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于东南升起,此时依旧是夏季。
六月初夏,晨光沐浴体肤,最适合晒太阳了,可偏偏是如此安适的时期,在当今局面可不适合用来享受,在永清县爆发了一场权系派争……
只见得一群叫花子在街上到处宣传刘知县前往直隶一代的提刑按察使司指控县令贪污罪名。一旁群众却连连叫好,一旁正在执勤的衙役不得不镇压这股情绪。
张府邸之中,有一名满面疙瘩,国字脸上赘肉下垂。加上浓眉大眼,在乌黑的肤色下显得十分可怕。
“啪!”只见那人听到仆人通报的消息气得砸掉了手中的茶杯。
“他娘的刘小儿,老子给他一份地是给他面子。他哪有那份胆来告我,绝对是有靠山!”张横梁的声音十分尖细,一点也不符合他这副面孔,这更加加深了众人对他是小人的这一印象。
那仆人低着头只得奉承两句,“却是那刘小儿忘恩负义,凉了大人您的心,要不要我带两个家丁去把他灭了。”
“这事还得斟酌,你没看见那河边驻扎好几百号人嘛?”张横梁确是那贪生怕死的小人儿,敢怒不敢言。
“那这事咋办。”
“让那锦衣卫来,我看他查得出个什么。咱银两有的是,绝不会让家业败在我手里。”
此时气愤不已的张横梁转身又从身后拉来一名花魁模样的美人儿,“你说是吧,美人儿。”他笑眯眯地看着那花魁,那花魁只得强装附和。
沉迷美色的张横梁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正房张夫人。只见夫人脸色苍郁,但又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容。
舆论刚结。不一会后,从南北城交接的大门之中走来一队步伐一致,饱含着充沛精神的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为首的是青袍、带着乌纱帽的官员。仔细看可以看出那青袍前绣着白鹇补子,看来是五品文官。带着锦衣卫,那至少也得是在提刑按察使司做官,官从至少也得是佥事。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绝大多数都是赞扬使官,只有少部分走狗快步跑向张府通报。
只见一旁一名锦衣卫操着假音尖叫一声,“都离远点,佥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说完还摆了个兰花指。
那佥事书生意气,丝毫没有做官的风度,此人便是左丘云木。他赌定这些百姓看不出破绽,便招摇过市。
此话一处围观群众纷纷四散,也不管那张横梁了。锦衣卫就这样一路通畅的走到了张府府邸。
只见那门口站着两名嗜睡的家丁。互相打了对眼确认后,一名锦衣卫前去问话,看他还是迷糊不醒,便摇醒了他。
随即那家丁一醒却是一口怒言倾出,“谁啊?谁他妈敢打扰老子执事,不想活了?”
那名家丁闭着眼睛一通乱骂,待清醒一点后,却只见他瞳孔缩小,而后貌似受到惊吓连连后退,摔倒在了门前。
“锦……锦衣卫大人!我去叫我家主人,请等下。”另外一名家丁一个踉跄进了大门却被门槛挎倒了。
动静太大,坐在天井下的张横梁也就亲自过来查看情况了。
那左丘云木也不等在张府前,直接毫不客气迈着大步跨过了门槛,脸上还带着高傲之气。
愈发感到事情不对劲,张横梁放快脚步。一路踏着鹅卵石地走到门前,当惯了主人,他还是高高在上,放不下身段。
为模仿那种查官,左丘云木摆出清高桀骜独享凌云之气的表情只身上前,只见两颗人头一个比一个翘的高。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张横梁说道:“你可知吾等此行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家就直接开门见山吧。证据呢?”
如此直白着实惊讶到左丘一行人,那锦衣卫把刘知县搀扶上前。
目光首先就集中在他手中的一副纸票,上面写着建设烽火台的立据以及朝廷发放的银额。
“就凭这你想定老身罪?别开玩笑了。说白了,我和那按察使一通融,稍微解释解释。就说是城建财务繁杂不得不拖延建修;亦或者是天灾频发,吾等想建却不得建。难不成你个小小佥事能给我告到朝堂上?”只见张横梁越说口气越重,头也越翘越高。仿佛在吵架一般,路边许多人闻声而来,于是张府门口便堆满了人。
“哦~是嘛?”又有一名锦衣卫带上穿着“张”字样的家丁服的男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先前和徐锐喝酒的那汉子。
等人全部进来,门便紧关。锦衣卫便在外头驱逐围观群众,让他们远离府宅,不得偷听。
看着心高气傲的张横梁,汉子冷笑一声。随后又装作委屈道:“那狗县令,挟父母以令众丁,从不发放钱粮。吾等皆是逃逸也不是、卖命也不是。”说罢便抹了两把泪。
若换做别人那便是那惊弓之鸟,但此县令脸皮极其实厚,不到以生死权衡绝不讲道德伦理,只。
脸上带着一丝奸笑的汉子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票。
一旁锦衣卫好奇凑过来看,字正腔圆地念出了那一行字,“张府入账与支出详细,还有一张是……贿……贿历详细!”
此话一出那张横梁便脸色大变,头顿时低了下来,走到汉子身前就要抢夺。
只见一名锦衣卫挡住了他的去路,谁都没想到张横梁会如此气急败坏,脸气得通红,想冒烟的节奏。除了张横梁自己其他人并不知这汉子究竟在干些什么。
此时从张横梁后头拐角传来木屐吱吱作响的声音。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夫人,却看得她面容得意,而后见到张横梁就变为极其怨恨的眼神。
那张横梁也不是傻子,他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究竟。气不过,转头便抓头揪着夫人的头发,扇了几巴掌。
“你待我子嗣如何?我生的孩子你却暗中毒杀,你还以为我不知情?你又待我如何?我这个正房还不如那花魁,事事不得意。不得怨天尤人,只能怪你自己作恶多端。”夫人甩开张横梁的脏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重重的“呸”了一声。
一旁的人却是一脸懵逼,他没想到汉子还藏有这关键的一手。
此时贺老三从树上跳到高墙上,又翻了下来。
他从开始就在这上面听着他们的对话。走到他们面前,用着质疑的表情看着汉子,“兄弟,啥意思?我脑子笨可不要糊弄我。”
只见那汉子酣笑一声,“我对不起兄弟你,是我利用了你。之前上演的是苦肉计,只为让你看清张府。夫人与我早已忍耐已久,便早早谋划怎样害他。可身后总是没个山,却不得忍气吞声下去。你们的到来就是我等的救赎啊!”
“是啊——是啊。你若不信,等那二房回来你就知道了,那都是她的手段。”张夫人连连解释道,脸上好似写满了抱歉。
一向直爽的贺老三也不想那么多,反正事情圆满完成,他也不想考虑太多人际关系。
“那你咋知道我们驻扎在城外就一定是想来杀张横梁的?”左丘云木不禁上下打量这名汉子。
“前些阵子我在永定河边散步之时凑巧听到了这一事。之后我便天天去那茶馆泄愤,想着能不能撞运,没想到还果真让我给撞着了,真是三生有幸,天不亡我一家啊!”汉子仰天大笑。
而一旁那张横梁像是吃了瘪一般,苦瓜着脸。
望了望那左丘云木又看了看张夫人,哀声叹气道:“好啊,你们可真行,我算是彻底败了,这张府也算是彻底败了,请你们不要打那二房主意。”张横梁此时头已经低到不知道哪去了,与先前高傲的他形成鲜明对比。苦口哀怨这哀怨那,后悔曾经做过的种种损事。
“这可由不得你。”张夫人翻了个白眼。
“汉子智勇吾等已经相见,那就把所有事情再捋一遍吧。”左丘云木对着汉子恭敬道。
“我再敬你一声张县令。你已触犯大明王法,其中不乏有贪污枉法、擅用私刑、挪用公款等罪责。若执迷不悟等待你的只有责杖赐死。丝毫不夸张的说,你很有可能会被凌迟。若投靠到这位大人帐下便能逃过一劫。”汉子这一话可把所有人的意思全给表达出来了。
这不禁让所有人开始高看汉子。尤其是左丘云木,他并没有和汉子提及自己的意图。这都被考虑到,此等智谋就有点恐怖了。
“好好好!大人。此后张府便是足下,吾便可安心做布衣?”张横梁这才敢把头抬起来。再度欣喜,他本以为要遭受万劫不复的磨难,没想到只要做笔宗室交易,这狠狠地讽刺了他之前放下的狠话。
“不是投靠我帐下而是投靠我家主公帐下。安心是可以。不过……”左丘云木迟钝一声。
这番迟钝可让张横梁心惊胆战。“不过什么?”他瞪大眼睛望着左丘云木。
“不过官职不能变,场面上还得撑着,只不过事情就不是你办了。”
这下左丘云木总算叹了一口气,这事情终于是结束了。可好久没见到主公了,真不知道他过得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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