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有一丝咬破的疼痛,商庭之也不在意,只是托着她后脑勺,纵容着她吻上来,然而没有回应,等她皱着眉退开,拽着他领带的纤细手指像失了力,滑过领带上繁复的奢华暗纹,彻底松开了。
他被勒紧的脖领才松缓了几分,抬手扶着她重新躺好,低声:“别再乱动。”
文音闭上眼睛。
去医院的路上,因为精神一直紧绷过度,在救援后精神一下子放松,文音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商庭之跟随在她身边,安排了一切保密的工作,等文音的情况稳定下来后,站在病房外面,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公司事务,暂停的会议改为在网上进行,一边吩咐宋见:“你跟一下今天的车祸。”
宋见问:“老板,你是怀疑陈家那边?”
商庭之淡声:“出事的车是陈家的车辆,死去的人是陈家的司机。”
宋见表情凝重了起来,点头,立刻离开。
商庭之转回身,望着病房里的文音。
傍晚的时候,文音醒了过来,她坐起身,看向坐在沙发那儿的男人,他听见了声响,从荧着光的笔记本上抬头,起身走来。
他半弯腰低头看她,修长的手臂撑在病床上,有种将她圈在怀里侵占拥有的气息,他出声问:“感觉怎么样?”
文音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她想起身,却扯疼了伤口,眉头紧皱,没动了,只是直直盯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会,商庭之说:“这车祸你怎么想?”
她已有答案:“不是意外。”
商庭之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坐在她身旁,还原当时的情况:“先是一辆逆行而来的货车,经过调查,这肇事司机醉驾,他的说法是喝多了酒上路,意识不清楚,所以失控了,当时你们闪避及时,没有被货车撞上,但你们来不及刹车,撞上人行道,甩到灯柱上,事后那辆车送去检验,刹车系统存在安全隐患,事故发生后,司机死去,你活了下来。”
文音说:“这辆车是陈晚坐的,今天本应该只有他一个坐上去,我是一个意外。”
陈晚是商庭之的表弟,母亲是商老的女儿,这一层关系就让他多了一个依仗,而且在商庭之留学在外的十几年中,陈晚曾在商家住过几年,颇得商老欢喜,只是后来商庭之回来,他才被送回陈家,但明眼人都知道商老对这个外孙颇为看重,也不会轻易得罪陈晚,现在在研究医学领域,未来可期。这些依仗和人脉,在陈晚回到陈家后,陈老有意扶持他,甚至让他继承陈家家业的话,纵使他对名利没有争夺之心,也成了同门的眼中钉。
家族中的一些龌龊不是没有,甚至更歹毒凶狠,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被卷入进去。
“陈家那边怎么样?”文音手搭在腹部上的伤口上,“现在司机死了。”
死无对证,有些线索会断,没有人知道司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货车司机已经被推出来,以醉驾被送了进去,等待进一步调查,其他的事儿我来处理。”这件事彻底惹怒了商庭之,但他在她面前收敛住,对上她的眼睛平稳说道,“你不用担心,陈晚不会有事,他是我表弟,我会护着他,你若不想他知道你因为他受伤,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
文音张嘴,没说出话儿来。
她摸出手机,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纤尘不染,甚至比之前还新净,手指在屏幕上划动,递给他,淡淡地说:“我手动不了,帮我给陈晚发一条微信,报个平安,我答应过他,回到家后发信息给他,现在已经傍晚。”
商庭之说:“你手没废。”
“我觉得手疼。”
他笑了,声音低了几分:“你觉得合适?”
文音盯着他:“你会帮我的。”
商庭之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机给陈晚发了条信息,那边立刻回应,他看也不多看,淡然地丢回手机给她,转身走回去沙发那边。
一个星期后文音出院,两人去了那位司机家,商庭之递了一个信封给宋见,让他给司机家人,对方救了她,这是他的回赠,之后十分低调地将她送回西延家。
文音推开车门,下车前,她坐到他腿上,双手环着他脖子,他环住她,按住她扭来扭去的细腰,目光望向驾驶座的宋见,这几天他都跟在身边。
宋见后背一紧,只望着窗外。
文音压根儿就不在意别人,捧起商庭之的脸,有点刮人的指甲沿着硬朗笔直的轮廓线描画起来,他大手捏住她的手指,文音抬眼说:“我身上的伤都好了,你什么时候想我,我去你家。”
商庭之沉着眼:“你想做什么?”
“西延送给我的跑车落你家,我去取回来。”她找了这个见他的理由。
他说:“周日。”
文音轻轻啄他唇角,手一下一下揉着他后颈上细软的短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像之前那次一样,让你家里的人儿出门去,别让她知道我们的事儿,最好那天也给张婶放一天假,我喜欢安静一点儿的。”
商庭之眼眸深邃,没有说话。
她也不再说,下车回去。
傍晚时分,桑西延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见她安静地坐在餐厅那儿吃晚饭,并没有等自己,他笑了笑,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也坐到她身旁,接过小林嫂盛好的瓷碗和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一边问道:“这几天去哪儿玩了,好不好玩?”
文音平淡地说:“挺好玩。”
“下次想去哪儿,哥哥带你去。”
“我想好告诉你。”
桑西延笑笑,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不是不喜欢那辆红跑,车库里没看见,也不见你开出去。”
“之前我放在别人家里,我明天就去取回来。”
“要是真不喜欢,哥哥再给你换一辆。”
文音拒绝:“不用。”
桑西延点头,知道她没有不喜欢,也不想要新车,便不再追问。
周日那天,文音一早就醒了,她睡不下去,干脆起身洗了澡,捏着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拉开衣帽间的木门,倚在门框上望向里面挂置着的衣服鞋饰,目光一顿,光着脚走进去,拿起一件白色半镂空蕾丝及膝短裙,横在身前,在穿衣镜前比划了一下。
深领,肩膀上的裙带半遮半掩,撑起饱满的线条,她摩挲丝滑的布料,便丢下手里的毛巾,扯下一条黑色蕾丝丁字裤穿上。
她穿上黑高跟鞋,走出卧室。
去到商庭之家,他没有像上次那般在门口等她,只有大门虚掩着,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边,背靠着墙壁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边响起商庭之的声音:“来了就进来,门没有关。”
她仰头望向天空,将近三月的天气已逐渐回暖,初春暖阳,阳光映照在她身上,雪白的裙摆也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鎏金色,日光在她脸庞上走过,让她多了一些暖和的温柔。
文音眯起眼睛,慵懒地问:“她在吗?”
商庭之抽空回了一句:“她不像你,天天如此空闲。”
她听出他语气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嘲意,无名火起,顿时推门而入。
屋里清静,不见张婶,她在厅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商庭之,不过她的车钥匙已经放置在茶几上,一眼就能看见,她扫过去,看也不看,一直走到楼梯那儿,停了下来,抬头望向楼上,手搭在扶手上,缓缓走了上去。
高跟鞋踩在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鞋跟声被消去了,四周寂静。
上到二楼,她一路走过去,经过郁枝的房间,他的房间,最后停在书房,门开着,她转身进去,倚着门边看着里面的男人,他坐在窗前的宽长书桌前,穿着阿玛尼的圆领衫,外套灰色针织薄衫,深蓝色休闲裤,后背枕着椅背,曲着手肘抵在桌面上,微微卷起衣角,露出里衫底边儿上工整精细的针线。
他神态沉静,并没有理会门口的文音,目光专注而认真地看着电脑,传来沉闷压抑的讨论声,更像是工作汇报,他听了半会,许久才出声说一句,说完之后,会有几分钟的沉默,然后再次讨论项目方案。
文音走进去,一边将鳄鱼皮包扔在沙发上,一边脱掉外套,走到书桌旁,抬臀坐在桌子上,微微俯着身,手搭在电脑上,食指指腹缓缓地摩挲着电脑的边框,男人这才抬眸望向那根纤细雪似的手指在电脑上滑来滑去,眸色暗沉,再看向她。
她看着他,低声说:“很忙吗?”
进行着的高层会议霎时静了声,那一边的高层脸色都惊疑起来。
商庭之淡然:“先休息一会,半小时后继续。”
文音问:“半个小时够吗?”
那十几个高层一听,没敢说话,连忙下线。
商庭之拨开电脑,干燥的大手按着她一条腿猛将人拉过来,文音气息不稳,整个人在桌子上转了半圈,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看着他站起身,双手用力摁着她膝盖,不让她乱动,目光就在头顶上方居高临下俯视她,高大的身影投落下来,将她瘦弱的身子笼罩在身前。
他垂眸,淡淡地说:“女孩儿,你就不能乖一会儿?”
文音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他掐着她下巴转回来,四目相对,他眉眼含笑,勾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到耳后,将她抱回到地上,转身走出书房。
她看了一眼,没有跟出去,而是坐在他座椅上,用他的电脑玩起扫雷游戏。
出去的商庭之又走进来,端着早点和牛奶放到桌上,文音拿起牛奶慢吞吞喝着,鼠标一边在几个格子上来回犹豫,四周已经开出一片数字,商庭之站在椅边,单手撑着扶手,也不出声,只看着她玩。
文音随意点开一个格子,地雷。
商庭之微笑。
她皱眉,丢开鼠标没有再玩,现在才十点多些,她专心吃着早点,吃了几口,便端着牛奶走到窗前,望着书房正对着屋外的泳池和花园,满园含苞待放的红玫瑰,一枝枝从绿叶细缝中探头露出来,掉落的花瓣飘到池边上,在水面上打转,波澜四起。
文音不知道商庭之还是喜欢玫瑰的人。
她回头,男人已经坐回到椅子上,半个小时后继续会议,背影笔直挺拔,低头翻阅文件,认真工作的样子极其动人。
文音忽然拉上窗帘,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商庭之动作一顿,关掉画面视频,只留下声音,他没有回头,依旧安静听着高层的内容汇报。
窸窸窣窣的衣料掉落到在地的声音。
高跟鞋轻轻地踏过地毯,藕段似的雪白手臂从一侧圈到身前,文音停在他身后,从后面拥抱他,她低头吻他的头发,他的后耳廓,耳垂,他的后颈,再低头,伏在他肩膀上,吻他颈侧,然后跪在地上亲吻他的手背,一边抬头,乌黑水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商庭之气息微沉,将她拖到椅前,按着她后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但也同时将她钳制住。
会议那边叫道:“商总?”
“继续。”
会议继续,商庭之一只手慢条斯理地翻动文件,也不管她跪在桌底里的瞪视挣扎,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会议才结束。
文音便被他按在地上跪到现在,膝盖都发麻了,直到他松开手,拉她起身,她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回去,她气得用力拍开他的手,转身走出书房。
“闹什么?”商庭之跟上去,一手攥住她手腕推撞到墙壁上,垂眸看她。
“你跪一下试试。”文音冷漠地推开他。
商庭之又将她按回去,在她的目光下,蹲身下去,跪了两个小时,膝盖上一片皮肤确实红了一些,他手掌覆在她跪疼的膝盖上,轻轻揉了揉,言辞还是有些严肃和警告:“你不听话,欠儿收拾,跪两个小时该不该?”
文音低头看着他头顶和宽直的肩背,顿时沉默了,她踢他一脚:“混蛋。”
商庭之从容避开。
她缩回脚,慢慢平静下来:“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却脾气儿大,毛病多,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早就被桑家抛弃,现在我只有这个姓氏是被爷爷冠予。知道我为什么被他们抛弃吗,我杀了人,没偿命,他们恨我,我再跟你说吧,我还有病,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疯疯痴痴了九年,要不是我是桑西延的妹妹,他对我还很好,你一早就没这个耐心。”
“你或许对我有些误解。”商庭之淡淡。
“那不重要。”她不想了解,抬起头,安静地望向走廊另一边尽头的窗户,外面天光灿烂。
商庭之也不再说什么,却用了力劲,揉得她膝盖发麻,像疼又像不疼,她哆嗦了腿。
他见她皱眉,这才轻了力。
大手有一点磨人的薄茧,男人的手仿佛天生带着烫到人心口上的温柔,指腹擦过膝弯的时候如同窜起一丝电流。
文音酥软了身,后背抵在墙上,冰冷的墙面打在背上,空气不知是冷,不知是热,她浑身颤抖,双手往后扶着墙壁,仰起脖子呼吸,又忍不住伸手揪住他头发,渴望着他:“我看不见你,我想看你。”
商庭之闻言,手掌从她膝盖上收回,站起身扶着她,文音握着他的手拉开细细的带子,眼睛湿润,细微地扭着腰。
然而他挥开她的手,在她再伸过来的时候,反手扣住她手腕摁在墙上,推高到头顶,又猛将她一个转身,背对自己,张开她的手指。
温厚的大手用力紧扣着她指缝,烙铁一般,两人的双手牢牢相扣。
文音喉咙冒火,脚下的高跟鞋沉闷地踩响了几声,她往后靠过去,腰身跟着弯出纤细的曲线,沙哑着嗓子:“我想结婚了,在结婚之前你要了我,我才不会不甘心,结婚之后,我不会再见你,我们那些事儿没人会知道。”
“你把当我什么人?”商庭之眼眸黑得像海里的暗礁。
她永远都不会回答他,只是侧头说:“你是我想要的男人。”
商庭之缓了缓心头沸腾灼烧的气,知道她不会说,也不再问,低头,唇磨着她耳垂:“跟谁结婚?”
“陈晚啊……”
商庭之神色低沉:“什么时候?”
文音后背紧贴着他,她想看见他,头往后仰,侧头伏在他耳边:“快了,你要不要答应我?”
他用力咬她耳垂,文音吃痛,听见她叫声,又见她开始推搡他,商庭之依旧用力咬她耳朵,那股凶狠的劲儿仿佛要狠狠撕咬她的心脏,但又温柔到骨子里:“如若你真的想,可以考虑跟我结婚。”
文音听着,耳朵忽然嗡地一声,身体僵硬了起来,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你刚刚说什么?”
商庭之平淡道:“你可以考虑跟我结婚,成为我的妻子。”
文音很冷静:“你果然是在玩我,要是我不跟你结婚,你是一直都跟我保持着这样的暧昧,要我见不得光是不是。行啊,商庭之,我玩不过你,你滚去跟你妻子玩儿。”
商庭之用力攥着她手腕:“我认为你已很清楚,我说过我不是没什么脾气的男人,而且你确定是我玩儿你,而不是你送上来让我玩儿你?”
她冷笑:“那我认,但商少跟我玩了这么久,是不是也太吝啬了,是男人就大方一些,陪你玩儿总归有些补偿不是,我没要你一分一毫。我是送上门的,但你也占了便宜,我们谁好得过谁,现在就散,我不会再送上门给你玩儿。”
商庭之沉稳着声:“你只是让你考虑。”
文音说:“我要是不跟你结婚呢?”
商庭之说:“我们这样的关系可以保持到各自结婚之前,但我不会跟你发生关系。”
她心里烦躁,想咬手指,然而双手被他紧扣着,便用力咬着嘴唇。
他盯着她,又低头吻她耳垂。
文音耳朵受不了,挺直了腰,头往后甩,叫出了声,根根手指收紧,指甲划过男人的手掌心。
这时楼下响起上来的脚步声,文音一颤,腰背都紧绷了起来,商庭之瞬间用身躯将她遮挡严实,拢在怀里,不让她露半分后,这才侧头看向楼梯,郁枝正好走上来。
回来的郁枝怔住,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身子白花花的女人,便想到了什么,脸一红,道了歉,提着相机包立刻跑回房间。
文音望着她躲回房间的背影眯了眯眼。
还没等她再多看一眼,整个人被商庭之推进了房间,他缓缓关上身后的门,一步一步往她走过来,文音还是被他迫人的气势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往后退了一步,商庭之已从她身边走过去,捡起她丢在地上的外套和那条落在窗前的裙,走回去,一件一件给她穿好。
她缩了缩脚。
他叫道:“站好,别动。”
文音不动了,任由他穿衣服,然后走到窗前,扯开窗帘。
白日里的光再无遮拦,跃了进来,她转身,望向身后的男人,张开了双臂,商庭之将她拉进怀里,她攀着他肩背,收紧双手,用力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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