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风的欲望是吃。

    最能体现他欲望的部位就是嘴巴。

    他的欲怪嘴巴就长在嘴巴上,因而脸还在头上。

    两个人头皮发麻地看着他吃西瓜一样,稀里哗啦啃食朋友的胳膊。

    他的那个朋友,被他半挡着,他们一直没看到他伸手拿东西吃,可能早死了。

    大概的身体轮廓还在,因为什么死的,也可以猜测了。

    韩梁问唐心:“我们现在要消灭他吗?”

    唐心:“你怎么想的?”

    韩梁:“如果今晚我们不消灭他,明天可能他就不是我们的怪了。”

    毋庸置疑,今晚分的三队,凌霄那一队最强,他们这一队最弱。

    今晚另外两队各有跟踪的欲怪,他们才有机会来消灭粟风。

    他们要是不及时点,等那两队空下来,就轮不到他俩了。

    唐心:“那就现在。”

    韩梁:“那他的弱点?在嘴上?”

    说着他拿出一根铁杵。

    唐心:“……你攻击他的嘴,我攻击他的胃。”

    她拿出一把长剑。

    韩梁指了指门缝里,“你的任务可能有点难,你看他的肚子。”

    不是他们的错觉,房间里欲怪粟风的肚子真的在变大,尤其是他开始吃朋友后,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膨出了很大一圈,像个要炸开的大气球。

    唐心吞了吞口水,握紧手里的剑,“冲!”

    韩梁应声踹开门。

    筒子楼外的阴暗巷子里。

    一只流浪狗和流浪小猫靠近了萧凛。

    萧凛把两块骨头和一块鱼肉扔给它们,继续蹲在那里向嘴里扒饭。

    不仅筒子楼破旧混乱,外面的世界也一样。

    萧条的环境下,这些流浪狗和流浪猫日子更难过,有一口吃的就粘着他不走了,瘦瘦的小黑狗冲着萧凛,直摇短短的小尾巴。

    萧凛吃完最后一口,把一块鸡骨头吐出来。

    小黑狗要上前吃时,被萧凛掐住脖子,小猫也是一样的下场。

    泛红的月光撒满大地,落在萧凛脸上。

    凌霄和贾亚华这才发现他没有脸了。

    原本是脸的地方,光滑一片,小麦色的肉皮虚虚贴在那里。

    他的头发短,没有遮掩,两鬓处头发和肉皮连接下,两颊后的黑虚更加明显。

    里面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欲怪开始显形了。

    萧凛掐着小猫和小狗砸向对面的墙上。

    两道凄惨又稚嫩的叫声穿破夜色。

    与此同时,响起一阵疯狂兴奋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哈!”

    只能听到笑,看不到笑声是从哪里发出的,脸上光滑的肉片,在月光下泛着一层压抑的红光。

    贾亚华听着越来越疯狂的笑声,头发一阵发麻,“他的欲望是虐杀?”

    记

    “可是他的脸在哪里?!”

    不需凌霄说,下一秒他就看到了。

    萧凛拿起石头砸狗头时,手上的五官显露在贾亚华眼里。

    那张发出兴奋笑声的嘴就在他手背上,随着凸起的青筋张大,被溅进砸出来的狗血。

    无名指和食指上各有一只眼睛,眼睛本就有红血丝,泛红月光再一照,血色弥漫,如两个来自地府的人眼戒指,血溅到眼角更加渗人。

    贾亚华:“他的欲望是杀欲,虐杀要用手,手是他的弱点!”

    刚说完,他就傻眼了。

    萧凛另一只手上也出现了五官。

    手腕上也出现了。

    手臂上……

    五官出现在他没有衣物遮挡的每一处。

    610阴暗的房间里。

    “有什么问题?”

    听到宁宿的话,秦乌也趴在地上,向沙发底下看。

    两人一前一后,视线在幽黑的沙发底交汇。

    宁宿:“你看沙发腿。”

    秦乌没看出什么,看不出他就上手摸。

    黯淡的光线中,其实看不太清,上手摸感知更强。

    精神力和感官都转移到手上,握住沙发腿时,一股怪异的感觉传到心上。

    宁宿:“像不像人的脚踝?”

    秦乌:“……”

    沙发腿上的手倏然松开了。

    如果真是白骨秦乌并不会害怕,这种在黑暗环境中,摸到手里,裹在皮革里的人体部位,就有点毛骨悚然了。

    宁宿:“你再闻闻,沙发皮有没有人皮的味道。”

    秦乌:“???”

    你是狗鼻子吗?连人皮的味道都能闻出来?

    不,已经不是狗鼻子那么简单了。

    是专门吃人的怪物吧!

    刚才摸了很多房间里的皮的秦乌,现在手又麻又痒,浑身不得劲。

    宁宿的聪明已经深入他的心底,即便离谱,他也有些信了,“真的?”

    宁宿:“人皮应该没这么厚,我也不懂皮革能不能结合,这就像是人皮和柔软小羊皮混合。”

    秦乌:“……就像棉麻混纺?”

    宁宿:“差不多这个道理,可以混合吗?”

    两个门外汉大眼瞪小眼。

    宁宿站了起来,“把沙发搬到窗口拆了。”

    秦乌:“我来。”

    沙发被秦乌轻松拖到了窗口,一下清晰很多。

    皮质米色偏黄,看起来还很新,有一层真皮特有的油光。

    秦乌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割开了沙发腿上的皮革,看到里面森森白骨顿了一下。

    真的是人的骨头,和钢铁一起组成了沙发腿。

    宁宿:“不用顾忌了,全部拆开吧。”

    秦乌在米色皮沙发上,割开一道越来越长的裂口。

    在知道这皮革里可能有人皮后,割开的这个过程,感觉很奇怪,就像个割开一个人长长的肚子,难以形容,总之很不舒服,以至于秦乌加快了速度。

    “刺——啦——”

    沙发皮被从中间向两记了。

    李驰前面的电视上传来不可言说的声音,叫声夸张暧昧。

    李驰面部涨红,拉开裤子拉链。

    而费雪映的脸则是黑了。

    她在心里骂了一声,怕辣眼睛移开了视线。

    可听着电视里和李驰越来越急促夸张的声音,她忽然意识到,他的欲望不会才是杏玉吧?

    刚才他坐立不安,焦躁地来回走动,是急色了?

    费雪映转回头,视线只放在李驰的脸上。

    脸果然没了。

    只剩下一块泛红的皮肉。

    如果他的欲望是杏玉,那他的脸会长在哪里?

    费雪映:“???”

    身边两个男人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费雪映冷着脸说:“这个怪我不要了,你们两个消灭吧。”

    就在她要离开时,622踹门声传了过来。

    李驰猛地向上一跳,痛苦又兴奋地叫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费雪映骂了声脏话,直接从六楼跳了下去。

    宁宿和秦乌从筒子楼里出来时,头顶上传来窗户碎裂的“咔嚓”声。

    两人应声抬头。

    622的窗户碎了,小小的窗户里卡住了肥硕的人,惨叫声从他嘴里模糊不清地发出。

    铁杵穿透他的嘴巴,从窗外露出。

    粟风拼命挣扎,它并不虚胖无力,相反力气极大,卡在窗户中挣扎时,墙面都晃动了起来,并在越变越大,像气球一样膨胀。

    韩梁稳住穿透它嘴巴的铁杵,唐心一刀刀向它肚子里戳。

    终于,欲怪膨胀半人高的肚子“嘭”得炸裂。

    欲怪粟风骤然缩小,从窗户上掉了下来。

    它在身影在宁宿眼里越来越大,在地上摔成一滩浓稠液体。

    宁宿看着它,抬脚要下楼时一个踉跄。

    秦乌立即扶住他,“踩空了?”

    宁宿愣了一下,摇了摇忽然一阵眩晕的脑袋。

    摇脑袋时,他看到了旁边不远处,坐在地上的费雪映。

    她好像扭断了脚脖子,正皱着眉盯着脚踝,一点点按摩着。

    宁宿心里无由生出一丝恐慌。

    他慌乱抬头,看到凌霄和贾亚华正从门上跳进来。

    这么大的动静,李叔也从食堂出来了。

    六楼604房间又传来一声惨叫。

    童子楼里涌出很多人,看到地上奇怪的液体,一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唐心从楼上下来,擦掉身上像是呕吐物一样的液体,对李叔说:“李叔,622房间的粟风是怪物。”

    贾亚华说:“610房间的萧凛也是,在前面的巷子里被我们消灭了。”

    议论声更大。

    李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夜深了,大家都回屋吧,有愿意帮忙清理的可以留下。”

    人群议论了一会儿,很快就散了。

    秦乌问凌霄:“怎么样?”

    凌霄:“任务进度1/10。”

    秦乌:“太好了!”

    唐心说:“我也是。”

    刚下来的唐迟离也开心地说:“我也是。”记

    聂于伟说:“我刚才又看到好多眼睛冒红光的,欲怪也不难消灭,看来这个副本一点也不难嘛。”

    宁宿盯着那滩液体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凌霄说:“等下我们帮李叔清理液体时,再问问他萧凛的事。”

    聂于伟:“你没事吧?萧凛都被消灭了。”

    贾亚华也觉得宁宿有点过了,“萧凛已经成了凌霄的十个欲怪之一,我们打听其他眼冒红光的人就行了,还打听它干嘛?”

    宁宿摸了摸兜里那本又小又厚的日记本。

    这是他和秦乌一起在萧凛的房间找到的。

    萧凛并不是每天都写日记,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他对杀的每一个生物的记录,小到一只青蛙一只老鼠,大到小时候的朋友,他的妈妈。

    这或许是变态杀人犯的癖好,每一个他都写得非常详细。

    这一整本的记录,足以说明,他是个欲望怪物,欲望是虐杀。

    其中有几段宁宿印象深刻。

    [妈妈今天又打我了,她说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把生下来。]

    [说这句话时,她正举着扫帚打我,上衣上移,露出了她肚子上剖腹产留下的刀疤。]

    [看着光滑皮肤上的那道疤,我想,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她当年应该很爱我。]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这样歇斯底里地把怨恨全堆到我的身上。]

    [我今天剪切皮革,又被她打了,她拿着刚从炉子里抽出的火红铁剪,向我身上打。]

    [她告诉我再也不要弄这些皮革,我那个害人的爸爸就是在工厂切割皮革时死的。]

    [我无法告诉她,我真的好喜欢皮革,上面有爸爸的味道,爸爸活着时,每天从工厂里回来,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要是皮革有温度就好了。]

    [火剪打在身上好疼啊,胳膊上被烫出了烙印。]

    [我又看到了妈妈肚子上的刀疤,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想扒开那道刀疤,钻进去,回到母胎中。]

    [我扒开了。]

    [我找到有温度的皮了。]

    [我可以每天躺到妈妈的怀里了,还有爸爸的味道。]

    [真好。]

    李叔出来时,其他玩家都走了。

    现在他们都知道,可以通过眼睛里的红光锁定欲怪,再观察找到欲怪的欲望或脸,找到欲怪的弱点直接消灭它就算完成任务。

    不用跟李叔打听。

    也就不再刷什么好感。

    他们又看到很多眼睛冒红光的人,都急着回去计划明天怎么消灭它们。

    打扫完院子里的奇怪液体,他们一起来巷子里收拾萧凛的尸体。

    他们来时,这里好多流浪狗和流浪猫正在吃散落一地的眼睛。

    宁宿一边驱赶它们,一边跟李叔说:“李叔,萧凛的妈妈好像是被他害死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李叔麻木地说:“萧凛的妈妈当年就不太情愿嫁给他爸爸,因为有了萧凛才打算好好过日子,只是没多久,萧凛&a;303记40;爸爸就在厂里出意外死了。”

    “从那以后,他妈妈就把悲痛和不甘发泄在他身上了。”

    “唉,以前萧凛是个内向但很乖的孩子,没想到,会被欲望吞噬,变成这么可怕的怪物。”

    结合那本日记,宁宿大概了解了欲怪萧凛的故事。

    贾亚华:“他可能只是看着乖,内心早就扭曲变态了。”

    另外两人,凌霄和秦乌一直没说话。

    宁宿去扔垃圾时,秦乌提着一袋跟上他,走到远处的垃圾桶,小声跟他说:“那本日记本,你能不要跟凌霄说,不要给他看吗?”

    宁宿:“为什么?”

    他很聪明,秦乌深知这一点。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隐瞒他,说:“基地流传着一个说法,凌霄是弑母成神。”

    宁宿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

    秦乌皱了皱眉,说:“他们都说是凌霄害死了他妈妈,他爸爸活着时也是这样想的,非常恨他。”

    宁宿张了张嘴,想到初见花神的样子,又想到记忆空间里黑暗邪性的凌霄,摇头说:“不会的。”

    秦乌见他这样说,欣慰了些,“我也觉得不怪他。”

    宁宿:“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宿是少有的和他们小队一样想法的人,秦乌更不隐瞒他,把他知道的简略地跟他说了一遍。

    他们世上的所有人都被拉进游戏基地玩游戏了,这必然要经历很长的时间。

    游戏基地存在几十年了,相当于他们的另一个生存星球。

    很多人在游戏基地结婚生子,凌霄的父母就是这样的。

    秦乌说:“凌霄的妈妈被称为基地的光明神,是全基地唯一一个得到神明传承的人,拥有信徒无数,是当时基地玩家认为能带领他们打败系统,摆脱无限循环的神。”

    “她非常厉害,即便怀着凌霄时也能进顶级副本。”

    “她最后一次下本,进了一个非常诡谲危险的副本,那个副本叫《神昏》,就是诸神的黄昏,副本里有一个可怕的无法打败的大boss,叫食神花。”

    宁宿浑身僵硬,已经猜到结局了。

    秦乌:“食神花专门以神佛为食,不仅是副本里的诸神,被称为基地光明神的凌霄的妈妈也是它感兴趣的食物。”

    “食神花从她的脑袋穿进她的身体,他们对抗了很久,最终她倒下了。”

    “所有玩家都以为她和她的孩子都死了时,她的肚子裂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融合了食神花出来了。”

    秦乌抓了抓头发,“听说,一开始他们都说那孩子,也就是凌霄,是被食神花当成了宿体,想杀了他,但没杀死。”

    “直到凌霄和他们一起从副本里通关出来,他们才接受他更偏向是光明神的孩子。”

    “但是,她死了,他们的光明熄灭了,希望破灭了。”

    剩下的不用他再说,从末世走出来的宁宿就能想象到了。

    即便接受他是她的孩子,也认定他&a;303记40;一部分是食神花,害死他们的光明神的食神花,不然也不会有弑母成神的说法。

    他们的光明和希望灭了,这份绝望和恨意自然转移到了他身上。

    秦乌:“他小时候就……挺惨的,直到他五岁,他那个痛恨又畏惧他的爸爸死了,为了生存,他开始进副本赚积分。”

    唐心激动地说起凌霄时,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是个,小怪物。

    原来小怪物还有这层含义。

    秦乌:“慢慢地,在一个又一个副本中,他也有了追随者,他在基地的处境才开始好转。”

    见买宵夜的凌霄就要过来了,秦乌说:“那本日记本上记的东西,有一两处和凌霄有点重合,我怕他看到又冷脸吓人,你给我吧,我扔了。”

    宁宿张了张嘴,初秋干凉的风吹进口中,卡在嗓子上。

    说不出话的宁宿低下了头。

    好久都没抬起来了。

    秦乌急了,“喂,你怎么了?喂,宁宿。”

    宁宿低着头把兜里的日记本给他了。

    “你知道吗?”宁宿轻声说,因为秋风,声音有些破碎。

    秦乌把日记本塞到垃圾桶中间,“知道什么?”

    宁宿没说话。

    他是我的花神。

    李叔和贾亚华抬着一袋眼睛和碎块向这边走,凌霄也买好了有三块牛肉的牛肉面。

    他走到宁宿身边说:“aa,一人12。”

    宁宿接过其中两袋牛肉面,从兜里掏出25块钱给他,“今晚我请你吃。”

    凌霄愣了一下,接过钱装进兜里。

    宁宿漂亮的桃花眼一直盯着他,泛红的月亮为他水润澄澈的眼睛添了一抹水红,就像是被欺负哭过一样,“找我一块钱。”

    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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