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程醉低眸把玩戒指良久,才哑声吩咐。
“如果她醒了,就把决定权交给她,如果没醒,那就用非常手段。”
“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南国内部的所有情况。”
程醉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是少有的狠戾。
伊恩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站直身说:“是!”
-
彼时,时锦正在书房里找梯子。
她睡了一会儿,发现身边没有程醉根本睡不安稳。
于是干脆起床找本书看。
但是她在书架下层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本想看的。
所以她就想到上面看看,会不会有有意思的书。
可她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梯子,最后索性放弃了看书的念头。
反正有电脑,那就玩玩游戏打发时间吧。
时锦窝在大大的老板椅里,边等电脑开机,边打了两个哈欠。
雾水迷蒙住眼睛时,她注意到现在是晚上十点,也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还想抱着他睡觉呢。
s国这边有点冷,而他暖烘烘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时锦吓一跳,然后揉揉眼睛,说:“进来吧。”
“夫人!”
伊恩迫不及待地推门进来,看到她确实在里面,才松口气问:
“您怎么跑到这儿了?”
他没在卧房找到她,差点没吓死。
他要是把夫人给照顾丢了,那他直接就能以死谢罪了。
时锦看他那余惊未褪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睡不着,出来晃晃,欸,你怎么回来了?程醉呢?”
“不是说要审问程非白吗?他交代完了,这么快?”
面对时锦的连环提问,伊恩简单概述道:“九爷还在暗室,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因为程非白还没交代,他……”
“?”
时锦心一提,“他不会咬舌自尽了吧?”
程非白不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人。
“没有没有。”
伊恩赶紧把程非白的要求说一遍。
时锦听完,盯着电脑屏幕许久,终于出声道:“密码多少?我进不去。”
伊恩:“……”
现在的关键是电脑吗?
“我不太清楚,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九爷?”
“不用了。”时锦随手敲几个数,“我进去了。”
伊恩:“……?”
好像很合理,又好像不太合理。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夫人,您……去吗?”
伊恩思绪复杂地看着时锦。
他想她去,又不想她去。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程非白对夫人的态度不一般。
之前他们抓他的时候,无论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但是宴会厅上,他居然主动帮夫人说话,要说其中没点什么。
他是不信的。
更何况,程非白那几句话,本身就充满暧昧。
时锦用鼠标随意在桌面上点来点去,但就是不说话,不表态。
她现在心里也很乱,她不是感觉不出程非白对她的独特。
从小到大,程非白对她总是比对其他人特殊。
无论是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她总是独一份。
所以,她不知道他在这时候见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时锦心思不在电脑上,所以点的很随意,直到一个文件夹弹出来,她才意识到已经十分钟过去了。
“……”
一抬眸就对上伊恩期待的目光,时锦犹豫地眨眨眼。
正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去时,电脑突然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无比尴尬。
伊恩:“?!”
这是他能听到的东西吗?!
“夫,夫人,我,我去外面等你!”
伊恩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最后干脆直接跑出去,声音还是从门缝里飘进来的。
时锦:“……”
草!
她都还没害羞,他害羞个什么劲儿?
这年头杀手都这么纯情吗?
况且这事儿跟她也没半毛钱关系啊!
等等,这不是程醉的电脑吗?
他看这东西……该不会是想……
时锦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学习‘,以及宴会厅里他说的‘孩子‘。
“草。”
时锦低骂一声,赶紧关了小视频,但两颊的红晕就跟钉在她脸上了一样。
怎么都消不下去。
等进入暗室,她才稳定心跳,脸上的妩媚也被夜风吹的所剩无几。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见程非白一面。
毕竟,南国内部的事,她很想知道。
程醉看到时锦并不意外,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过来。”
他坐在纯手工制作的沙发上,眉目清冷看着她。
那一瞬间,时锦觉得他离自己无比遥远。
略显昏暗的地下室,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头顶和墙壁上的灯。
但他的位置偏偏不在光照范围内,明暗交接,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情绪。
时锦直觉他在生气,因为她来见程非白而生气。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他的眉眼一点点清晰。
意外的,他神色很平静。
长眸半敛,肤若白玉,他真的很像神,尤其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劲儿。
好像盛开在淤泥里的莲花,纤尘不染,仙姿神态。
时锦在他面前站定,红唇张张合合,最后什么音儿都没发出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醉伸手很快,快到时锦几乎没有反应,他已经把她抱进怀里。
心脏的跳动声比他的声音更快传进时锦耳朵。
“姐姐来干嘛?”
他压在她耳根的位置,近乎病态的开口。
心跳很乱,连带着她的呼吸都乱了。
“我就是过来看看。”
“看看?”
男人呼吸一顿,随即哼笑道:“看什么?姐姐不知道他对你什么态度吗?”
“……”
时锦侧眸看着男人由神转妖的脸,心虚地问:“你这是吃醋了吗?但我跟程非白又……”
“不是吃醋。”
程醉轻声截断道:“就是单纯的不高兴,我不想你见他,但我知道你会见他。”
“他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关乎着你那个小奴隶的死。”
所以,就算他不乐意,他也没阻拦她的脚步。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程非白见她。
好像玷污了她一样。
时锦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姿态近妖的男人。
他是天生的演员,可以轻松驾驭各种角色,所以无论他什么样子,都迷人致死。
“那我……”
时锦不可能不在乎他的情绪,但程醉却扶着她的腰,把她推开。
“去吧,早些回来就是了。”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好像刚刚的失态,只是她的错觉。
时锦确认他没事后,转身去见程非白,她不知道,她离开后,程醉的眼神陡然转冷。
伊恩浑身汗毛倒竖,忙不迭上前道:“秘药已经准备好,等夫人离开就能用上。”
“嗯。”
男人没什么温度的应一声,好像两人说的事,跟吃饭一样平常。
……
“我知道你会过来的。”
程非白不用睁眼就知道是时锦来了。
时锦在他几步开外站定,“有什么话直说吧,别绕弯子,没意思。”
“好。”
程非白缓缓睁开眼,几乎不用判断,不用寻找,直接就锁定了时锦的位置。
“你是想知道埃文的坠楼真相,还是想知道我来s国的真正目的?”
他看她的眼神很平缓,颇有几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意思。
时锦深深看他几秒,说:“我都想知道。”
程非白笑一声,“如果我用这两个砝码跟你做交易,应该能有一线生机。”
他已经瘦的只剩一张皮了,所以笑起来并不好看,甚至还有点吓人。
时锦皱眉,“你想都别想。”
“嗯。”
程非白收起笑容,直直看着她道:“我也没这个打算,时锦,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你。”
“直到我重新见到你,我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对你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求认同。”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总在我耳边说你的好话,各种夸耀,然后把我贬的一无是处。”
“起初我很不服,我觉得你一个女生,再优秀能优秀到什么程度,后来我看到你奔走在各种舞台,和研究院时。”
“我真心服了,我不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忍住玩的念头,一天到晚就学习。”
“我一直找你麻烦,是希望能得到一句你的认同,但你宁愿去跟程醉玩,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时锦,你能告诉我吗?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差劲到你和我父母都瞧不上我?”
大抵是这口气憋在他心底太久,所以即便气息奄奄,即便伤痕累累。
他依旧能一口气说完一长段话,只为要一个一直没要到的答案。
时锦突然感觉不认识他了,这个人好像不是她记忆里的程非白。
那个嚣张纨绔的富家子弟,那个只知道聚众欺负人的讨厌鬼,好像成了岁月里的一枚标本。
永永远远的停留在那个时候。
复杂晦涩的滋味在舌尖扩散开来,带着时光独有的味道。
“平心而论,你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特能坚持吧。”
时锦如实回答。
程非白身上缺点大过优点,这是事实,她无法颠倒黑白。
但同样也磨灭掉他本身的光彩。
“呵呵……”
程非白低头笑了两声,时锦听不出他笑里的意思,但直觉他释怀了某些东西。
“要是我爸妈也能对我这么说就好了,但他们眼里,钱比我重要多了。”
他把眼睛往左边狠斜,试图逼退眼里的润感。
“埃文坠楼,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南国秘药对吧?”
程非白恢复如常,直接开口,完全没有用秘密换生路的意思。
时锦压住疑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当年泽维尔骗我说是意外。”
“但事后调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件事绝非意外,而是人为。”
“没错,是人为。”
程非白强撑着的那股气儿泄了大半,所以说话气息开始虚浮。
“而且那个人你很熟悉,非常熟悉。”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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