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季三爷愁眉苦脸地说，“虽然现在混出名气，挣了些钱，但我季家，差那点钱吗？我宁愿那小子安安分分找个踏实的工作，当个普通人……”
季三爷仿佛打开了某个机关，拉着时砚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光头男一脸习以为常，静坐在边上，试图把自己给隐藏起来，借此躲过一劫。
梵云谣搬着刚测试过坚韧度的新凳子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就一些家常话。”时砚伸手接过高脚凳放在墙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季三爷说，“您不是说有事要找老板谈吗？”
原本还想拉着梵云谣一起，听他“抱怨”大孙子的季三爷闻言，顿时在拍了拍脑门：“对对对，有正事，瞧我这记性。”
季三爷站起来，把身旁的光头男往前一推：“小老板，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经营生鲜蔬菜的朋友，老吴。”
线上小程序完成了开发，推广也在持续进行中，等装修一结束，就要开始正式运营了。
但食材的问题迟迟没有解决，梵云谣本来还说这两天去催催季三爷的，没想到季三爷倒是先一步把人给带过来了。
梵云谣嘴角上扬，递出一张名片：“吴老板，你好。”
吴老板接过名片扫了一眼，笑着说：“梵小老板，久仰大名啊，季三可是常跟我念叨，说你做的菜如何如何美味。”
吴老板无视季三爷频频甩过来的刀子眼，继续揭他老底，“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老餮，想当初，为了吃一碗面，拉着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
季三爷两撇眉毛皱成八字：“老吴，你再说，我就把你小时候种菜，结果把自己种到地里去的糗事给说出来！”
其他人：“……”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咳咳，”吴老板轻咳几声，未免季三爷再说些什么不能说的陈年往事，他立刻打住话题，“总之，希望能有机会品尝到贵店的美食。”
“很不巧，这两天暂不营业，”梵云谣指了指正在绘图的时砚，“得把这画完成再说。”
吴老板叹了一口气：“那倒是可惜了，我明天就得离开这里，去市区办事。”
见老吴面上难掩的失望，梵云谣说：“巧了，小店即将推出线上点餐小程序，目前的业务范围包括东麟市内的所有地区。”
说着，梵云谣调出二维码，“你到时候可以直接在线上点餐。而且，我保证，食物的口感和到店的不会相差很大。”
“那真是太好了！”吴老板立刻扫码注册，季三爷虽然住在林家村，每天十几分钟的路程，可以直接到店里吃，但为了支持小老板的新业务，他还是注册了一个。
吴老板收好手机，回归正题：“这里在装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季三爷插了一嘴：“去茶楼吧，昨天茶楼老板输棋给我，答应免费让我开一次包间。”
免费的……梵云谣点点头：“可以。”
于是，叮嘱了几句后，梵云谣跟着季三爷两人离开了。
-
东麟美术学院
李橙一回学校，就风风火火地跑到学生活动室。
“哐当——”大门被猛地推开，这骤然的变故让围坐在桌边谈话的学生们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朝门口望去。
被无数张黑魆魆的眼睛给注视着，李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
体育部部长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吊儿郎当地出声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小橙子啊。该说不愧是纪律部副部长吗，一个开学会议就搞这么大阵仗。”
李橙被说的脸蛋一红，慌慌张张地说：“对，对不起，”
纪律部部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给她解围：“既然到了，就快点坐好。”
“是，”李橙关上门，走到部长旁边的位置坐好。
旁边扎着蓬松高马尾的女生凑过来，戳了戳李橙的胳膊，一脸八卦地问：“小橙啊，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这么失态？”
李橙一看，是宣传部部长，这不正巧了吗，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学姐，能不能请你们宣传部帮个忙？”
学姐手肘靠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她：“你说。”
李橙点开wchat，给她分享了一个小程序。
学姐点开一看，发现是一个用来点餐的。
李橙说：“就帮忙做一下推广，在推文里附上二维码或是链接都行。”
学姐有些头疼：“小橙，虽然我是宣传部部长，但也不能公号私用啊，公众号发的每一篇文章，都必须与学校有关，否则会被举报的。”
说到这儿，她凑到李橙耳边偷偷说：“我的前任就是这么被举报下岗的。”
第一次听说这种“秘辛”的李橙诧异片刻，很快想起正事，她攥紧拳头，义正言辞道：“怎么会无关呢？这可是关乎着我们雕塑系的前途啊！”
学姐：？
莫不是在逗我，就一个普通的点餐程序，怎么就和雕塑系的命运前途挂钩了？
李橙翻出一张合影，指着她旁边的男人说：“你觉得怎么样？”
学姐看着照片里身高一米八几，肌肉线条此起彼伏的美男子流哈喇子：“我可以~”
“我不是问你这个，”
想起学姐的某些属性，未免她继续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猜想，李橙直接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说完后，她双手合十，真诚恳求道：“所以，学姐，这可是关乎雕塑系的大事，你得帮帮我啊！”
学姐这次倒是十分干脆地点头：“没问题，不过到时候开课，记得通知我。”
李橙疑惑道：“可是，学姐你不是建筑设计专业的吗？”
学姐拍拍她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虽然我是建筑系的，但我有一颗向往雕塑系的心。”
她补充道，“对了，这张照片记得发我一份啊。”
李橙：“……”
你如果不加最后一句，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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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吴老板谈好价格，梵云谣便带着签好的合同回店里，路过一家理发店时，她驻足片刻，然后走进旁边的饰品店，买了一把粉色小剪刀。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时砚就完成了大半的线稿，见梵云谣回来，问：“事情谈好了？”
“都谈好了。”
时砚指着她手里的文件袋，问：“我能看看吗？”
梵云谣将文件袋递给他，笑着说：“当然可以。”
时砚放下铅笔，拿着合同，从头翻看了一遍，评价道：“老板挺会做生意的。”
里面的条款，可谓是给了最大的优惠让步，换做其他任何一家，都给不了这样的低价。
“托季三爷的福，”省了一大笔钱的梵云谣也很高兴，她拍拍时砚的肩膀，“画的不错，继续努力哟~”
定期给予员工鼓励，是激发员工工作热情的重要手段。
梵云谣哼着某部电视视剧的插曲，食指勾在把环上来回转动剪刀，悠哉悠哉地晃到后院。
陈助理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老板，梵小姐好像跑调了。”
时砚那着铅笔继续画轮廓。
陈助理见他没反应，继续说：“这首歌是我最近陪老婆看的一部家庭肥皂剧的插曲，因为听了很多遍，所以旋律我记得很清楚。”
时砚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陈助理：“……”
老板你难道忘了，上上个月还是你给我批的婚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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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金赤在树下蹲着修凳子，梵云谣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她走到水缸边，看着躺在水底一动不动的小胖藕，抬手敲了敲水缸。
没反应。
梵云谣把手上的剪刀拿给他看。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漾起阵阵波纹，一圈接着一圈。
瞧瞧，因为一次不那么完美的理发，都开始对剪刀起应激反应了。
“既然你不喜欢现在的发型，我可以给你稍微修剪一下，”梵云谣观察着莲仔的反正，接着说，“虽然达不到你心目中的样子，但至少比现在要好。”
说完，梵云谣停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一分钟后，胖藕试探性地冒出脑袋尖，藕身上冒出一对黑色豆豆眼与她对视。
梵云谣问：“答应了？”
莲仔点点头。
梵云谣把藕从水里捞出带去仓库。
没多久，小孩儿顶着一头凌乱西瓜头，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脸上一副别人欠他二百五十万小钱钱的拽样，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别惹我]的凶戾之气。
奶凶奶凶的。
梵云谣把他抱到石凳上坐好，半蹲下来与他平视：“在给你剪头发之前，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莲仔脑袋一歪，满脸天真无邪。
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
还装傻！
梵云谣表情一肃，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小孩子心思敏感，再加上莲仔的三百年也不是白活的，他闹是闹腾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是很会看人眼色的。
知道梵云谣是真的生气了，他立刻抓着她的手，来回摇晃撒娇：“姐姐，我错了。”
“哪儿错了？”
莲仔看着被金赤摆弄的凳子，想了想，低头说：“我不该弄坏凳子。”
梵云谣叹了口气。
要求在神界长大的孩子，遵循人间的规则，果然不是三两天能办到的事。
她揉了揉莲仔的发顶，说：“我不会因为一个凳子就气你，哪怕你把这八珍阁给拆了，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莲仔闻言，睁着一双葡萄似的黑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眼底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真的吗？”
梵云谣：“……”
我只是打个比方，倒也不用真的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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