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还撑在冰箱上,这样亲昵的姿势像是从后拥着她,舒亦莫名紧张起来,眼神飘忽得落不到实处。
这样暧昧不清的场景,再加上她耳后那抹惹人浮想联翩的红,落到纪念琛眼里,就成了一副欲语还休的画。
他故作恶劣地朝她耳廓吹了一口气,一刹那,像是丝丝电流袭击最敏感的神经中枢,舒亦腰肢酥了一瞬。
意料之外的刺激让舒亦瞬间反应过来,“纪……”
她刚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恶狠狠地瞪他,纪念琛适时收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挑眉笑得纯良又无辜。
像是皮球突然泄气,一记重拳砸到棉花上,这种有气难发的感觉弄得舒亦很不舒服,她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尤其在纪念琛面前,从小到大,嘴仗一定要吵过他,打架也一定要把他按到地上才肯做罢。
可他刚才的撩拨……
舒亦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她这样子,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
纪念琛饶有兴致地勾起唇,顺猫毛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这样的动作对舒亦而言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他唇角的笑仿佛在说:看,你就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舒亦气得暗暗磨了磨牙,抬手扯住他的衣领,下压,踮脚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直到舌尖尝到血腥味,舒亦才满意地落下脚后跟,昂头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
纪念琛怔愣片刻,指尖后知后觉抚上侧颈,丝丝疼痛透过皮肤传入神经,与此同时漫上来的还有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隐晦的满足感。
毕竟……合约夫妻可不会做出这样越界的举动来。
冷静下来的舒亦也觉出了刚才的行为有些出格了。
她最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在纪念琛面前哭,昨晚还借着醉酒说什么嫉妒他的话,甚至刚才……
舒亦甩甩脑袋,压下那些胡思乱想。
——
下午舒亦接老爷子出院。
小区楼下不少老头老太遛弯闲聊,看到舒老爷子带着孙女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了个陌生男人,纷纷上前打招呼,先是寒暄问候了一番怎么最近不常出来下棋了,后又好奇地打量着后面矜贵非凡的男人。
舒老爷子悄声观察了下舒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挥挥手含糊过了最近不下棋的缘由,倒是纪念琛,拍着他的肩膀好生跟他们介绍说:“这是我孙女婿。”
舒亦嘴唇微动,看着老头逢人介绍纪念琛时喜上眉梢的样子,纠结片刻,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回到家,舒亦把猫包里的招财放出来,束缚了一路,小东西一出猫包就上窜下跳,抓抓这儿,挠挠那儿。
“还在生气?”
舒亦正给招财喂猫条,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纪念琛。
“爷爷呢?”
纪念琛紧挨着她蹲下,摸了摸招财圆滚滚的脑袋,“出去跟人下象棋了。”
舒亦低声哼哼了句:“他倒还挺有心情。”
纪念琛没再吭声。
老爷子装生病就是为了让舒亦点头同意他们的婚事,现在东窗事发,无论从何种角度看,他的处境实在尴尬。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纸终归包不住火。
他早该料到的。
“其实……”一根猫条喂完,舒亦挠挠招财的下巴,毛茸茸的橘猫吃饱喝足,翻身躺在地上打滚,舒服地享受主人的抚摸。
舒亦侧脸看着纪念琛,两人并肩蹲在阳台一角,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他整个人沐浴在圣光里,鼻梁高挺,侧颜堪称完美。
她的目光太过不加掩饰,纪念琛同样侧头。
卷翘的长睫轻颤,舒亦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嗫嚅:“其实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生气了,或许刚开始知道爷爷假生病的时候是气的,可气过之后,更多的是庆幸……”舒亦低眸盯着地板某处,神色淡淡,目光稍显空洞,“庆幸爷爷没事,庆幸他是骗我的,更庆幸……”
我不会成为没人要的孤儿。
纪念琛抬起手,在距离碰到她只有两厘米的时候顿了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满含安慰。
“我知道,爷爷装病是放心不下我的婚事。”舒亦轻提一口气,抬眼看他,“不过你放心,纪念琛,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一年婚约就是一年婚约,只是……”
现在老爷子不病了,纪爷爷那边肯定又要催办婚礼的事。
纪念琛轻拉喉结,“只是什么?”
“只是能不能不办婚礼啊。”舒亦打商量道:“你看婚礼费时费力还费钱,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纪念琛先笑了。
狭长的眼尾微微上勾,他的眼瞳又黑又亮,在这窗明几净的下午,舒亦有种被美色蛊惑的眩晕感。
“舒亦……”纪念琛慢条斯理问:“你觉得我是没时间?没精力?还是没……钱?”
“钱”之一字,他不仅重读,还十分欠揍地挑了挑眉。
这神态,这腔调,俨然是在逗她!
舒亦垮下脸。
色字头上一把刀,就是商纣王也不能再被苏妲己迷惑了!
“反正要么离婚,要么隐婚。”舒亦傲娇地抬起下巴,“你选一个。”
纪念琛敛起笑,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一言不发,只是沉沉盯着她,目光如有实质,压得舒亦莫名喘不过气。
良久,纪念琛才移开视线,低眸轻轻应了一声:“好。”
——
晚上的时候,舒亦跟纪念琛回纪家老宅。
纪老爷子一早就让佣人准备晚餐,两个人到的时候,阿姨正端菜上桌。
“小亦来了!”纪老爷子撑着拐杖迎上来,慈祥的面容上挂满和煦的笑,“怎么感觉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是不是念琛欺负你了?”
“没有。”舒亦顺势搀住老人的胳膊,有些傲娇地说:“爷爷您忘了,我跆拳道黑带,他哪敢欺负我。”
纪念琛漫不经心地把握着车钥匙,听到这话抬眸扫了一眼老爷子身边笑靥如花的人。
餐厅里,纪老爷子坐在主位,不停地往舒亦碗里夹菜。
“爷爷,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多吃点儿,可别学街上那些女孩子减什么肥。”说着,纪老爷子又往舒亦碗里夹了一块肉,中间想起什么,朝身旁布菜的陈嫂问:“汤还没熬好吗?”
“我再去催催。”
陈嫂离开不过须臾,再出现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碗乌鸡汤。
乌鸡益气滋补,清汤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其间散落着枸杞一类的药材,药香淡淡。
舒亦尝了一口,甜咸适宜,很好喝。
“这是我特意让厨房准备的药膳”纪老爷子顿了顿,又说:“利孕的。”
“咳咳咳……”鸡汤呛了嗓子,余光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舒亦接过纪念琛递过来的水,缓了又缓才压下喉咙里的痒意。
阿姨又上了一碗黑褐色的东西,这次的中药味远比乌鸡汤浓郁得多。
纪念琛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东西。
纪老爷子贴心解释道:“这是我特意找医生开的药,怕小亦受不住苦做成了药膳,你这份我怕做成药膳效果就不好了,特意让厨房熬成了汤药。”
纪念琛:“……”
舒亦看看慈眉善目的老爷子,又看看脸色冷得能凝冰的纪念琛,紧紧抿唇憋住笑。
她可……太喜欢纪念琛吃瘪的表情了!心情美丽到连利孕的乌鸡汤也不觉得难入口了。
吃过饭,舒亦陪纪老爷子在客厅说话,纪念琛从二楼下来,手上还拎着一个文件袋。
他懒懒地看向沙发上的人,极吝啬字句似的问:“走?”
“那爷爷……”告别的话还没来得及脱口,纪老爷子直接说:“小亦刚刚答应我留下来住了。”
舒亦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纪念琛在看她,瞳眸幽深,舒亦忙小幅度朝他晃晃脑袋。
纪念琛倏地笑了,客厅水晶灯折出的光耀眼而温和,他笑得优雅又从容。
舒亦愣了愣,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成。”纪念琛拖着腔调,似是故意磨她,“既然老婆大人都答应了,我哪敢说不呢?”
又来了,又来了!
舒亦暗暗咬牙,不就是刚才在餐桌上笑了他嘛,丫这狗男人肚量也太小了!
留下来就意味着她不能再跟纪念琛分房睡了,这让舒亦很苦恼,要知道……她平时都是一个大字摆在床中央入眠的,现在突然要分出一半位置,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舒亦都有点不适应。
“发什么呆呢?”
纪念琛从浴室出来就见舒亦盘腿坐在床上,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舒亦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理他。
纪念琛边擦头发边走到床边,腰间只松松垮垮围了一方浴巾,腹部肌块线条刚毅坚实,一看就知道没少锻炼。
“纪念琛。”舒亦仰脸看他,故意揶揄:“你是有什么暴露癖吗?”
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眼眸又湿又黑,泛着光泽的黑曜石一般,一双桃花眼挑着几分笑,不正经得像风月场所某种不良职业从事者。
“活色生香的美男出浴图,我没要你额外付钱已经是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了。”
“那你可真是太高估自己了。”舒亦昂起下巴,不服输,“就你这明显营养不够,发育不良的身板,而且……”
舒亦飘忽不定的视线落在他修长而骨感的指节上,她慢吞吞地往床边挪。
纪念琛则不紧不慢地等她的下一句话。
脚沾到地面的同时,舒亦几乎是吼说:“而且手好看的男人一般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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