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薛英在临近清晨之际终于熬不住身体上的疲惫,勉强睡了过去。
她睡的并不安生,光怪陆离的梦困扰着薛英,清晰画面让她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幻。
以至于薛英醒来感觉更加疲惫。
桃兰面对薛英憔悴的脸,小声提议,“小姐要不再睡会?”
春柚被派出去料理小侍女的后事,一晚上是桃兰和朵颜轮番守在薛英身边,现在朵颜例行巡逻去了,只剩下桃兰和萃苑原本的宫人在。
【我要去见陛下】
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缺乏休息让薛英头昏脑涨,可她还是坚持要下床梳洗打扮。
桃兰对薛英的手语没有春柚和朵颜那样精通,以至于过了会才明白薛英的意思,她想阻止,但薛英已经招人过来。
不着痕迹的叹气,桃兰快步来到坐在梳妆台前的薛英身边小声说,“奴婢今早听闻,蓝髓宫有个宫女自尽了。”
听到桃兰的话薛英转过头,眼神示意桃兰继续说。
得到授意桃兰把她从高和那边得到的所有消息一股脑的告诉了薛英,包括自己的推测,“陛下一早就去蓝髓宫见淑贵妃,小姐要是现在去玉明殿是见不到陛下。”
薛英摇头她要来纸笔写道,【那去蓝髓宫】
看到薛英写的字桃兰大惊失色,这么做完全是要闯敌人老巢啊。
昨晚小侍女去世,今早蓝髓宫就传出有宫女上吊,但凡有脑子里的人都能将其中的弯弯道道连在一起。
蓝髓宫的宫女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萃苑里的人出事后悬梁,这若是巧合,那未免巧的要命。
桃兰想劝薛英再等等,奈何薛英去意已决。
见劝不住桃兰只得求薛英带上自己。
薛英哪有拒绝桃兰的道理,朵颜和春柚不在,桃兰作为大丫鬟,是必须要跟过去。
与此同时,蓝髓宫包括萍儿内的宫人全部被抓走调查。
“不用跪了。”待没人向辉让金洬起身。
金洬也不客气,拍拍裙子从地上站起。
“薛英的侍女怎么会死哪?”金洬坐到向辉旁边的椅子上,“那碗甜酪到底有没有问题?”
向辉的脸上流露出疲惫,昨晚萃苑出事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他那里。
本来那时候他都睡了,得知萃苑有人中毒,马上要穿衣服赶过去,要不是高和抵着门不让他出去,昨晚的事会闹得更大。
饶是如此向辉还是早早的来到蓝髓宫要和金洬说这事,至于为何不去萃苑,是高和告诉他,薛英一晚上没睡,临天亮才睡下,向辉不忍心去打扰,只得先来金洬宫里。
“陛下?陛下?”看向辉一直不说话,金洬有点担心,“向辉你还好吗?”
向辉听到金洬的呼唤回过神,“我没事。”然后他问,“你宫里的那个宫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哪知道。金洬腹诽,她当时把那个宫女从萃苑带回来没过后续会是这般。
“你怀疑这是刺杀?”金洬提出疑问,最近的刺杀案太多,让她忍不住往那边想。
向辉回忆知道细节否决金洬的猜测,“不是,御医院说是食物相克,蜘蛛无毒。”
“食物相克?”对于这个词金洬不太能理解,正要询问,高和突然进来禀报。
“陛下,薛英小姐要见淑贵妃。”
金洬和向辉对视,几秒后她从椅子上扯下两个厚垫子并排扔到地上,扯了扯衣裙最后才又跪下。
“让她进来。”向辉说话间收敛好表情。
很快薛英带着桃兰走进蓝髓宫,她这是第一次来金洬住的地方。
薛英没有多做梳洗打扮,衣着服饰堪称寡淡,见到皇帝她正要跪,就听向辉开口,“近些。”她离地上的厚垫子太远了。
垂着头的金洬恍然意识到,或许向辉早就知道薛英的真实身份。
合着所有人都瞒着我是吧。这么想着金洬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不好。
跟在薛英身边的桃兰提心吊胆,不知她现在该不该退出去。
“你去把朵颜叫来。”向辉吩咐桃兰。
“是。”要逃出修罗场的桃兰一喜,好在没表现出来。
安然离开蓝髓宫,才出宫门桃兰就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抚胸,“吓死我了,那手语我可认不全啊。”
皇帝真让她留下来翻译薛英的手语,对桃兰无过于是灭顶之灾。
“桃兰。”带着些阴柔的男声在桃兰背后响起。
桃兰转过身,看到是高和后心虚的回应,“义兄。”她得意忘形了,忘记有皇帝在的地方,高和一定会在。
“陛下不是让你去找人,你还留着干什么?”高和对桃兰无奈道,“你啊,总在不该耽误的地方耽误,做事全看自己的喜好感情。”
“我这就去!”桃兰有点不服,奈何高和说的对又无法反驳。
高和见这次桃兰没有嬉笑着转移话题,也明白她知道这件事涉及两条人命,需严肃对待,于是说:“赶紧去吧,别让薛英小姐和陛下着急。”
桃兰咬了下嘴唇,“我保证会尽快带朵颜来。”说完她一路小跑,溜出蓝髓宫。
朵颜在今早告知过桃兰巡逻路线,估摸着时间桃兰算出朵颜现在的位置,快步赶了过去。
在桃兰去找朵颜的时候,金洬开启了一段堪称浮夸的表演。
金洬自幼能说会道,但表演能力着实捉急,能横行宫中实属本色出演,今日让她演个不像自己的人,实属难为她。
“对妹妹的遭遇我今早便听闻十分挂念,奈何我这里也出了事,没能来及赶来的去看妹妹。”金洬一只手掩面而泣,另一只手在袖子里猛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好不容易才疼的掉两滴泪。
薛英打好的腹稿被金洬的这番深情表白全盘搅乱,她本以为是金洬为整自己才做了碗带虫子的甜酪,现在看好像不是她做的?
那边金洬又哭诉,“妹妹,我这人直来直去,心里话都憋不住,怎么会做背后使坏的事?”要金洬去做,她绝对不会用带虫子的甜酪恶心薛英,太幼稚了。
“陛下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妾身做的,那薛英小姐何止是饭里吃出虫子。”
“那你认为是此事是谁所为?”向辉顺着金洬的话问。
“妾身不知。”
出乎向辉预料,金洬没有说俞明婵,他当即领会到金洬应该是不想把俞明婵扯进这件事,哪怕十有八九就是她做的。
薛英犹豫要不要比手语问话,向辉没给她纸笔。
“你不知道,那你宫里的人为何自尽?”向辉替薛英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这妾身就更不知道了。”金洬昨晚喝得多睡得早,那个悬梁宫女还是萍儿早起查点是发现。
毫无准备的萍儿推开屋门,入目的是一具悬挂的尸体,吓得她一声尖叫响彻蓝髓宫。
目前尸体以交给仵作,看看有没有受害的痕迹。
“陛下,朵颜姑娘来了。”高和再度进来禀告。
薛英听到朵颜来打消要纸笔的心思。
朵颜到来后,抬头薛英和向辉对视一眼,她比出手语,【能不能叫沈大夫来一趟】
向辉欣然同意,召见沈鹤生。
“叫大夫是何意?”金洬略感好奇的问。
【昨晚唯恐有刺客我未去现场】
【今天想知道医治时发生过什么】
薛英这段手语很长,金洬和向辉安静的听朵颜翻译完,再看薛英的疲态,管中窥豹,可见昨晚萃苑的混乱。
“都起来别跪了。”向辉开始心疼,再加上臣子要来,他觉得不该让金洬和薛英再跪着,太伤她们的面子。
金洬一听能起来马上起身,薛英则迟疑了一下才被朵颜扶起。
等沈鹤声到的时间并不长。
实际上沈鹤生早就等待被召见,要是宫女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死了,那的确是小事,坏就坏在那碗甜酪里有只蜘蛛。
“臣参加陛下。”
蓝髓宫内各有心思的三人听到有人说话立刻把目光投向门口,沈鹤生行礼后走到向辉面前,他的两边分别坐着薛英和金洬。
“说说昨晚的事。”向辉开口,眼睛却止不住的往薛英那边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薛英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沈鹤生没注意到皇帝飘忽不定的眼神,如实说道,“臣昨晚值夜,亥时见萃苑的人来求医,说是有人中毒,臣便带着解毒的药材工具过来,到后查看发现,那名宫女不是中毒而是食物相克。”
“什么是食物相克?”金洬对这个词的意思很陌生。
金洬的询问让沈鹤生不得不抽出时间解释,“回禀夫人,相克是指对身体的伤害。很多食物并非人人都能吃,例如酒,微臣曾见过,一人喝酒,只一杯便浑身起疹,很快昏厥倒地,同样的事还发生在花生蚕蛹上。”
“因此微臣认为很多人与一些食物天生相克,故将其称作食物相克。”说完沈鹤生想了想,再次补充道,“民间有别的叫法,只是臣不知道。”
“百姓管这种叫做发物。”向辉适时补充,在军中也存在沈鹤生说的这种情况,作战时有些将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轻则嘴肿脸肿起疹子,总则发烧昏迷,甚至一命呜呼。
沈鹤生被向辉提醒赶紧在心里几下,然后接着说,“在那碗甜酪里,微臣闻到些许的花生味,薛英小姐可知你的侍女能不能吃花生?”
被提问的薛英愣住,她不知道小侍女有何忌口。
【不知】
薛英比出手语,对小侍女她的了解并不多,这个认知让她的头更疼。
“这件事孤会查,沈大夫现在就不要问了。”向辉出声提醒,现在不是查的时候,大家只想听经过。
“是,微臣确定宫女并非中毒后,试图让那宫女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但那时她以陷入昏迷,臣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
金洬忍不住抿嘴,一碗小小的甜酪能闹出人命,任谁也想不到。
“咚——”
薛英的手磕在旁边的桌子上,若非朵颜眼疾手快从后面抓住薛英的肩膀,她整个人都可能会倒在地上。
离薛英最近的沈鹤生一个箭步上前,他见薛英双颊泛红指尖泛白,认为很可能是伤寒,果不其然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这时金洬和向辉也围过来,两人都很焦急。
“她发烧了,重伤未全愈元气受损,再受惊吓,确实容易伤寒。”沈鹤生眉头微皱,这薛英小姐看样子是一早赶过来对持,穿的又这么少不生病才怪。
金洬跟着伸手摸薛英的额头,才感受到温度百便心痛的收回手。
“先让她在蓝髓宫休息,醒了再回去。”向辉自责他深感不该先来蓝髓宫而是去萃苑,管其他人怎么样想,他是皇帝,这皇宫都是他的,他爱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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