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天来竟然敢蔑视华榉,孙安实在忍不了,大喝道:“范天来,你给我起来。”
范天来就像没听到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孙安气坏了,往前一迈步就准备过去,华榉一把将他给拉住,孙安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大人……”
华榉冲他向后摆了下头,孙安不甘心的又看了范天来一眼,愤愤不平的站回到了华榉的身后。
“范副指挥使既然不想说话,那就由在下来开个头。”
华榉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榉,是皇上新任命的护卫军指挥使。”
范天来好像真的睡着似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华榉也没生气,继续说道:“你们配合童贯私自调兵行动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但童贯说是你和田德劳擅自作主行动的,与他没有关系。皇上为了不让你们受冤枉,所以让我来问问你们,到底是你们擅自行动,还是童贯指使的。”
范天来还是没反应,孙安气的双拳紧握恨不得过去把他拖下来好好教训一顿,就是那四个士兵也都气的想揍他。
华榉继续说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说出真相,虽然也难免会受到责罚,但至少能保住性命跟一家老小团聚。另一条就是你们顽抗到底,替童贯去死。”
范天来还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根本不搭理华榉。
华榉略微等了一下,然后说道:“刚才我已经去问过田德劳了,他把什么都说了,如果你不说,那就只能由你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罪名。”
呼噜……呼噜……
范天来不仅没有回答华榉,反而打起了呼噜。
孙安实在受不了范天来这种无视华榉的嚣张态度,喝斥道:“范天来,华大人一再的对你忍让,你不要太放肆了,赶紧给我起来。”
范天来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呼噜声越打越响。
孙安气得脸都青了,往前紧走两步就准备动手,华榉一把将他拉,然后站起来看了看范天来,拍拍孙安的手臂,朝门外走去。
孙安怒视了一下装睡的范天来,随后跟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孙安说道:“大人,这个范天来实在太嚣张了,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这个本来就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华榉笑了笑,说道:“他们到现在为止还不相信童贯已经被撤职软禁,都还幻想着到了汴京童贯会搭救他们,所以自然也不会给我好脸色。”
“这些混蛋,简直太可恶了。”孙安依然还气愤不平。
华榉一边往外走,一边轻笑说道:“用不着生气,为了这样两个奸贼生气不值得。”
两个人从院子里出来,吩咐守在外面的士兵继续好好看守,随后回去了。
“大人这两个家伙不肯说怎么办?”孙安问道。
华榉说道:“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主动说出来的。”
其实,今晚他并不是真的想去审问田德劳和范天来,而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因为他们是要带到紫宸殿当着众臣的面让徽宗审问的,如果不能提前把他们的态度弄清楚就贸然的带到徽宗面前去,万一他们要是矢口否认,再加上蔡京、高俅等人从旁作梗,不仅搬不到童贯,还会让他官复原职,那他设定好的计划就无法实现。
所以,他才要提前弄清他们的态度。
如果他们胆怯害怕,愿意说出一切那最好。
如果嘴硬不肯说,就的提前想办法让他们改变心意,愿意主动说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在徽宗面前说出一切,彻底把童贯拿下。
从目前田德劳和范天来表现出来的态度,他们都对童贯很忠心,因此需要用点计谋才行。
“什么办法?”孙安问道。
华榉笑了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孙安虽然心里非常想知道,但既然华榉暂时还不想说出来,他也就没再问,找来官驿的人给华榉安排了一间上房。
“大人,您看看这间房可满意,如果不满意小的再给您换一间。”官驿的一名管事把华榉带到一间上房问道。
华榉进去看了一下,点头说道:“不错,就这间吧。”
“那小的先告退了,您有什么吩咐再叫小的。”
管事准备退出去,华榉说道:“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管事躬身问道。
华榉坐下,问道:“你们的驿承在吗?”
管事说道:“回大人话,驿承大人在家养伤,已经有七天没有来了。”
“在家养伤,他怎么了?”华榉问道。
“这……”管事低下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华榉看出了他有顾虑,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人的。”
管事微微的扭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华榉明白他是担心被人知道,看了站在旁边的孙安一眼,孙安过去把门关上。
“你不用担心,外面有我的护卫守着,不会有人偷听的。”华榉说道。
“来,坐下说话。”孙安给他搬过来一张椅子。
“多谢大人。”
管事赶紧躬身道谢后坐下,华榉问道:“你这么小心,难道是怕这官驿里谁知道吗?”
管事说道:“不瞒大人,这官驿里到处都有知府大人的眼线,如果要是让他知道小的对大人说了实话,那小的一家老小就活不成了。”
“魏冒为什么要在官驿里安排这么多眼线?”华榉问道。
管事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
华榉说道:“没事,你慢慢说。”
管事说道:“大人可知这蔡州官驿的驿承是谁?”
华榉问道:“是谁?”
管事说道:“他就是原来蔡州的通判韩维韩大人。”
通判是大宋为了加强对地方主政官员控制而设,官位品级虽然在知府之下,但知府处理的任何公文决定,都必须由通判与知府一起签名才能生效,单独知府一个人的签名是无效的。
同时,通判还负有监督本府管辖下,包括知府在内所有官员的职责。
华榉怔了一下,问道:“一个通判怎么变成了驿承?”
管事的说道:“韩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对于知府大人的一些所作所为看不惯,不仅经常与他发生争执,还屡屡向朝廷上本参奏他,只是所有参奏知府大人的奏折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魏知府对于韩大人跟他作对的行为非常恼怒,于是三年前便捏造了一个罪名向朝廷参了他一本,这次朝廷到时处理的很快,不到五天就来了旨意,革去了韩大人的通判之职,贬为了官驿的驿承。”
“原来是这样。”
华榉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说吧。”
管事说道:“韩大人虽然被贬为了驿承,但丝毫没有向魏知府屈服,依旧经常就知府大人所做一些行为出言怒斥,但凡上面有官员下来视察,他都会拿着掌握的证据去举报。”
管事的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些下来视察的官员当面应承的很好,都表示回去就会向皇上禀告,可是只要一离开就再也没有音讯。”
华榉明白,下来视察的那些官员肯定都是蔡京一系的,而且肯定也都收了魏冒的钱,所以韩维反映的那些事情,他们根本不会告诉徽宗。
管事继续说道:“知府大人恨韩大人被贬为驿承了还不老实,非常生气,所以每次视察的官员一离开,他就会找理由打韩大人的板子,还羞辱韩大人,说要弄死韩大人就跟弄死一只臭虫一样容易,但他不会那么做,他一定要韩大人亲自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认错,并像狗一样从他胯下钻过去,才能消了他心里的气,要不然就绝不会停止对他的羞辱和折磨。”
“岂有此理!”
孙安气愤难平说道:“常言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魏冒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韩大人,真是太可耻了。”
华榉说道:“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想让一个有骨气的人屈服却不是那么简单。魏冒由于太恨韩大人,因此不想让他痛快的就死掉,所以才故意折磨、羞辱他,想摧毁他的意志和尊严,让他跪在面前认错求饶,这样不仅能够达到报仇的快感,更能有一种胜利者的成就感,这样的报仇远比直接杀人会获得更多的满足。”
管事说道:“大人说的极是,魏知府就是要让韩大人向他下跪低头。”
“那韩大人最终向他低头了吗?”华榉问道。
管事点了点头,很无奈的说道:“低头了。”
“哦!”
这让华榉很意外,因为一般敢跟上司硬顶的官员,都是那种宁可送命都不会低头的犟拧之人,轻易是不会改变自己立场的。
管事看出了华榉心里的疑惑,说道:“韩大人是为了家人才低头的。”
华榉说道:“你是说魏冒用韩大人的家人威胁他?”
管事点了点头,说道:“韩大人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韩良今年二十三岁,很聪明,也很耿直。二儿子韩仁二十岁,为人很善良,性格很温和。女儿韩芸十六岁,温柔善良,非常得韩大人夫妻的疼爱。
魏知府见不管怎么羞辱、折磨韩大人他都不肯屈服,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儿子的身上。
他先是派人从青楼找了一个姑娘安置在一处民宅,然后再让人把韩大人的长子骗到那里,以他私闯民宅意图非礼民女为由把他抓了起来。
接着又派人设局让韩仁欠下了一万两银子,如果限期不还就砍掉他的手。
韩大人知道这一切都是魏知府为了逼他低头搞的鬼,本来不想去求他,但经不住韩夫人的请求,再想到两个儿子也是无辜的,不能毁了他们的前程,所以只得向魏知府下跪、认错,从他胯下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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