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月,郡主出嫁邻国,十里红妆普天同庆,小王爷率精兵亲自护卫,那几日,连来庙里的香客们都对此津津乐道。
“郡主果真是最受宠的小女儿,你是没看到那排场。”
“连那战功赫赫的小王爷都亲自领兵护送郡主出境呢。”
“是啊是啊,听说啊,几千精兵一齐恭送郡主,那喊声震天响。”
……
谈论到最后,免不了一句,“帝王家,真是风光啊。”
空滤想起那日郡主脸上的哀伤神色,先前觉得生在帝王家大概不是好事,但此时被这么议论纷纷,倒觉得似乎也不赖,空滤有些糊涂了。
“你这女娃,成天不打坐念经,四处听人家的墙角,”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空滤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空滤妹妹又来啦,”不待空滤说话,原本在一边聊天的姑娘们便走了过来捏了捏空滤肉乎乎的脸颊,空滤则是一边挥着小手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没……没有……听……听墙角。”
待几个姑娘撒开手,空滤这才叉着腰,仰起头一脸正义凛然地看向那老伯,说道,“空滤是光明正大走过来的,才不是听墙角!”
“哈哈哈,”老伯笑得爽朗,问道,“那你听明白了些什么?”
空滤苦着脸,挠挠头,自己好像确实越听越糊涂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那群姑娘叽叽喳喳问了那老伯好些个问题,老伯则是笑着摆摆手道,“老头子离京好些年了,这些事如何会知道,你们就不要为难老人家了。”几个姑娘便没再刨根问底,互相打趣一番便离开了。
空滤则是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老伯,问道,“老伯伯你认识郡主姐姐吗?”
“哦?”老伯看着只到自己大腿的小豆丁,慈祥的笑笑,“你也认识吗?”
空滤点点头,说道,“前几日郡主姐姐来过,还说生在帝王家不好,空滤觉得郡主姐姐不高兴去邻国。”
老伯脸上也显露出了些悲戚,空滤又继续说道,“可是刚才的姐姐们好像很羡慕郡主姐姐。”
“老伯老伯,为什么郡主姐姐不开心呀?”空滤摇着老伯的粗布衣裳,问了老伯好多类似的问题,但那天直到最后,老伯也没有回答她,是只叹了口气道,“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别人又如何能懂?”
空滤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但没办法老伯已经离开了,于是空滤也只好气鼓鼓地瞪着老伯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人类怎么都这么一副样子,有话不说明白!真是讨厌!
于是空滤下定决心不再打探这件事了,左不过跟谢桥之前讲得差不多,有情人难成眷属,下山来听故事还不如在山上听谢桥讲故事呢!起码谢桥会说明前因后果,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人一个说法要我自己去拼!而且几百年居然还在为同样的事情费神!无聊!
不过很快空滤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因为在空滤跟在净一法师身后打扫院子时,一个香客突然走了过来抱拳道,“净一师傅。”
空滤不满地回头,本想瞪那人一眼,但看清那人容貌后,别打搅的不满倒是淡了很多,因为那是个很俊朗的男人,身形挺拔,脸上线条如同刀刻一般,带着些杀伐果断的硬朗,净一法师也轻轻点头道,“小王爷。”
空滤一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这位莫不是就是郡主说的小王爷吧,心里的好奇再度被勾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位小王爷是不是打断过自己说话,一时间兴奋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还是净一师傅先从僧袍里掏出了一枚玉佩,递到小王爷面前,“小王爷,郡主托我将此物转交与你。”
空滤看到小王爷接过玉佩,甚至不需要仔细端详,便已经红了眼眶,那拉弓射箭都不曾有半分偏差的手此时却抑制不住地颤抖,哽咽着问道,“她可有什么话留下?”
净一法师只是摇摇头,没再说话,小王爷用力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道,“有劳净一师傅了。”
空滤以为小王爷这便该离开了,不过却感觉到小王爷的气息停留在了不远处下山路上的凉亭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人,有些熟悉但空滤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大概也是哪日见过的香客吧。
空滤心里痒痒,便哒哒哒朝凉亭跑过去,远远看到那另一人竟是前几日见过的老伯。
此时小王爷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而那老伯垂首站在一侧,神色恭敬也有些心疼与焦急,空滤本就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这么快便被发现也是始料不及地,当小王爷凌厉的目光扫过冷喝“谁”时,空滤吃了一惊,但随即便装作踩了苔藓,“哎呦”一声趴在了地上。
被小王爷拎起来时还脸上都沾了泥巴,老伯看到是空滤,紧绷的神色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擦了擦空滤脸上的泥巴,说道,“小王爷勿怪,这孩子是净空师傅前些年下山时捡到的,便一直生活在庙里,平日淘气了些,到处乱跑还喜欢抓着人问东问西。”
“我见过你!净一师傅还帮郡主姐姐给你转交了东西,”小王爷似乎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今日见到净一师傅时旁边有这么个小豆丁。
“郡主过来那日,她似乎与郡主还有些交流,”那老伯想起前几日自己见到空滤时,空滤问得净是些与郡主有关的问题。
“你,见过郡主?”小王爷放开空滤,不确定地问道。
空滤做了个鬼脸,说道,“我当然见过郡主姐姐!还知道郡主姐姐喜欢你!”
小王爷似乎被这童言无忌惊到,握着玉佩的右手下意识收紧,声音干涩,“她……是这么说的?”
空滤点点头,似懂非懂地神色问道,“你不喜欢郡主姐姐吗?为什么郡主姐姐要嫁给其他人呀?”
一边的老伯一下子蹲下身子,捂住了空滤的嘴,担忧地看向小王爷,小王爷只是把拳头攥得更紧,半晌才说道,“吴伯,你这是做什么?我本便是个懦夫,还怕人议论不成吗?”
“小王爷,”吴伯站起身来,看向小王爷的眼神更加的心疼。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