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庭之支撑着她,密不透风地裹住她,目光平静深邃,大手轻轻抚着她后背。
他一直等她缓过来,然后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湿润,看着她,眼尾和唇角的笑纹他看上去无比的英俊成熟,在夜色里男人的黑眼眸格外明亮。
夜风很温柔,他的声音也很温柔,低低地落在耳畔:“我们回去。”
司机开来了车,停在酒店大门。
文音看了一眼,又低头,看向光着的双脚,她的高跟鞋早已遗失在宴会厅里。
她抿着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颤:“你不觉得丢脸么?”
商庭之淡淡地说:“为什么要这样说,今晚丢脸的不该是你我,该丢脸的是伤害你的人,旁观看戏的人,今天幸而没有发生什么事,如若你出了事,他们不止是丢脸。”
“你不介意?”
“你想我介意什么?”
“婚宴被我弄成这样,他们会笑你娶了这样一个妻子。”
商庭之笑了,他捧起她后脑勺,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谁敢笑我?”
文音问:“你会教训他们吗?”
商庭之眼眸沉静而平缓,他眯起眼睛,坦然地告诉她:“桑桑,无人是慈悲者。”
文音明白他的意思了,也不再说,伸手将他推开,转过身,双手提起裙摆,光脚跑下台阶,裙摆的一角一下子跃进车里。
他看着她钻进车里的身影,淡淡的笑了。
因为时间已不早,他们没有立刻回栖城,而是在京北停留一晚。
两人入住之前的酒店,从私人电梯去到顶层的总统套房,脚下一路都是平坦而柔软的羊毛地毯,走廊的尽头是套房,刷卡而进。
文音走进最里面的卧室,静静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挽着的头发凌乱,礼裙在推搡的时候沾上了洒落的油渍和红酒,早已失了仪态,她抓抓头发,心里烦躁,突然听见隔壁次卧传来声响,男人没有跟着进来主卧,而是进了次卧。
她离开镜子前,冷静地斟了一杯水,吃了药,然后安静地转身走去次卧。
浴室里传来湿沥沥的水声,门是关着的,她走过去,握上门把手,颤着手慢慢拧开,推开门,潮湿朦胧的雾气顿时萦绕在眼前,在洇湿的水汽中,她直勾勾地盯着那道高大的身躯,商庭之转身看她,她走了进去,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关上门。
商庭之的嗓音在水声里也显得湿漉漉的,性感,暗哑:“怎么进来了?”
她踩着地上的水迹走过去,一边将礼裙扔到篓子里,挤到花洒底下,淋着水,热水倒下来,人一下子湿沥了,她听见男人问话,随口一说:“那边的花洒坏了。”
“还有浴池。”
“坏了。”
商庭之明白了,眉眼含笑,手臂一伸,搂住她细腰,将人带到面前,文音一直看着他,两人紧靠在一起,他垂眸看她:“不避着我了?”
文音双手抵在他肩膀上,冷冷地说:“你不是男人,我让你避着我了吗,我说分房睡,你就真的分房睡,你可真有本事。”
这些天她都是一个人入睡,半夜惊醒。
商庭之没有掉进她的陷阱:“我在等你同意。”
她听进去了,没有应声,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渐渐被吸引住。
头顶垂落下来的水柱砸在他发梢上,项颈上,又沿着结实紧绷的肩膀流向胸膛和腰背上,在空中溅起一层湿润的水雾,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他脸庞滑过,坠落于地。
她伸手,指尖按在他喉结上,感觉到细微的滚动,一颗水珠从他下颌滑落下来,来到喉结的时候,又顺着她的指尖破碎,散开的水流又流动过来,汇聚在指腹下成为另一颗水珠坠落,掉落的水声仿佛在耳边震响,心脏为之一颤。
文音抬眼看他,眼眸湿润柔软,商庭之也低头看她,安静的气息缓缓交缠,呼吸也慢了下来,他纵容她,也不出声。
她抬起手,离开他的喉结,搭在他肩膀上,手往他后背滑去,腰一扭,人也跟着往后,从后面用力拥抱他。
水流淋湿着两人,手心下是笔直有力的线条。
她伏着他后背,双手又往上攀住他肩膀,男人劲实硬朗的身躯上布满一条条漂亮的水纹,纵横交错,有股凌乱的野性,禁欲感,她迷恋不已,吻着他腰背,声音藏在水声中,急促的,细软的:“我看见过一幅画,画中的那个男人让我有冲动。”
商庭之气息微急,抬手分开她的根根手指,紧紧地扣住她双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若有若无地蹭刮着她的手指。
他隐忍着声:“是吗。”
文音手指紧绷,抓着他的肩头,有些刮人的指甲抓出了几道指甲痕,她低头,吻着男人肩胛上的一颗水珠,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的小金娇儿画的,你该去看看。”
商庭之呼吸不稳,已有些失控,猛将她拽回前面,大手箍住她的腰,捏住她下巴,吻住她的唇。
文音哼了一声,仰起头,踮起脚尖,环抱住他项颈。
逼仄的洗澡间里,两人从浴室回到卧室。
他将她抱到在梳妆台上,凶狠地吻着彼此,文音想起身,被按回去,人也被抵在梳妆镜前,她看见了镜子,面颊潮红,一阵战栗,嘴唇一直被他吻住,直到受不了,男人才咬着她嘴唇缓慢退开。
文音觉得嘴唇又酥又麻,他的眼神也让她酥软,她瞪他一眼,抬脚踢他:“滚开,回你的房间,我要睡觉了。”
商庭之握住她纤细的脚裸,温热干燥的手指轻轻摩挲脚骨,有点烙人,她瑟缩了一下,却被用力扣紧,他含笑道:“桑桑,这里是次卧。”
不等她说话,他一手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两人对视,文音被他看得喉咙发干,微微张唇,他却起身,往外走去。
文音表情一冷,支起身,冷淡地说:“出去找女人么。”
商庭之脚步不停,走了出去,声音同时从外面传进来:“我让他们送一杯牛奶过来。”
文音倒回去。
过了一会,商庭之端进来一杯热牛奶,她喝了,一边看着他上床,也不吭声,将空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后,她躺下,卷起一半被子睡在床的一侧,背对着男人说:“可以同房,但你不能碰我。”
商庭之淡淡的笑,也不说什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文音睁开眼就看见近在眼前的男人,她整个人趴在他怀里,头枕在他手臂上,手摸着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从贴着的手心下传来。
商庭之早已醒了过来,眉眼带着醒来的慵懒,他揉着她头发:“桑桑,不能怪我,昨晚是你滚了过来。”
文音一下子没声了。
她冷着脸,起身的时候,又在他胸膛上摸了一下后,走去梳洗。梳洗完,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按了接通便丢在桌台上,一边套着裤子,一边听着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桑西延急切的声音:“桑桑,你有没有事儿?”
商庭之系着领带从衣帽间出来,他看过来。
文音斜他一眼,回西延:“我能有什么事儿,还没死。”
桑西延还是很火大,在这边也认识不少世家子弟,昨晚的事儿一下子就传到他耳边:“那些龟孙子,居然敢欺负你,我都舍不得说你一句重话……”
文音突然叫道:“哥哥。”
桑西延顿时静了声。
她穿好裤子,扣上内衣扣,平静地说:“我没事儿。”
这时,商庭之走过来,在西延出声之前,他捞起手机说:“有我在,西延。”
桑西延闻言,缓了过来,两人说了一会,商庭之这才挂断电话,拿起床边的上衣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投落下来一道阴影,视线也暗了几分。
文音偏头,她也不吭声儿,转回去,举起了手。
商庭之干燥的手掌贴在她纤细的手臂,一路缓慢向上,抵在她手背上,他感觉到她紧绷了起来,就连指尖儿都在颤抖,他笑了,只是将手里的上衣套到她身上。
文音皱着眉,手指蜷缩了一下,沉默地扯了扯衣服,然后将衣摆束在裤子里。
他出声问:“饿了吗?”
文音说:“不饿。”
商庭之说:“吃点东西再回去。”
文音转头看他:“那你还问什么?”
两人吃了早餐,这才离开京北,回到栖城已经中午。
因为是周末,也只剩下半天时间,商庭之没有再出门,而是留在书房里工作,文音没理他,自己在房间收拾行李,她跟夏喃喃约好周三出发,为期十五天的自驾游,栖城去长津驾车去的话,需要两天的时间,长津离西北也是比较近,属于盘地,有高山,有平原,藏地森林是长津的自然风光区。
文音只从衣帽间随手拿起几条裙子,几双鞋子塞进行李箱里面,也不带别的。
商庭之走过来,打量她的行李箱,蹲身帮她整理:“酒店,车辆我会帮你们安排好,记得我的话,这段时间藏地那儿正是开始雨水多的季节,下雨的时候不能出去,森林危险,发生任何突发事情,你要立刻寻求当地的人帮助,不能解决的,跟我说,我来处理。”
文音说:“我不是去探险,不会让自己冒险。”
商庭之很有耐心:“我知道你能做得很好,但我不放心。”
她还想说什么,商庭之将她拉进怀里,沉着声说:“桑桑,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文音伏在他肩膀上,心里忽而平静了下来。
到了周三,一行人出发。文音跟郁枝出门,郁枝是真的打算去写生,带着画具,背着相机包,俏生生的站在身旁,她见文音看过来,软柔地笑了笑。除了夏喃喃和迟来,孟阮知道她们去藏地,也跟来了。
这时车启动,离开小庄园。
文音望出窗外,看了眼屋檐下的男人,他在目送她们,直到远去看不见。
孟阮靠着椅背,双腿交叠,笑盈盈地对文音说:“看起来你们挺好。”
文音目光转回:“挺好。”
孟阮说:“你可知道,前几天你在沈二少的婚宴上跟范家姑娘打闹的事儿都传回来了,你可真勇,直接动手。”
文音扯起唇角,没说话儿。
郁枝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会儿才知道她跟人打闹的事儿。
身旁的夏喃喃也兴致勃勃地说起来:“那姑娘家教不够好,说话不得体,尽失仪态,已沦为京北圈子里的笑话,而且商庭之在,谁敢欺负大小姐。听说范家没落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都被抖了出来,整个京北没人敢碰范家这一桩,都是避着,就连跟大小姐同桌的几个姑娘公子哥也被家里禁足的禁足,送出国的送出国,不敢再在圈子里出现。”
文音抿着嘴唇,她知道这一定是商庭之做的,惹怒他,没有人能从他那儿讨到好。
孟阮感叹一声:“商庭之护着桑桑的时候,在婚宴上说的那番话在圈子里广为流传,如若有人给他写一本传记,所有女人都会爱上这个男人。”
文音淡淡地说:“可惜了。”
几个姑娘中,也就孟阮听懂这话,可惜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了。
孟阮笑了笑。
一行人走走停停,去到长津藏地已经是周日下午,入住酒店后,第二天才进入藏地森林里面。
孟阮戴着墨镜,走在前面带路:“几年前我去藏地的时候是秋天,那秋色绝了,漫山遍野的红,像落日的红霞,那冰蓝色的天顶湖在夜晚会发光,一颗颗的冰晶蓝在湖中漂浮。南面的长春山脉两个尽头的景色也不同,上春林是一片的白,下春林是一片的金,从北面回看,可以将整个山脉尽收眼里。”
迟来是最了解自然风景的人,捧着相机,顺着她的话说道:“长春山脉的一头一尾就是两个尽头,也是入选国家十大最美的景色之一,不过这里只能觑见一点上春林,它最美的风景在藏州。”
藏州是最西的地方,高原,山脉,河流的起始地。
郁枝对文音说:“陀木寺就在藏州。”
“哦。”
因为藏地森林大,一行人并不赶时间,一天只去一两个景点,郁枝是带上画具到景点写生,在她画画的时候,文音她们就到附近转转,石里云滩,木湖,仙境林,天梯,太白山,这几天的天气晴朗,阳光极好。
文音眯了眯眼,在郁枝身旁看了一会她写生。
画布上是大片铺开的绿色森林,蓝色湖泊,她抬眼,在郁枝写生的前面就是悬崖,她往前走去,穿过树林,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安静地眺望远方,又回眸望向镜头。
迟来心头一颤,毫无防备地被她吸引。
镜头中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吹起她的头发,裙摆,蓝色的天空,绿色的大地,这旷大的天地,她一身艳丽的红裙,一双黑而静的眼眸,静静地看来。
一只苍鹰掠过长空。
她转身回去,张开了双臂,仰望天空。
森林里的风无比的自由,快活,它们穿过身体,她听见自然,风向,万物生长的声音。
那样热烈的太阳却几乎灼伤她的眼。
郁枝见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吓得连忙丢下画笔,跑过去将她拉回来。
文音偏头,看着郁枝笑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郁枝张了张嘴:“我以为……”
她说不下去了。
文音淡声:“放心,家里有人等我回去。”
郁枝微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傍晚回到酒店的时候,外面又走进来几个入住的游客,有男孩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他们走去前台办理入住。
文音听见那道女声后,脚步一瞬间僵住,脸色苍白,她浑身僵硬地转过去,望向那个女人,对方背对这里,侧着头跟身旁的男孩说着话儿,一边亲昵温柔地揉着他的头顶。
夏喃喃她们见她不走,回头问:“怎么了?”
文音没应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
孟阮倒是先反应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提醒一句:“是文阿姨。”
夏喃喃也看见了,顿时担忧地看着文音:“大小姐。”
这时,那个女人转过身,也无意间看向这里,在看到站在那里的文音的瞬间,面色一变,脸上再无温柔,反而露出了深深的厌恶和憎恨,但也只是一眼,已收回目光,跟身边的男人和男孩搭乘电梯去往楼上。
“桑桑,你还好吗?”夏喃喃小心翼翼地问。
“很好啊。”文音很平静。
孟阮看了她一眼,出声说:“别想那么多,桑桑,一切已过去,今晚早点睡,明天去天顶湖。”
文音没吭声,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她看着电梯楼层数,停在了顶层,跟她们住同一层。
第二天她们如常出发去天顶湖,但到了下午,天色阴沉了下来,然后下起了细密的雨,眼见越来越大,她们也不再停留,连忙返回酒店,回到酒店,郁枝却惊慌了起来,不停翻找。
文音皱眉,走过去问:“不见东西了?”
郁枝强忍着眼泪:“我丢了相机。”
夏喃喃说:“会不会是回来的路上丢了,我们离开天顶湖的时候,你手里还捧着相机。”
“应该是回来的时候丢失,那时候太大雨了,我们都只顾着避雨跑回来,丢了都没发觉。”孟阮说道。
“现在雨太大,要找也得等雨停。”
迟来低声:“相机镜头打湿,就废了。”
郁枝哽了一声,摇头说:“算了,丢了就丢了,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而且真的淋湿,也没用了。”
外面已经倾盆大雨,下着雷暴雨,孟阮和夏喃喃安慰郁枝。
晚上十点,文音要的热牛奶也送来套房,她开门,刚接过牛奶,对面房间的门也在这时候打开了,走出一个女人,两人的目光霎时撞在一起,文音双手颤抖了起来,却用力握着杯子,冷静地望向她。
等侍应离开后,文叔静出声:“如若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一定不会来,我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文音倚靠着门,用力呼吸,她低垂着头,也看不清表情:“你以前很爱我。”
文叔静冷嘲一声:“我从没有爱过你,我爱的是你爸爸。”
文音表情淡了下来。
双手却死死地捏着杯子,烫热的温度烧红了手心,但她没有半点感觉,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这个女人。
“他死后,我再也不会爱你,你活着的每一天,我总在想,你怎么没死去,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毁了我的家庭,夺走了我原本的幸福,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文叔静满眼恨意,憎恨着她,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
她转身回去,关上门。
砰地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震响。
文音急促地呼吸着,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她抓着头发,蜷缩在地,手里的玻璃杯也摔在地毯上,洒了一地的牛奶,过了一会,在夏喃喃的叫声中,她爬起身,面色苍白地走回房里。
十一点的时候,她起了身,下床,玩着手机的夏喃喃连忙抬头问:“大小姐,怎么起来了,你要去哪儿?”
两人是睡在一起的,文音套上一件薄外套,淡声说:“睡不着,出去走走。”
“外面下大雨,别出去。”
“不出去,一会回来。”
夏喃喃不放心:“我陪你吧。”
文音拒绝:“不用。”
“那别走远。”
文音应了一声,走出了套房,从电梯来到一楼大厅,走到大门,她停了下来,望出去。外面还在下暴雨,风和雨打进来,有些湿沥的凉意,她拢紧外套,转身走去前台那里。
凌晨一点,文音还没有回房,夏喃喃慌得四处找她,也将另外几人叫醒。
几人快步搭乘电梯下去,孟阮凝重:“电话呢?”
“留在房间里了,没带,大小姐只是说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我没想那么多。”夏喃喃几乎要哭了。
“你太粗心了,桑桑看见了文阿姨,情绪肯定不好,以前不是没有过,差点死了,这个时候就更不能让她一个人。”孟阮还算冷静,“先去前台,有监控,去了哪儿也能查。”
去到前台,一行人知道她在这里借了手电筒,一件雨衣就离开了酒店,前台也试图阻止,但没有劝住,人一个转身,就走了出去。
夏喃喃慌道:“雨这么大!”
孟阮说:“让酒店的人帮忙找一找,再联系景区,喃喃,你立刻通知商庭之,人要是出事儿,我想不出会是什么后果。”
到了凌晨五点,商庭之从栖城连夜赶过来,酒店和景区的工作人员已经搜寻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人,人要是真出事,也已错过救援时间。
商庭之听着他们说的这些情况,脸色沉静,很沉着,呼吸,气息都有种极力克制,隐忍的安静。
他走到大门,又回头看了眼前台,分析了一下文音离开酒店的动机,她跟前台借手电筒和雨衣,是很理智的表现,应该没有想不开,如果情绪失控,早已跑出去,再联系郁枝丢失的相机,她跟夏喃喃说的那番话,出去走走,一会回来,表示她是会回来。
而郁枝相机是在天顶湖回来酒店的路上丢失。
他吩咐搜寻队:“立刻寻找所有去往天顶湖的路线。”又对夏喃喃几人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
迟来出声:“商先生,我也跟着你们。”
商庭之没说什么,已大步走出去,宋见提着伞连忙跟上去,商庭之从他手里接过雨伞,撑着伞,在大雨滂沱,道路湿沥泥泞的夜里,他目光平静,平稳。
一直往天顶湖的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在另一条幽窄的小路尽头,搜寻队找到了藏在老树底下的文音。
她蜷缩在老树干后面,浑身湿漉漉,像掉进水里一般,身上的雨衣被枝桠划破了,头发凌乱,鞋子也丢了,双脚伤痕累累。
在一道道照射过去的光束中,她缓缓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麻木,空洞,寂静,只有手里用力抱紧着一台湿漉的相机,那双手苍白,细瘦,在颤抖。
宋见倒抽了一口凉气。
商庭之脚步沉稳,从搜寻人员的后面往前走,高大的身躯越过所有人,目光一直望着她。
文音也在看他,很安静。
商庭之撑着伞,在雨夜中走来,稳重地停在她面前,她仰起头,他弯低腰,沾湿的大手握着她手腕,将人一扯,拉起身,用力拽进怀里,牢牢地将她抱紧,手掌按着她后脑勺。两人站在伞下,隔绝了雨水,他挺拔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她拢住,在这寂静,凄楚的天地,为她遮风挡雨。
他的声音很低:“我等不到你回家,只能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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