若罔闻呢?

    沽儿出神半晌,一遍又一遍地坦诚心迹,可她知道再说也无用,如今的殷秀别顽固不化,就算亲耳听见了,也只会恼羞成怒。

    他会说,屠沽儿,你怎会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你何曾经历过?有什么资格劝我放手?

    是呀,她确实没有资格,确实无言以对,所以今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远离他,方能终止他们反目成仇滑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要抓住一切机会,逃离这里,逃离殷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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