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麻辣小龙虾!”
“来咯!”
姜善一手端盆,一手提酒,三两步便从厨房里钻出来,穿过一张张紧凑的小桌,直直往目的地去。
只见原本就不大的院子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十来张小桌,一人一个矮板凳凑在一处,竟是都坐满了。
放眼望去,三四十个人堆作堆,乌压压的全是人头攒动。
外头热闹非凡,厨房里更是一片火热。
“若若,给火烧大些。”
“诶好!”
“安平哥,虾子处理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
姜果一拍手,“哎呀糟了,家里头辣椒没了。”
总之是要多忙与忙,这里也催那里也催。
前两天刚刚营业倒还好,备的六张小桌,上菜也算有条不紊,一家子绝对忙活得过来。
谁知道这才过了几天便订单暴涨,不光码头上的老熟人给面子光顾,外头街上铺子里当差的也都闻着声来。
原来的六张小桌便不够了,呼声太高,这才又加了六张。
就是这样,每天也只有坐不下的,一家四口忙的脚打转,压根喝口水的功夫也没有。
姜果边炒菜边连声叹气,“这可不行啊,是不是得招几个长工来才是啊?”
“招吧。”陈安平也叹气,端着一盆刚剪出来的虾子过来,“这不招可顶不住。”
谁叫这小龙虾反响这般好呢?
姜果真是又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大家接受度良好,除了前两天这小龙虾有些受冷落,后两天吃了好的人一宣传,大伙儿来了就必点一份小龙虾。
这么个几天的功夫,竟然是迅速打出了招牌来,不少人就是奔着一道小龙虾来的。
“我看不光得招人,咱怕是还得租个正经铺面了。”
陈安平一思索,觉得也确实有道理。
“日子久了,难保街坊邻居们没意见。咱们干脆另在街上寻一处铺子,免得吵了人家的清净。”
“可不是?”姜果愁得眉头都凑在一处,“原本就想着开个小灶,咱也不弄多大的规模,多个进项而已。哪知道现在这么火热?”
“这才几天呢?等后面日子久了,估计还得多。”
可不是?日子久了,一传十十传百,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顾客上门。
现代那些个做夜宵的、做烧烤的,各个都是顶着个大铺面,好几十张桌子的露天买卖,人声鼎沸的热闹得很。
据说没到夏天旺季,都能干到通宵,两个大人两个孩子哪里顶得起那么大阵仗。
“得趁着这几天还没那程度,赶紧招几个人进来才是,等人家上手了咱们也能省省心。”
宁愿多舍些人工成本也不兴这么折磨自己的,生产队的驴也不兴这么使唤呀。
第二天正巧赶上个阴雨天,卖过早食回来,姜果便计划着走一趟,亲自去挑两个手脚麻利的长工回来。
这回她轻车熟路,直接去了之前租房时候找的牙人处。
见是姜果来了,那牙人便带笑出来迎接:“呀,姜小娘子,这回吹的是什么风呀?”
“古夫人,我想着雇两个手脚勤快些的妇人来帮忙,您瞧瞧您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与我推荐推荐。”
古夫人捂嘴一笑,拉了姜果坐下,又唤人看茶,一面不紧不慢道:
“可巧?我这儿要什么样的伶俐人没有呀?你且看着吧,保管给你找个机灵能干的。”
说完就打发了手底下的人去跑一趟,自己跟姜果两个坐着闲谈。
知道姜果如今是做着夜食生意,便说过些日子一定去光顾光顾,给她捧捧场。
姜果应下,脸上却带了些愁色。
“古夫人,我也不瞒你,这生意实在是难做,一家子忙得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甚是叫人愁。”
“怪不得要来找两个帮工呢。”古夫人捂嘴直笑,“可宽慰些吧姜小娘子,有我出马,保管给你找两个省心的帮工。”
“那可先谢谢您了。”
“客气不是?来我这儿那是姜小娘子你瞧得上,得你多来光顾光顾我才是,我呀看你日后就是日子只往好了奔的。”
“那就借您吉言了,古夫人。”
且不说别的,就说古夫人这人说起话来,就是三分笑意,叫人看了又亲切又舒服,说起话来,句句往好了讲,又不显得浮夸,怕是没几个人不喜欢听她说话的。
姜果也爱听这话,想着昨晚自己跟陈安平打的商量,她便试探问:“古夫人,我这心里头想着,这生意还是得往外头街上做的好,在巷子里头,难免多有不便,您看看,有没有合适些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那自然是不少,就看看你有些个什么要求咯?”
“要求?”姜果一想,便道:“这生意也闹人,可不好影响了街坊四邻的,免得惹出些争端来。”
“自是、自是。”
“别的嘛,那就是厨房且大些的,前头地界最好宽泛些,敞亮的好。”
“要敞亮?那就偏些了。”古夫人仔细一合算,还真给她想起来这么一个地方,忙道:“赶巧了,真有这么一处,你别说,还真挺合适的。”
“什么样的地方?”姜果一喜,“真合适?”
“合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古夫人笑眯了眼,“那地方就一个不好,靠近了朱屠户那处,常常闹哄,寻常做生意人家也不兴往那地界做。你不一样呀,你这一不是做酒楼的,而是常夜里营业的,那处正合适了,不怕吵了人,但也热闹。”
“屠宰场?”
姜果傻了眼,这屠宰场旁边能行吗?那不得荒凉得很么?
但是瞧古夫人这架势,像是这地方还真合适,她一时间就没好立马回绝,只能等着亲自去瞧过再说。
要是也不行,再看别处就是了。
说话间,人也给带回来了。
古夫人率先看到,笑着道:“姜小娘子,你快来瞧瞧,有没有看中的。”
打头进来一位素衣妇人,微瘦,下巴尖尖的,一身粗麻布衣浆洗得发白,但胜在干净,瞧着就觉得是个爱整洁的人。
后头几位也都差不多,高矮胖瘦的都有,倒没有什么一眼就觉得过不去的。
问过一圈,互相了解个情况,这么一筛选,姜果便定了先前打头阵的这个尖下巴妇人,叫做焦娘子,另外还选了一个圆圆脸的妇人,名叫丹娘子的,据说是做菜还不错,她准备让这个丹娘子专门在厨房里头帮忙。
当场签了契书,便定了明日晚上上门。头一个月都是五贯钱的月钱,包一顿晚饭跟夜宵,后头看情况涨到六贯钱。
搞定了这件事,便还由上回那位房管人领着姜果去看地方。
古夫人所说的这处地方离着她们如今的院子倒是算不上特别远,大致也都在一个方向,就是稍微绕些路,可能走个半刻钟也能走到。
地方倒是没像姜果想象的那样偏僻,还绕过了一片规模不小的、主要卖杂货为主的商铺。
一路上也瞧见人拉着车或是挑着担运猪肉或是运猪仔,看来那屠宰场属实流量大。
房管人也是老熟人,一路上见姜果好奇,不忘与她介绍朱屠户的情况。
原来那朱屠户是正儿八经地卖猪起家,十里八村的猪仔得有十之八九是从他这儿出来的,就连平时肉铺里拿肉,也多是他这儿来的,在整个镇上都属有名。
猪出栏的时候,还有不少别处的人也来这儿一批一批的买走。
闲聊的功夫,脚下的路也越发宽敞了起来。
姜果一眼看去,就看到面前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一排舍栏横跨在山腰上,想来那就是猪屠户的猪场了。
“哝,那就是了。”
房管人领着姜果继续往前,来到一处庭院前。
这中间大路连山,路上都铺了细石子,一路蜿蜒到山腰上,瞧来应当也是养猪场的杰作。
古夫人极力推荐的铺子便在这路边上,两扇门往外一开,就是直敞亮,对着外头这么一片宽广的道路,要摆多少桌子就能摆多少桌子。
这房子说是很热闹也说不上,要说是偏僻当然更说不上。
像姜果这种有固定客源根本不愁没人上门,且她精力有限并没有打算做到多大一店面的,自然合适。
细细一合计,她心里也差不多有了合计。
房管人又带她去别处看了看,要么是离她们现在住的小院还有码头太远、要么就是地方太偏僻、地方不偏僻的吧空间又太狭小,外头根本不可能摆什么桌子。
她谢过房管人,只让人等她主意,若是定下,便会上门来签契书。
做生意定铺面自然不是一看两看就能成的事情,姜果这么说房管人也没说二话,别了姜果便打道回府,让她想好了只管来。
还说若是没有看中的,后头有更合适的一定来与她联系。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姜果好歹是轻松了不少。
至于铺子的事情,她还是得回去再跟陈安平仔细合计合计,将这些成本什么的全都算明白了再说。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一下子就将鞋袜都给浸湿了,姜果一时间竟然还有些窃喜——这下了大雨,今天晚上的生意肯定是不用做了,可算能休息一天了。
回了家还没进门,姜果就瞧见门口挂了个斗笠,滴滴答答地淌水,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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