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西府兵视察、指导工作已进行了三日。尚未发现大的问题。只是每每看到细皮嫩肉的玄门子弟身着戎装在那操练的时候,总有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为何看起来像是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我天,这是上阵杀敌,不是选秀。宇文素心里直犯嘀咕。不安归不安,毕竟没有实战过,也很难判断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一肚子心事快发霉了,玩水去。
“宇文逸豆归,宇文素,还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姓氏!”金凌瞪着眼,激动的猛一拍桌子,好像原本宇文这个姓氏只属于宇文素自己。
“你是不是傻!本来就有个鲜卑族宇文部落。”蓝景仪着实被他吓了一跳。
蓝曦臣与蓝忘机以及魏无羡静静坐着,不发表任何言论,但看得出都各有心思。这个巧合太过诡异,宇文氏被驱逐大漠的时间是344年,而宇文素出现的时间是345年开春。任谁都不能不往深了想。
尤其是魏无羡,陷入到不确定中,难道她想要改变历史只是个幌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报仇复国才是真正目的?她对会稽王好也只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敌人?似乎也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难怪舅舅不稀罕当王妃,原来她的目标是皇后!”金凌眼睛发直,恨恨地说,神情又旋即一变,“这么说来,舅舅是女子,那她就不是舅舅。”末了竟咧着嘴笑的很开心。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宇文部落被驱逐的原因?”蓝景仪不知打哪听来的小道消息,等不及往外抖。
众人果然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他脸上,“传闻这个宇文氏家族精通巫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通晓过去未来。”蓝景仪煞有其事的说。
蓝曦臣三人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起了疑心,所有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似乎瞬间长了双可以洞穿一切的火眼金睛。在他们眼里,她的确有通晓过去未来的本领。是不是巫术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打坐沉思。宇文素走了过来,看到一个个呆头呆脑,纳闷至极:“在做什么?玩不许说话不许动呢?”
“素素,你腰上是不是有个像鱼一样的胎记?”蓝景仪兴奋的跑过来问,就差动手去扒她衣服看看,他却忽视了性别问题,只顾着胎记去了。而其余人安静旁观。
宇文素倏地神色一凛,接着,飞快抽了蓝景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她横眉竖眼怒不可遏道:“蓝景仪,你居然偷看本大仙洗澡!”
“你!”蓝景仪捂着脸,刚要发怒,猛的退到身后人堆里,这个耳光无疑印证了她的腰上的确有鱼形胎记。
再看其余人像见到鬼一样的惊悚表情,宇文素俩眼骨碌碌直转,这些家伙都鬼上身了不成,难道组团偷看了本大仙洗澡?但为何会是这种表情。
“素素,你知道逸豆归么?”魏无羡直勾勾的看着她问,眼里的邪光时而黯淡时而骤亮。
“什么豆什么龟?”她一蹙眉,新物种乌龟?
众人面面相觑。“就是你爹。宇文逸豆归!”金凌大咧咧脱口而出。宇文素一抬手又要抽,金凌脚下一个滑步及时闪开。
“我爹他根本不姓宇文好不好!”宇文素一个头两个大,弄了半天给自己找爹来了。
“她爹不姓宇文,那她怎么还管她爹叫爹?”
“你说的啥?”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她有两个爹!”
“都给我闭嘴!你才有两个爹!”宇文素强压住怒火,淡定落座,命令蓝景仪从头到尾详细复述了一遍。
她听完拍着桌子一直狂笑不止,这也太扯了吧,随便取的名字而已,怎么会有这种巧合,写小说的都不敢这么编。
“素素。”蓝曦臣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定定的看着她。
宇文素收住笑,略有凝滞。然后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接着将自己的小脸凑到他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悄悄占据有利位置围观。
“你也怀疑我是那个豆子龟的女儿?”她温热的气息直扑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睫微微轻颤掩饰心底的狂乱。
“不管你是谁,是你就好。”蓝曦臣凝视着她的眼眸,他眼里的深情好似一个漩涡,只看一眼,就要溺毙在里面了的感觉。宇文素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蓝忘机与魏无羡闻言心下安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假若她要改写历史,那就陪她一起扭转乾坤,假若她要报仇复国,那就陪她一起抛头颅洒热血。
围观的人亦未觉得奇怪,毕竟见惯了含光君与夷陵老祖的成双入对,自然也就不难接受蓝曦臣与宇文素的如此这般。
“可是,为何她也会有鱼形胎记?怎么会这么巧?”宇文素终于放开蓝曦臣,这也是第一次说到胎记,旁人是不可能看到,毕竟古装都是袍服,即便是亵衣也是能遮住屁股,根本不可能露出腰来。
“舅舅,那你,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金凌最关心这个问题,其他都不重要。管他什么豆什么龟。
“我是你舅舅!”宇文素一如往常斩钉截铁的回答。
避开其余人,四人在屋里扮演神探破案。
“首先,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透露的信息。”宇文素很是笃定,其余三人完全同意这个观点。
“目的是什么呢?”魏无羡直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宇文素的确想不通,这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对他有什么好处?不管她是不是那个人都改变不了与会稽王同一战线的事实。
蓝曦臣仔细思忖,猛然惊醒,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并不是十分确定,终究是没说出来。宇文素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是谁都无关紧要,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告诉他,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心思缜密的可怕。“燕国,我陪你去。”蓝曦臣淡淡的口吻,完全听不出心底是怎样的暗潮涌动。
三人看他,这题跑的……有点远。
“泽芜君当然得坐镇大后方,”宇文素根本不可能给他商量的余地,“大后方安全,我们才能踏实做事。”
“我会担心。”他简直恨透了蓝氏宗主的这个身份,将他束缚在那里,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她奔赴险境。
“有蓝湛和羡哥哥,还有谢安,再说是出使燕国,他们断不会胡来。”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绵软了许多,想要他安心。
“兄长,我和魏婴,定会护素素周全。”蓝忘机终于说了句话。难怪惜字如金,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言出必行的承诺。蓝曦臣便不再多言。
“来来来,本大仙给你看看手相。”见他面有不喜,宇文素想着法子逗他,说着话俩手便撩起他的一只手装模作样的瞎比划,看的魏无羡直噘着嘴一肚子意见。蓝忘机示意他消失,两人便悄无声息的走了。
再没有旁人的时候,宇文素瞬间就怂了。捧着蓝曦臣的手轻轻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甚是恭谨:“还你。”
看她这前后判若两人的小模样,蓝曦臣忍俊不禁。也罢,那就安心留下给司马道生授课,这毕竟也是她的心愿。
夜里,宇文素梦见会稽王与司马道生还有无边无尽的黑暗,任凭她多么大声的呼喊,就是不理她,她声嘶力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俩被黑暗吞噬。醒来一身的冷汗和不堪重负的恐慌。
惶惶不安到晌午,风闻司密报,建康会稽王别苑昨夜发生走水事件,至密报送出前尚未发现会稽王及相关人员的尸首,也未曾见到活人。众人骇然。
宇文素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是什么意思,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司马昱,道生,只觉得心口很疼很烫,不停向上翻涌,到了嗓子眼居然有一丝丝甜甜的味道。
“王爷,您信素素么?”
“当然。”
猛一颤,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素素!”
“素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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