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亦瞳眸不自觉放大,震惊又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会知道纪念琛?”
除了许年泽,办公室里的人顶多是知道她已婚,另一半是相亲认识的。
车内响起一串突兀的铃声,舒亦低眼看手机,是许年泽的来电,余景逸明显也看到了,挑挑眉说:“姐姐还是接吧,省得他以为我绑架了你。”
舒亦没什么好脸地瞪他一眼,滑到接听键。
“姐,你怎么样?余景逸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许年泽焦急的声音。
“没有。”舒亦安抚道:“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处理,你先回去剪片子,晚些时候我再联系你。”
许年泽放心不下,“姐,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真没关系。”舒亦耐着性子说:“光天化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挂断电话,舒亦好整以暇看向身边的人,再次问:“你怎么知道纪念琛的?”
余景逸没理她,抬腕看了眼时间,催司机师傅再开快一点。
隔几秒看一眼时间,舒亦少见有人焦急成这样,仿佛有什么要命的重要事。
车子拐进一个高档小区,转了几转停在一栋外围挤满人的公寓楼前。
舒亦还没弄明白这是哪里就被余景逸扯住胳膊拉下了车。
迎面赶来一个陌生女人,见到余景逸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忙引着他穿过人群往里走,“消防员和救护车都来了,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她还是不下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争先恐后挤进耳朵,舒亦敏锐地捕捉到了类似“自杀”“跳楼”的字样,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那些噪杂的吵闹声又被抛到脑后。
顶楼,在冷风张牙舞爪的呼啸中,舒亦看清了围栏边沿站的人——齐薏。
发丝被风高高扬起,凌乱地贴在脸上,她弓着腰,警惕地死盯着在场的消防人员,像炸毛的猫,精神高度紧张。
“薏薏姐,你别激动!”
女人弓起的脊背有一瞬间的僵滞,“景逸,你怎么来了?”
余光触及他身后的女人,齐薏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嘶吼着问:“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怒气让她漂亮的五官变得扭曲,面目狰狞。
“姐姐别误会。”
肩背骤疼,舒亦被他一股猛力毫不留情地推撞在地,手腕擦过坚硬的水泥地面,破碎石砂划破肌肤,瞬间冒出一串血珠。
“我带她过来是为了让她给你赔礼道歉的。”
“念琛,让她把念琛叫过来!”
“好!”余景逸心惊胆战地吞了吞口水,“姐姐别再往后退了,我这就把那个男人叫过来。”
他低头翻手机,舒亦无声拧紧了眉。
一阵铃声过后,电话接通。
“永民路嘉苑,纪念琛,我限你十五分钟之内过来!”
“余景逸?”纪念琛翻文件的手指微顿,随即像是听了什么荒诞无稽的笑话轻笑出声:“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纪念琛!”他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怒而跳脚,视线不经意扫到跌在地上的舒亦,忙说:“舒亦在我手上!你如果不来,我不敢保证明天她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面前!”
纪念琛心里咯噔一下,但理智依旧占据上风,“我凭什么信你?”
舒亦整个人还沉浸在余景逸为什么会知道纪念琛的电话号码所带来的巨大惊诧中,脖颈猝不及防吃疼,喉咙被人紧紧扼住,呼吸变得困难而闷重。
“哎哎哎!松手!”
旁边的消防员反应过来,忙上前掰余景逸的胳膊。
余景逸不管不顾,赤红着眼睛把手机递到舒亦面前,“说话!让纪念琛过来!”
舒亦脸色涨得通红,咬牙掰他的手指,侧头的刹那看到围栏边沿摇摇欲坠的齐薏,微张开唇,“……念、念琛。”
“余景逸!”纪念琛猛然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办公椅,桌上咖啡也洒出些许,溅到了干净的文件上。
“你别冲动,我这就过去。”
总裁办,办公室里的小秘书正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余光扫见一个熟悉身影一闪而过,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事情。
“那个……是大boss吗?我没看错吧?”
“……好像是。”
“发生什么事了?能让大boss这么急。”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老板娘出了什么事?”
“什么老板娘,那就是个谣言,你什么时候见大boss身边有过女人?”
“那老板电脑壁纸怎么说?”
“话说那个女孩是谁呀?看着漂亮又有气质,像个明星。”
……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会儿,没个定论,又各自散去办公。
——
咽喉火辣辣地疼,舒亦呛咳起来,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没事吧?”
有好心的消防员上前扶她,舒亦摇摇头,撑地缓了好一会儿。
余景逸站在不远处,神情谨然,视线不敢脱离齐薏半分。
余景逸和齐薏……
这一刻,舒亦才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位电台新来的实习生。
不过现在,舒亦也不想再探究他和齐薏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接近她了,她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余景逸,你为什么会有纪念琛的电话号码?”
鼻腔发出一声轻嗤,余景逸偏头,“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有纪念琛的电话号码?”
他讥讽一笑,不紧不慢说:“你跟许年泽真不愧是好搭档,一样蠢得要死。”
舒亦咬住后槽牙,紧捏了下拳又松开,“那张照片是你发给他的,对不对?”
“是我发的又怎么样?”余景逸笑,“我不光发了照片,我还在他想调监控查证之前雇人黑了系统。”
想起周六那天纪念琛莫名其妙的发疯,舒亦紧攥拳掌,怒气在胸中汇聚成河,“你是不是私地下跟他说过什么?”
余景逸冷眼将她上下扫视一遍,弯唇嘲讽道:“你觉得说什么他会亲自给你验身?”
“哎哎哎!这可不兴打人呐!”
舒亦还没碰到余景逸,就被眼疾手快的消防员拉开。
他们的力气实在太大,舒亦挣了几下没挣开,死死瞪着不远处的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余景逸早就被戳成筛子了。
“舒亦!”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转头那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舒亦突然很想哭。
纪念琛率先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抬起的指尖在距离伤处几厘米的位置顿住,他问:“疼不疼?”
舒亦摇摇头,眼里噙着泪,倔强地紧抿住唇。
“念琛。”
见到来人,齐薏满心欢喜。
纪念琛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分她,直接揍了余景逸一拳。
“哎哎哎!怎么又打起来了?!”
纪念琛手上有劲,他死揪住余景逸的衣领,旁人拉都拉不开。
几拳下来,余景逸毫无招架之力,被揍得鼻青脸肿。
“念琛。”舒亦从后抱住他劲瘦的腰,脸贴在他宽厚且安全感满满的肩背上,“别打了。”
纪念琛缓缓松开余景逸的衣服,消防员忙护着人往后退了退。
喉结滚了又滚,纪念琛强压下心头躁意,回抱住身后的人,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他抬手把扬起的发丝别回她的耳后,低声询问:“我们走,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舒亦湿红着眼尾点点头。
“纪念琛!”
齐薏崩溃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纪念琛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去吧。”舒亦直身离开他的怀抱,抬头迎上他的眼睛,“我等你。”
纪念琛忍不住在她额心轻落一吻,才转身看向楼沿边的人。
“念琛。”
齐薏破涕而笑,“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纪念琛脸上没什么表情,阐述事实一样说:“齐薏,这栋楼只有八层,楼下已经被消防员放了救生气垫,哪怕今天你跳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事情,更何况……你是真想死吗?”
“真正想死的人会悄无声息地死掉,而不是折腾得所有人都知道,这栋楼是全小区最矮的一栋,如果你真想死……”纪念琛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马路对面,多的是几十层近百层的商业大楼。”
齐薏咬牙,他的话理智到残忍,他的人清醒到绝情。
视线侧移,对上一旁严阵以待的消防员,纪念琛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
“齐薏,如果你今天来这一出是为了让我撤回对你的□□,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赢了。但如果你是毫无自知之明地奢望些别的……”纪念琛眼底温度渐渐褪去,话也冰冷至极,“对不起,你的命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泪水模糊了眼眶,齐薏痛苦又迷恋地凝着他,“念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喜欢我的!”
纪念琛耐心告罄,他一字一顿,认真又郑重地说:“我不喜欢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句话,我说过不下十遍了!”
“不可能!”齐薏不顾形象地嘶吼:“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会为我打架,帮我教训那些欺负我推我入水的人?!”
“都是她对不对?”齐薏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死死指着舒亦的方向,口不择言地骂道:“是她这个狐狸精趁我不在勾引了你!”
纪念琛微侧几分/身形,宽厚的背挡住舒亦。
打架?入水?
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他努力搜寻着有关这两个字眼的记忆。
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些零碎片段,纪念琛眉心骤松,唇角勾起轻嘲的弧度,他缓声反问:“齐薏,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当年落水的只有你一个人呢?”
轰地一声,宛如一道惊雷从头劈下,胸口渐渐闷重,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万分艰难。
老旧留声机般,齐薏将卡顿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挪向他身后护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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