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沉默了很久。

    像是有人拿透明罩扣住了如意间,外面的喧嚣吵闹统统被隔绝在外。付长宁的呼吸声宛如被放大十倍,于是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动静。

    付长宁是个守规矩的人,林肆不说话,她就静静地等着他。当然,等的过程中也没闲着,眼睛一直往林肆脸上瞟。

    人都有欣赏美的本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看多少次,这张脸都是浑然天成完美无缺的。

    林肆觉得她的视线跟别人不一样。以往遇上的人啊,目光张扬露骨,会一件件地剥掉他的衣服。她看着他的脸,像是在看一处美景,赞赏一片应季而开的花田,或是一碗刚熬出来的甜粥。

    甜粥?

    什么鬼东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该死的就有这种感觉。

    “姑娘,请你稍微克制一下。呃,我总有一种上了饭桌的错觉。”

    付长宁“嘶溜”了一下口水,“抱歉,林肆。没吃饱饭,正馋甜粥呢。林肆姑娘之美貌,担得起‘秀色可餐’。”

    林肆:果然是甜粥。

    林肆后知后觉:“姑娘叫我什么?”

    “林肆姑娘。或者你希望我如何称呼,我立即改口。”

    林肆淡淡道,“我是男的。”

    “不可能。我翻过林一相关资料,他亲手所书是找四妹才到处卖身。”

    “林一迫于生计,很少回家。我总共就见过林一三次。一次是我四岁生辰,那时我便出落得倾国倾城;一次是交易仓前林一叮嘱我,不要首肯任何买卖;最后一次是”林肆顿了一下,手抚上脸颊,“林一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姑娘,蠢的是林一,是不是?”林肆一愣,鼻尖倏地泛酸,唇线却如艰冰照阳光柔和了线条,“所谓的七口之家不过是躲在同一片瓦檐下的七个流浪妖修。林一明明连老四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却能为了老四出卖自己、丧了性命。”

    付长宁拍了拍林肆肩膀,“节哀。”

    如意间紧闭的大门“砰”地一声敞开,付长宁颈部“倏地”一紧,衣领被上提死死地卡住喉咙。

    程一叙提着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到身边,阴森、强压着怒火的声音从付长宁头顶上方飘来,“我怎么跟你说的?跟妖修在一起有失你的身份。你竟敢跑这儿来玩儿妖修。谁给你的胆子!”

    付长宁下意识拉开自己和程一叙的距离。生怕太近,他闻到自己身上的妖气。等等,吞了辅事的丹药,楼主应该发现不了。

    稍微安下心来。

    “楼主,误会。这位林肆是林一的弟弟,我顺道送林一的遗物给他。行个好事在楼主嘴里一转,我倒成了色中饿鬼。”付长宁双手奉上浅红色发簪。

    “林一?谁?”程一叙拧着眉端详发簪。他过目不忘,确定脑子里没这号人。

    “九号,九号林一。”付长宁顿了一下,挣开程一叙,声音有那么点儿阴阳怪气,“在红锈亭沙场上活下来,却死在自己投注者手中的九号。六号守宫也是楼主您弄死的吧。楼主,红锈亭有那么令您忌惮吗?”

    “九号没眼色。六号一个偷砂砾的小贼,本楼主小惩大诫不得?敢偷,就要有被算账的觉悟。怪只怪六号修为差于他人。自己上赶着找死,与我何干。”程一叙把发簪丢回去,冷眼道,“付长宁,你在责怪我?为了区区低贱妖修,你对楼主不敬。”

    “付长宁不敢。”付长宁的“不敢”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眼里的挑衅不满十分露骨。

    程一叙眼眸眯起,危险在眸中凝聚,“放肆!”

    空气中满是火药味。程一叙和付长宁之间似绷起了一根弦,每一句针锋相对的话都在拨动琴弦,而余威更多的向付长宁这边倾倒。

    “够了!”林肆端起溪水轻抿一口,似在品茗,“楼主要教导自己门人,就回你的乱禁楼去。在喜春楼里发什么疯。”

    程一叙视线移向林肆,毫不遮掩杀意。

    林肆冷眼回望。有本事就来,林肆恭候着。

    “程一叙,你怎么在这儿?”宗敬的到来暂缓如意间硝烟气儿,一屁股坐在林肆旁边,视线在程一叙、付长宁和林肆身上来回,眉眼间带了邪笑,“还说自己没兴趣,和自家弟子一同来林肆这儿,不就是想来一出龙凤戏珠吗?原来冷面冷心的程一叙私底下有不为人知的癖好,我开了眼界了。”

    说宗敬聪明吧,他能一句话把‘四个人、人均一对三’变成‘四个人、一对三’。说他笨吧,他能把一桶粪同时泼到三个人头上。

    付长宁侧首跟程一叙咬耳朵,“楼主,我想打他。”

    同样的对手让两人毫不犹豫统一战线。

    程一叙:“放手一搏!打不赢还有我呢。”

    他对付长宁的战斗力不抱什么希望。但合作关系续存期间,总不能亲手朝宗敬脸上打。付长宁,指望你出一口恶气了。

    林肆不介意把火煽得更旺些,“宗敬,眼下是你的时间。但这位姑娘自恃身份一直霸占着不愿挪步,你说,该如何处理?”

    只一个眼神,宗敬便感觉浑身斗志昂扬。恨不得手撕了付长宁在林肆面前表现自己的强势勇猛,顺便下一下程一叙那张高高在上的脸。

    付长宁瞪向林肆:程一叙就算了,我特地给你送遗物、替你赎身,你把火往我身上引?

    林肆抿唇浅笑,眸中却平静如死水:顺水推舟罢了。你与宗敬皆是客,客人掐架,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发簪的面子上。

    宗敬浑身灵气暴涨,空气都跟着起了流水状的波动。身形线一般飞速移动,聚手成刃对准付长宁的衣襟处。女修,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供人赏玩、评头论足是莫大的羞辱。

    宗敬虽然为人混了些,但毕竟是一宗之主。实力不差。不,几乎可以称得上出色。即便是方澄,在宗敬手里都讨不了好。

    程一叙、林肆提前为付长宁默哀。

    付长宁张开混沌左眼,宗敬攻势在她眼中便慢了数倍。左手折挂面一样折断宗敬的手,同时右掌开弓,“啪”“啪”“啪”扇肿宗敬的脸,直到他眼中无半分淫、邪。

    一脚踹上宗敬腹部,蹬开!

    宗敬身体线一般后退,射穿如意间的大门。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宗敬直到身躯在地板上砸出洞、左手绵软到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脸部红烫肿胀,才意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望着付长宁,宗敬表情转为惊恐。

    程一叙眸中闪过诧异。好快,他差一点儿就跟不上捕捉。“付长宁,今日给乱禁楼长脸了。奖你玩儿一天。”

    真是出人意料的女修。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香炉中燃起的线香烧尽最后一截。林肆起身告辞,“付长宁、宗敬时间已到,林肆不奉陪了。”

    “稍等一下。”

    这一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付长宁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跟了上去,扭捏道,“我想问你讨个东西。房事不顺的时候用的那个丹药,吞了能没感觉还很配合的那种,你应该没少被喂吧。能给我一颗吗?”

    ‘你应该没少被喂吧’扎了林肆心口,但生意还是做的。“可以,用发簪交换。”

    付长宁知道发簪对林肆的意义,坐地起价,“那得一百颗。”

    一百颗够到生孩子了吧。

    林肆:“成交。”

    一夕海棠。

    石壁崩塌,阴兵耗时三天凑齐完整的十三修士图。

    辅事逐个修复,到第十三修士时,忽而动作一顿。

    第十三修士微微有些驼背,不知道被谁用剑气在头上画了个远游冠、手中塞了一卷书。

    驼背、远游冠、手中卷书,是书老头没错!

    这世上居然还有第二个人见过书老头!

    “阴兵,去查,第三试谁在石壁上动过剑气。”

    过了一会儿,阴兵呈上一张纸。上面写满人名。

    辅事筛查一遍,找出了两个最有可能的人。

    辅事:“礼乐殿年少成名的天才,珠玑仙子方澄。还有,付兄的女儿,付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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