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最常去的火锅店,舒亦早早过去排了号,陈佳楠到的时候正巧轮到她们。
骨汤红油辣底,涮菜肉食居多,吃东西的时候舒亦告诉了陈佳楠她有机会去战区锻炼的好消息。
从接触新闻行业开始,舒亦的梦想一直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地记者,现在最好的闺蜜即将实现她的梦想,开启人生新篇章,陈佳楠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
“以可乐代酒。”陈佳楠举起杯子,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庆祝我们舒小亦同学心想事成!”
舒亦也不再克制唇角的笑。
瓷杯碰瓷杯,里面深棕色的可乐微晃,不小心洒出些许,两人借着气氛庆祝,笑声不绝于耳。
从火锅店出来,外面飘起了雪花。
“舒亦。”
白茫茫的灯火,白茫茫的大雪,纪念琛穿着黑色呢绒大衣,肩上落了一层薄霜,站在不远的地方,头微偏,眼底藏着星辰。
他置身光亮,是这天地一色的雪景中最浓重的一抹色彩。
“傻了?”陈佳楠抵抵她的胳膊,使了个眼色,“你老公叫你呢。”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陈佳楠中途趁她上厕所的时候搞了小动作。
“今天就不送你了,走了。”
陈佳楠潇洒地挥挥手,转身朝她的小红车走。
纪念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抬手理了理她的围巾,遮住半张脸,“冷不冷?”
舒亦摇摇头,鹅毛般轻盈的雪絮打着旋儿悠悠飘落在两人中间,她伸手接了下,轻到没有感觉的重量,只有掌心一点濡湿有雪落下的痕迹。
“纪念琛,我们不要坐车回去了,走一走吧。”
雪花落在她的睫尾,没有消融,随着她眨眼的弧度上下忽闪。
对上她灿亮的眼睛,纪念琛说不出拒绝的话,点点头,说:“行。”
舒亦很久没有玩过雪了,哈口气,搓搓手,在路边停靠的积了一层薄雪的陌生车辆上画画。
“这是什么?”
舒亦画得认真,漫不经心地回他:“招财啊,你看不出来吗?”
纪念琛看那些歪扭得不成样子的线条,哑然失笑。
还真看不出来这弯弯绕绕的圆圈跟那肥猫有什么关系。
画完后,舒亦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灵机一动,在旁边写道——纪念琛。
“纪念琛。”舒亦拍拍他的肩,指着玻璃上的画,笑得几乎快要岔过气去,“你看像不像?”
“舒亦。”纪念琛轻挑眉梢,捏住她的脸狠揉,“你多大了还来这套,幼不幼稚。”
舒亦也不服输地揪住他的脸,“你多大了还掐脸,更幼稚!”
正此时,汽车车窗突然降下,驾驶位探出一张陌生面孔,男人颇感无奈似的,脸色称不上多好看,“我看你俩都挺幼稚。”
话落,窗玻升起,里面的人点火启动车辆,打转方向盘离开。
“纪念琛,都怪你!”舒亦生无可恋地仰天长叹。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啊!
她这表情像极了招财没吃到小鱼干时蔫巴巴的样子,嘴角下撇,眉眼也往下耷拉着,脸上写满不开心。
“丢脸的又不止你一个。”纪念琛失笑,“你别忘了,他车上还有我的名字呢。”
对哦,舒亦瞬间多云转晴,真比起来,还是他比较社死,毕竟那人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走了,回家。”纪念琛十分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见她不挣扎,捏了捏,又问:“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跟陈佳楠吃饭了?”
“哦,有好消息跟她分享来着。”话音方落,舒亦便抿紧了唇,暗暗懊恼自己嘴快。
纪念琛好奇看向她,“什么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舒亦拖着腔,杏眼滴溜溜地转。
她今天特意找陈佳楠商量了一下,陈佳楠给出的意见是先按兵不动,舒亦也想先等周六晚上见见成谦再说。
如果考核定在年前的话,等名单确定下来恐怕要到年后了,她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告诉纪念琛,让他来决定这段婚姻的存续与否。
如果他介意她的工作性质,他们就离婚,彼此不耽误,倘若他不介意,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愿意跟他一生一世地走下去。
“你近一点。”
舒亦朝他勾勾手。
纪念琛依言照做,低头凑近。
舒亦踮脚,手作喇叭状伏在他耳边,气息柔柔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廓,扫过心尖。
纪念琛听到她在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好消息就是……秘密!”
眼皮浅跳,纪念琛侧头看她,舒亦得逞,捧着肚子在笑。
她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亮的形状,露出一小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左侧有一只可爱的小虎牙。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
纪念琛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六。
临近年关,各行各业都忙,纪念琛也不例外。
酒桌噪杂,不少合作商过来敬酒,红的白的掺着喝,饶是纪念琛酒量再好,也不由得揉了揉额。
裤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是归属地为本市的陌生来电。
纪念琛直接挂断,并没放心上,只是没多久,这个号码再次打过来,他朝身边的人微颔首,起身出了包厢。
“纪念琛?”
里面传出陌生男人的声音。
纪念琛缓缓拧起眉,声线低沉:“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下,破碎的音调隐隐含着嘲讽,他自报家门道:“我是余景逸。”
余景逸……
瞳眸微微眯起,纪念琛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转瞬即逝,“你怎么知道我私人号码的?”
电话另一边,余景逸长臂轻搭围栏,他手里捏着一罐冰啤,夜风拂过,阳台对面纷杂靡丽的万家灯火一览无余。
“除了姐姐,你觉得我还有其他途径可以知道你堂堂纪总的手机号码吗?”
纪念琛扯松领带,眉宇间的烦躁感更甚,“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难道纪总猜不到吗?”余景逸勾唇笑了笑,“姐姐心软,觉得你可怜才不跟你离婚,可我等不及了啊。”
“姐姐那么软,那么香,我很喜欢她在我身下绽放的样子,喜欢她情动低吟的声音,喜欢她潮红湿漉的眼尾……”
“闭嘴!”额角青筋叠起,纪念琛握着电话怒吼:“我他妈让你闭嘴!”
“纪总在气什么呢?”余景逸轻抿一口酒,不紧不慢哦了声,“纪总在气姐姐从没让你碰过她吧?”
纪念琛不怒反笑,“谁告诉你的我没碰过她?我们是夫妻,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编谎话也要动动脑子吧?余景逸!倒是你,这么处心积虑地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余景逸捏瘪易拉罐,眉眼瞬间冷了下来,“是吗?那估计是姐姐怕我伤心,故意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吧。至于我是不是说谎,姐姐心口有一颗朱砂小痣,纪总你说呢?”
胸部心口,那么私密的位置。
余景逸也在赌,赌他们是形婚,赌纪念琛没碰过舒亦。
“更何况,今天是我生日,纪总如果不信,大可回家看看姐姐是不是还在,正好也趁这个机会,看清在姐姐心目中,到底我们谁更重要一点。”
话落,余景逸没再给纪念琛思考反驳的时间,径直挂断了电话。
他这人太聪明,说太多反而露了马脚。
——
终于要见到心心念念的偶像了,舒亦美美地化了个淡妆,又挑了一身成熟稳重的套装。
衣服设计巧妙,融入了一点少女喜欢的活泼元素,端庄而不死板,颇有小心机。
“咔哒”一声,舒亦刚准备换鞋,公寓响起了开门声。
“纪念琛?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舒亦记得没错的话,他走之前说今晚有应酬,要晚点儿才能回来。
纪念琛没说话,炽热的目光一瞬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化了妆,齐肩发卷烫过,甚至连衣服也看得出精心搭配的痕迹。
“你去哪儿?”
他按住她换鞋的手腕,声音低沉泛着冷。
舒亦古怪地看他一眼,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我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
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酒香,舒亦凑近几分,嗅了嗅,肯定道:“纪念琛,你喝酒了。”
这人……明知道自己有胃病还喝酒,是有多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儿啊!
舒亦脸色沉了几分,却还是耐着性子嘱咐道:“我现在还有事,厨房冰箱里有蜂蜜,你记得冲点儿蜂蜜水暖暖胃。”
“我喜欢姐姐在我身下绽放的样子,喜欢她情动低吟的声音,喜欢她潮红湿漉的眼尾。”
“姐姐心口有一颗朱砂小痣。”
“今天是我生日……正好也趁这个机会,看清在姐姐心目中,到底我们谁更重要一点。”
耳畔回响起余景逸的那些话,句句清晰,如同魔咒,吵得他头痛欲裂,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她起身的那一秒爆发。
这一刻,纪念琛甚至生出用孩子绑住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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