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宋怀柠去附中找陆栖言的次数呈直线下降,偶尔去一次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跟秦缙撞上,做贼似的,心忍不住慌得一批。
陆栖言还嘲笑她是不是对秦缙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然后甩了人家,怕人家找上门让她负责。
因为这事,她没少揍陆栖言。
开什么玩笑,就秦缙那样的自己敢对他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吗?他那眼睛盯着你,你瞬间就不行了好吗!
后来她转念一想,自己在一中,秦缙在附中,隔了大半个城市呢,哪儿能这么轻易能遇到。
对,遇不到的!
乐观是好事,但是生活处处充满未知,人生也总有点玄幻,俗称怕什么来什么。
前几个月宋怀柠被一中开除后,白毓楠以a市高中除了一中就是附中最好的理由要把她塞进附中的时候,她当时正在吃饭,嚼都没嚼直接就给吞了,差点被自己呛死,要死要活的死命拒绝,下意识的又想跑路。
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最终还是决定光明正大的面对,虽然莫名其妙的很心虚,但确实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况且,附中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说遇到就遇到,猥琐发育,没准高考完都不一定遇得到。
对,遇不到的!
结果未知又玄幻的人生再次告诉她,遇得到的。
这不,刚来附中报道,还没正式开学就遇到了。
宋怀柠的心情一时半会已经没法用语言描述了,她觉得自己跟秦缙是真有缘分啊,但是这缘分为啥要牺牲了她的运气呢?
行吧,遇到就遇到呗,宋怀柠心大,想得开,不就给了他一耳刮子吗,大不了给他道个歉,再不行的话,脸凑过去也给他打一耳刮子不就好了。
你一下我一下,这不扯平了嘛。
宋怀柠这么想着,迅速敲定计划。
先跟秦缙道个歉,诚心实意点,让人都没脸拒绝的那种,看他原不原谅,能原谅就最好,要是不原谅嘛……啧啧,等不原谅的时候再说吧。
“应该不会不原谅,好歹做了一年同桌的。”宋怀柠小声嘀咕。
陆栖言刚下楼就听见这丫头靠着墙在那小声嘀咕,顺着问:“原谅什么?”
宋怀柠叹了口气:“就我跟你说的那件事。”
“什么事?”
“就秦缙那事啊。”
“秦缙?”陆栖言说,“怎么,见到他了?”
宋怀柠点头,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跟秦缙能见面全拜这人所赐,忍不住瞪他:“都怪你!”
陆栖言莫名其妙,好笑道:“不是,怎么了,关我什么事啊?”
“都怪你都怪你!”宋怀柠狂拍他手臂,“你烦死了!”
陆栖言往后躲,被这丫头突然其来的暴躁给气笑了:“怪我什么啊,跟我有屁关系啊?”
“怎么不怪你!你不让我等你,我能遇到他吗?”宋怀柠彻底暴躁,“还说不怪你!就怪你!就怪你!”
陆栖言笑的不行,笑完还装模作样的安慰了一番:“好好好,怪我怪我。”
“本来就怪你。”
“对对对,怪我就怪我。”
两人来了几轮“怪你怪我”后,宋怀柠气也发完了,瞬间又萎下来,像被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遢焉焉的:“诶,你说我跟他道歉他会原谅吗?”
“会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一巴掌吗?”陆栖言想了想,“秦缙这个人应该不至于这点小事都记这么久,他没准早忘了。”
“忘了?”宋怀柠想起刚才见面时的气氛,秦缙那种咄咄逼人就差把她看出个洞的眼神,怎么都不像是忘了的样子。
“应该没忘。”
“那就跟他道个歉,他肯定原谅。”
“真的?”
“真的。”
“那就先试试吧。”
宋怀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什么底。
秦缙刚才的反应不太对,他整个人的气场有点陌生,是宋怀柠没见过的。
感觉他好像生气了,又感觉好像没生气。
那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宋怀柠心里一阵抓狂。
疯了!
不能真实点吗!生气就生气,高兴就高兴。
生气就发火,高兴就笑啊,整天就那副面无表情的表情,谁能领悟!谁能看透!啊!
秦缙真是神了啊!
-
吃完饭后宋怀柠跟陆栖言分道扬镳,陆栖言回学校,宋怀柠回家。
小雨过后,天上白茫茫的云层也跟着散了些,阳光透过云层零零散散的撒向大地。
宋怀柠回到家就把自己摔到床上,在床上懒懒的挪了一会儿又慢悠悠的起来,走到书桌前坐下,把今天新领的书从包里一本本翻出来,拿起笔写上名字。
床上的手机响起来,宋怀柠把最后一笔写完,两步走到床边拿起来接通。
“喂,妈。”
“……”
“领完书就回家了,明天去上课。”
“……”
“嗯嗯知道了,那就先挂了。”
白毓楠接了个案子,今晚不回家吃饭,让她自己点外卖。
离吃饭时间还早,宋怀柠寻思着可以刷套物理卷,随后又坐回书桌前,从书架抽屉里拿了套物理卷出来,快速全身心投入题海中。
她一向说做就做。
-
清晨曦光微露,给附中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柔和明亮。
附中建校十多年,翻新过几次,寒假的时候又重新装修了一下,校门大气恢弘,气派非凡。
路两边是绿植灌木,每隔一段有一个铜像。
宋怀柠进校的时候已经上早自习了,校园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
本来开学第一天宋怀柠不想迟到的,但奈何身体有恙。
昨天晚饭的时候点了外卖,一份酸辣粉和一杯加冰奶茶,不知道是外卖的问题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夜里两点多胃疼疼醒,疼了一会儿后,开始拉肚子,折腾了大半夜,到她彻底睡着的时候,已经五点多。
六点四十的闹铃延长了七八次,宋怀柠起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她都拿出小学一年级时候那股子积极的干劲也没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到达学校。
反正也都迟到了,她也不急于一时了,呼吸着着早晨的新鲜空气,感受着旭日东升的温暖阳光,慢悠悠的沿着大道两边的人行道往教学楼走。
宋怀柠没走两步,被铜像吸引了目光,铜像下面有块大的底座,上面刻着各种思想家文学家数学家的雕像简介。
她大致瞟了两眼,做的还挺好,大概抛了光吧,亮锃锃的,下面刻字的那块好像还是大理石。
好是好看了,排面也有了,但是——
这玩意儿有人看?
这一路上去两边加起来怎么也有三四十个吧。
她曾经就读的号称a市升学率最高的一中都只有一个巨大的铜雕,雕的是什么她没注意,立在校门口进门处,还有点掉色的那种,一看就是有点年代的了,更别说附中这种还带大理石底座的。
果然还是附中比较有钱,私立学校财大气粗啊。
一路上,附中各方面都充分的体现了什么叫做私立学校的财大气粗。
进门右侧有个小型停车场,蓝色的遮雨棚新崭崭的,一看就是刚换不久。
左侧穿过一片绿化是学生宿舍,从外观上看,装修的跟小型公寓似的,一间一个小阳台。
往上直走五百米左右就是昨天她跑了好几趟的办公大楼,是标准的环形建筑,门口人行道的桂花和往里走两边绿植里的小皱菊像是给它带上了花环,既漂亮又馨香。
再沿着人行道往上走二百米左右有一个大台阶,处在台阶中央的升旗台也是大理石地砖,四周是一片绿化和小皱菊,两边楼梯向上是学生教学楼。
宋怀柠被早晨热度适中的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进了高二教学楼致远楼后眼前暗了下来,有点想睡觉的意思了,哈欠特应景的说来就来。
教学楼一楼到二楼之间的楼层口有一面墙镜,上方还有四张学生照片,校服穿的整整齐齐,男生头发不过眉,女生扎着高马尾。
标准规范的学生仪容仪表。
宋怀柠“啧啧”两声,在镜子面前站定,抬手拢起身后披散的头发,把发丝理顺,咬着皮筋把头发绑好,左右转了转头,略微打量了一番。
后方楼梯上的人脚步一顿,看着镜子面前拨弄头发的女孩眯了眯眼,手无意识蜷缩起来,又慢慢放开。
几秒后,他抿了抿唇,继续上楼。
-
现在的宋怀柠非常需要一个时光机,虽然扎了一个俏皮活泼、凌乱又不失乖巧的马尾,但她宁愿从没扎过这个马尾。
如果让时光倒回扎马尾前,她肯定麻溜上楼绝对不会多停留。
但是宋怀柠没有时光机,却有扎个马尾附赠的一段难以言说的巧遇。
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秦缙,看着镜子里的两人直接愣在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领校服,穿了自己的便服,上黑白下黑。
上身一件普通白t外面套了件黑色夹克,下身一条黑色牛仔裤,踩着双黑色高帮帆布鞋。
身旁的秦缙黑色校服外套,里面穿着件自己的白t,下身是附中的黑色校裤,同样一双黑色帆布鞋。
宋怀柠:?
这巧合未免也太窒息了吧。
对于这种迷之相似,宋怀柠眉毛忍不住抽了抽,有些头疼,非常自然的低下头当鸵鸟。
这么倒霉的吗?
秦缙还是老样子,眼睛像是长在宋怀柠身上,盯着她一动不动。
这一次的一二三木头人持续时间不长,因为这次秦缙走的时候,宋怀柠脖子没有昨天那么酸。
后劲一下子又上来了,宋怀柠走到楼梯边,一屁股坐下,托着腮忍不住叹气。
就这种碰面频率,她怀疑迟早有一天自己的身体会被掏空。
坐了一会儿,她突然又想起来件事——她还没跟秦缙道歉。
刚被他盯着光顾着心慌了。
“哎哟我的天,早道歉早超生啊。”宋怀柠起身拍了拍屁股,一步跨两阶的上楼。
早自习时间,楼道里传来朗读声还有极少数不太合群的嬉笑声。
尽头那边的厕所还有几个男生往里面跑,应该是不想上早自习或者是去厕所抽烟的问题学生。
宋怀柠一路上到五楼都没看到秦缙,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只好把计划暂搁。
正要转身下楼找教室办公室在哪,一扭头就看见楼梯口拐角上的黄色牌子——教师办公室。
教室办公室在五楼,跟高二一班隔了一个楼梯口。
nice!不用下楼了!
谢天谢地,这段时间终于出现一件让宋怀柠觉得自己并不是倒霉蛋的事了。
宋怀柠在门口站定,抬手敲了敲门:“老师们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请问高二一班的班主任,高老师是哪位?”
“我是。”一个面容柔和的年轻男老师站起来,带着副黑色眼镜,声音温润,“你是宋怀柠吧?”
宋怀柠乖巧的“嗯”了一声。
“我是高璟,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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