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缶他……”胡艺又拦住即将要走的沈一欧:“他不会愿意的。”
张缶当然不会愿意,并且还希望能掺上几脚,平日里他最是看不惯胡艺这副嘴脸,时而奉承卖笑,时而蛮横无理,这些还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张缶最看不惯谁对沈一欧的小动作,他没沈一欧那么好脾气,几乎是有言先论,不顾其它。
就比如凭借着篮球队队长的飒气英姿和一张俊逸的脸招来女生的追求是常事,他也谈过那么几个,其余的基本上不看几眼,高一下期有次找上他的一个女生张缶看得最久,因为他记得那个人曾经传过沈一欧小话,还趁着人不注意掀了沈一欧的课桌,张缶当时对那个女生的表白只有一句话:“想跟我谈恋爱,先跪下来给沈一欧叫爸爸。”
包括胡艺对沈一欧做的桩桩件件张缶都尽数铭记,对于胡艺这个人,他厌恶到了极点。
是决然不可能会帮她的。
“张缶也就是嘴不饶人。”沈一欧叹道:“没事儿,你去找他吧,他会帮你的,我真的没空了。”
胡艺那死要面子的劲头又上来了,沈一欧这话虽然是认真地在帮她挑个人,她却觉得是在拒绝,顿时羞耻不已。
干脆招呼也不打,转身走了。
她当然不会再去找张缶,找张缶只是自取其辱,无法,只得另寻他路。
……
坚持不懈的边崎之哪会放弃那家死性子的人,隔日又找上了人家。
这个点杨长连并不在家,边崎之拇指摁住烟蒂,食指一挑,将它弹进了垃圾桶。
他吐去最后一口烟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这家人似乎对他已有防备,愣是让他敲门敲出了一首曲子来也无人来开。
边崎之不爽,撒泼般揣了一脚门,对着窗户吼:“操/你大爷杨长连!有本事就开门,没本事也给老子开!”
这骂街的方式还是挺吃人,竟在不久之后有人来开了门。
是杨长连的妻子,她摁在门把手上的十指通红,面貌沧桑,眸色很凉。
“你有什么事吗?”她虽有些慌张,声音却不至于多起伏。
“我有好多事。”边崎之一见她,也没了脾气,无奈一笑,问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哪一个也不想听。”她说着又要关门。
边崎之依然摁住门不打算放她走,女人蓦然回头,愣愣盯着他,大概以为他要发怒,不由得惊恐几分。
他却是低声说道:“我想跟你聊会儿。”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女人僵硬道。
“你若不邀请我进门,就去前面面馆吧。”边崎之冲紧闭的卧室看了一眼:“我知道,小朋友在家,就不在这里说了。”
“我……”
“我不会随便打人,也断不会害你。”边崎之眼眸低垂,无奈叹道:“不用害怕我。”
不等女人再说什么,边崎之伸出手:“请吧。”
这家面馆并不奢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店。
边崎之笑问:“吃什么?我请。”
“不用了。”女人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你说话就是了。”
“说话也得填饱肚子。”边崎之看了看菜单,问她:“牛肉面怎么样?”
“都行。”女人不再推辞:“谢谢。”
面很快落桌,女人小心翼翼接过。
“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丈夫索要你的十万块钱?”她低着头问。
边崎之却不答,只是将碗里的牛肉一块一块挑出来,一一放进了女人的碗里。
“你……”女人一哽。
边崎之笑说:“筷子还没用过,不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眸色很茫:“你都给我了,你吃什么呀?”
“我没什么,您倒是看起来面色苍白。”边崎之说:“得多吃一点。”
“可是……”
边崎之打断她:“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徐芳。”她说。
“徐女士。”边崎之绅士般夹了笑。
“不必这么称呼。”已经三十七的徐芳一惊:“我就是个粗人,你要是愿意,叫我阿姨就行。”
“女孩都是上帝给予天下的馈赠,怎能随口一个阿姨。”边崎之说。
“你这孩子。”徐芳竟然笑了一声:“哪有。”
边崎之嚼着一口面望向她的面庞,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笑。
“我刚刚问你的。”徐芳低着头,咽下一小块牛肉,艰难开口:“你是不是还……”
“无论我记不记恨他,都与你无关,你是你,他是他。”边崎之说:“不会把对他的厌恶牵扯到你。”
徐芳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其实没有这个意思,不会觉得罪责压在身上很沉,也没打算甩开这口锅,只是刚刚看到这个男孩的时候,突然想起,他才十几岁。
只是有点心疼他。
“你这几天做的这些,究竟是要干嘛?”徐芳问。
“我要是说了,你还会坐在这里跟我吃饭吗?”边崎之看她一眼,似乎在笑:“你大概会溜。”
徐芳猛然一惊,暗暗猜出了一些,顿时吃不下去饭,她把筷子一撂,喝道:“你究竟要干嘛?!”
边崎之不慌不忙,丝毫不被她的冲动感染道,旁若无人地卷起面条,送进嘴里。
“你——”徐芳有些来气。
“徐女士,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边崎之慢慢道:“你又为什么总是对我甩脸色?”
“心平气和一点。”他笑笑:“我们好好聊聊。”
徐芳皱起那记着黄斑的眉:“你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
“聊聊小花吧。”边崎之说。
徐芳那捏着筷子的手指颤了一下。
“小花很可爱。”边崎之从容道:“可爱极了,可爱到……有些可怜。”
徐芳一惊,说不出话来。
“她一句话就能弄哭,也一颗糖就能哄好。”边崎之想了想:“我向来脾气不好,却也没有打过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边崎之看向徐芳,目光淡淡的:“有个男人,总是打她,有一群小朋友,也欺负她,还有一个女人——置身事外。”
徐芳显然被他最后那个词刺到了,像在心口狠狠剜了一到,痛极了。
“我好心疼她。”边崎之漫不经心,却好像掐住了对方的喉咙:“我看见她手背上都是淤青,还有被笔扎过的小眼,笔墨黏在皮肤上,与血水交融,她总爱哭,却不喊疼。怎么办呢?你说,我该怎么做?她又该怎么做?”
徐芳颤抖起来,彻底说不出话,看上去被冰封住一样。
“你教教我好不好?”边崎之盯着他
她:“我太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教教我,这样我就能去教她,她就不会哭了,也不会疼了。”
徐芳一言不发,他却一句又一句,像个疯子。
“你到底要干嘛?!”徐芳彻底忍不住,拍桌而立。
边崎之靠向椅背,仰头望向她:“对不起啊,惹你生气了。”
徐芳胸口起伏不断,身子微微颤抖,双颊已经憋得通红,她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边崎之大大吃了几口面,又喊徐芳:“快坐下来吃面吧,风大,该吹凉了,若是凉了,再热来吃,就不会这么有滋味了。”
徐芳愣愣坐下去,她低头看着那几块边崎之夹来的牛肉,红了眼。
“这应该就是过期不候吧。”边崎之说:“我有点笨,不知道说对没有。”
徐芳颤抖着手指拿起筷子来,碗里的面像是扭曲着身子,音符一般像是催泪的歌。
“你总问我到底想干嘛。”边崎之咽下最后一口面,轻声说道:“告诉你也没什么,我脾气不好,想报复他。”
他说着结账走了。
临走时站在门口对徐芳说了句:“风大,多穿一点。”
徐芳扭头看着那个身影,淹入人群当中,她双眸含泪,视线不清。
边崎之转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三根棒棒糖。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先是越过自己的房门,直抵沈一欧掀开的门。
“刚刚。”沈一欧嘴里还喘着没喘完的气,弯腰收拾着桌子,一身风尘仆仆的感觉,倒像是刚刚才回来。
边崎之走进屋去,关上了门:“吃饭了没?”
“没吃。”沈一欧说:“什么都没吃。”
边崎之笑道:“没吃就没吃,干嘛强调什么都没吃?”
“凸现我对你做的饭的尊崇。”沈一欧说。
“傻逼。”边崎之笑了起来。
沈一欧收拾完,靠在了床头,累得不想再动。
边崎之看了眼他仍然凌乱的桌子:“你这就收拾好了?”
沈一欧点点头。
“还不如不收拾。”边崎之无奈起身去帮他整理。
沈一欧睁着眼望向边崎之。
套在里面的那件纯白色毛衣淹不住锁骨,弯腰的时候,衣襟甚至会垂下来,隐约可以看到一点里面的肌肤,那肌肤本应该是凝脂般玉白诱人,却被外套领口半遮掩,有些暗沉。
他看到边崎之弄好一叠书,直起腰提了下衣领,然后就看不见那春光了。
失落时分沈一欧猛地一愣……
什么鬼?
他刚刚是在偷看???
虽然心里有些无语自己的行为,但还是移不开视线。
他桌子很矮,边崎之去弄的时候总将腰弯地恨低,手指扣在书封上,时不时会动一下去弄其他地方。
这个姿势……
沈一欧眯起眼想到了些什么。
要是把他衣服扒了摁在那个位置,让他背对着自己撑着桌子,去亲吻他肩膀的纹身,去做那羞耻又刺激的事情,他会不会忍不住颤抖,会不会……
“操!”沈一欧叫道。
边崎之一头雾水:“操什么?”
沈一欧:“………操之过急。”
边崎之:“……之过急是哪位?”
“别看我。”沈一欧突然起身,抓了件裤子往厕所走。
“大中午洗什么澡?”边崎之问道。
厕所里的人吼:“老子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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