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在宅院中季青临并没多言,从宅院回来的一路上,却忽然开了话匣子,旁敲侧击地询问江池对月奴这人的看法。

    江池被他絮叨得烦了,打又不能打、赶又赶不走,微怒道:“月奴乃隆兴商会会长,现在与我并非主仆关系,相交知己、趣味相投而已。况且月奴乃商贾之人,与朝堂并无干系,殿下何故反复提及?”

    见江池真的生了气,季青临连忙闭了嘴。

    实在是见到妖冶美人冲江池装柔弱叫主人时的冲击太强,令季青临一瞬间便把这个月奴对自己的威胁性提升到最高标准,仅次于兵部尚书家闺女的那种。

    他确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刻意与先生断交两年后,自己在江池心中的地位,怕是连陌生人都比不过,先生对别人比对他热切无可指摘。

    但他同样有自信,只要先生没有成家立业,让先生爱上自己,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拈酸吃醋,酸溜溜地嘟囔一句:“先生跟月奴的关系可真融洽。”

    江池深吸一口气,平静下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丝应付差事的笑容:“殿下可还有事?”

    此时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到了府衙给他们准备的宅院门前。岷山府衙清简,没有多豪华的大宅,只有一个专门迎贵客的院子,江池与季青临分住两间。

    心知自己把先生烦得够呛,季青临暗暗检讨自己,最后与江池道了声叨扰,转身离开。

    江池松了口气。

    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不可避免地令他回想起曾经与季青临相伴的温馨时光,怀念之余,又不免记起这人究竟是如何卸磨杀驴的,楚朝开国被封为太子后就立即与自己疏远了不说,还几次三番地在皇帝那里告御状落井下石。

    甚至他无故受阻的几件正事背后,都查出有太子插手的痕迹。

    越是回忆,便越是窝气,对他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若非是这人还有着太子的身份,他早就痛痛快快把季青临大骂一顿,而后恩断义绝了事。

    心中郁郁,江池烦躁地打开房门,想躺在床上休憩片刻。

    那床是铺了凉席的木板硬床,在酷暑夏日的确广受欢迎,然而对睡惯了软塌的江池却极不友好。他微微瘪了瘪嘴,并不打算为这事折腾别人,索性不过十几天就会返程,便打算闭眼忍了,熬过去就是。

    孰知他刚躺下,门外便传来有节奏的三下叩门声。

    一听就是季青临。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心想季青临这麻烦精又跑来做什么,江池掀开眼皮,这次连起身都不起,懒懒道:“进来。”

    季青临应声推开门。

    他捧着一大坨软裘棉毯,手里还拎着两个真丝软抱枕,嘴里叼了个细筒竹篮,侧身艰难地往屋里挪。

    江池一惊,连忙起身想要伸手接过来,却被季青临避开,将东西放在他的床头。

    他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一边利落地铺着床,一边絮絮叨叨:“先生您睡不惯这种凉席,我特意去取了棉毯,铺上双层,身下便软和了。”

    “这里是驱蚊的香丸,还有防潮的草药,”他拎起细筒竹篮,献宝似的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先生许久没来过南方,很难适应这里的天气,还是要防着点,莫让蚊虫咬了。”

    啰里啰嗦说了一大通,见江池神色愣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先生?”

    江池回过神,压下心底几分悸动:“劳殿下费心了——我那侍卫不是在门外守着?怎的如此没有眼力见,竟让殿下亲力亲为。”

    “来的路上没见着人,”季青临眨眨眼,绝口不提自己找人把敖夜引走这回事,“没事,举手之劳,我一人做就可以了。”

    说是这么说,总不可能真让太子一人做事,江池和他一起铺着床,玩笑道:“得亏殿下帮忙,否则我这几日都要凑合过了。”

    “所以说家里还是需要两个主人的,”季青临察言观色,适时插嘴,“古人云举案齐眉,并非没有道理。”

    他意在提醒江池有关嫁娶之事,顺便以方才贴心的举措为自己加分,以后先生每想起成家立业,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岂不美哉。

    未曾想江池歪了歪脑袋,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竟真的煞有介事点了头:“是该找个丫鬟管事,我们这些男人都粗心的很。”

    就比如敖夜,临走前只想着带刀剑盘缠,莫说是鹅绒被了,就连路上吃的甜口都没准备一二。

    江池本人虽这几年被养得略显娇气,原本也是个糙汉子,用得了锦衣玉食,也吃得惯粗粮劣米,并不太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只不过这次被季青临照顾得面面俱到,才恍然察觉到有个心细之人在身旁究竟有多舒适,两相比较之下,敖夜就是个渣渣。

    季青临大惊。

    “丫,丫鬟?”万万没想到竟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季青临一时懵逼,连拽着毯子的手都抖了抖,结结巴巴道,“先生怎么想到这里了?”

    敏锐地听出他话里话外抵触之意,江池扬起眉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殿下是对女子有什么偏见不成?”仍是半开玩笑半闲聊的语气,却不自觉带上几分试探的意味,“当初丞相府开府招人,殿下令御史台接连上书数十本,参本相广纳侍妾、淫乱无度,本相还从没问过殿下此举究竟何意呢。”

    天地良心,他一个现代来的四好青年,尽管身居古代不得已要遵循许多陋习,却绝没有不拿仆奴当人,不仅薪饷辅银给的高,对那些年轻丫鬟也客客气气、以礼相待,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轮不上他平白遭受这等谴责。

    是以当年查出此事的幕后主使是季青临后,江池差点气疯,只觉得曾经教导过他的“温良恭俭让”约莫是进了狗肚子里。

    季青临心中一紧,四下望了望,谨慎答道:“那时先生府中乃各处焦点,招进的仆役侍人鱼龙混杂,探子、暗桩甚至刺客都潜藏其中,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这话并没说谎,报名入丞相府的人确实各怀心思,只不过丞相手下那些暗卫也并非吃素的,只第一轮审查就把那些人抓了个七七八八,留下的那些,怀揣的心思则与朝堂政事无甚关系,而是一个个处心积虑地想着要当丞相夫人了。

    甚至有几个苦心钻营的,连混进酒里的秘药都已经买好揣进怀里——这当然触到了季青临能够容忍的底线。

    江池眼眸微眯,对他这说辞持怀疑态度,只是现下总不能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好权当无事,悠悠走到一旁,取了季青临拿来的香丸,经手时不动声色地与袖中普通的熏香掉了包,而后淡定自若地放进袅袅燃着的香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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