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不敢把自己的情绪轻易暴露在别人面前,手里紧紧握着从克鲁姆夫人那里拿回来的银行钥匙,一路上避开了所有仆人投来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她进入房间之后,已经在她心底压抑许久的痛苦才像洪水一样爆发出来,那种感觉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想要用力将她推倒。
她第一时间锁上了门,瘫坐在床边冰冷的地板上,将头埋进枕头里,尽可能的降低她发出的音量。
最深的孤独不是长久的一个人,而是心里没有了任何期望。
她身边的人在她耳边传遍了各种流言蜚语,去自始至终都忘记了,她也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她哭累了,一个人独自发泄了好一会儿的塞西莉亚抬起头,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她似地向墙角的位置看去。
那里摆放的正是她的行李箱,她像是被控制一般朝那里走去,在行李箱的一角,看到了那根平日里不起眼的木棍……
时隔一年多,她再次拿起了自己母亲维尔拉·怀特的魔杖,手持的位置有精致的雕花,足以展现它的前主人生前是一位多么绅士显赫的巫师。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在这时候,仿佛也只有家人能够使她平日里空虚的内心再次丰盈起来。
“塞西莉亚?”
门外传来了威克多尔·克鲁姆的声音,塞西莉亚迅速将魔杖再塞进行李箱,又把刚刚拿到的古灵阁钥匙和魔杖放在一起。
威克多尔敲了几下门,却并没有听到门那边的回应,便再问道:“我能进来吗?有事想和你说。”
塞西莉亚胡乱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迅速在镜子面前晃了几下,确认自己看起来除了眼眶红红的,其他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请进!”
话音未落,威克多尔便推门进来了,然而刚踏进塞西莉亚的房间,他就开始莫名的有些局促不安,刚刚在敲门前做的心理建设全部报废。他显得格外紧张,干脆就站在了距离门仅有一步远的地方。
“有什么事吗,威克多尔?”
“那个……我再过几个星期就八岁了,保加利亚队想培养一个新找球手,就邀请了我去参加他们那里的海选,你到时候……一起来吗?”
“我也可以去吗?”塞西莉亚眨了眨眼睛,她没有想过要当一个找球手,自然也就不准备去参加这场海选。
“当然,”威克多尔回忆了一下他母亲刚刚对他说的那些话,在一句肯定的回答之后继续补充道,“我母亲说了,到时候可以带你一起去,海选就在保加利亚队平时训练的场地,到时候海选结束之后,你也可以一起来飞几圈。”
塞西莉亚欣然接受,像她现在这样总是这样闷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好,趁着她对魁地奇还算有兴趣,出去看看好像也不错……
为了这场选拔赛,克鲁姆先生给儿子临时加排了好几场训练,针对他对成人用的飞行扫帚的控制进行了进一步的提升。
虽然对于还不满八岁的威克多尔来说,想要控制一把成人用的扫帚还略显勉强,不过他天赋异禀、身高在同龄人中也傲人,适当地弥补了一部分力气方面的劣势。
想象中的几个月过得飞快,塞西莉亚感觉没过多久威克多尔就正式收到了来自保加利亚队的海选邀请,那封邀请函被装在红色的信封里,上面还印着一头咆哮的狮子。
几天后,塞西莉亚便跟随克鲁姆一家一同前往保加利亚队的训练场地,那里依山而建,风景很好,场地上的六只高高耸立的球环都是她在家里见到的几倍还高。看到面前的这幅从未见到过的景象,她不禁还是有些失了神。
克鲁姆先生早早地就带着威克多尔到准备区域进行准备,留下克鲁姆夫人和塞西莉亚两人先一步前往观众席。
塞西莉亚还在思考着应该坐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坐在第一排,这里的观众席面积太大了,而第一排必然会是视野最佳的位置。然而就当她想难得开口和身边的克鲁姆夫人提议时,身后有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克鲁姆夫人!没想到您居然真的来了!”
“你好,埃文斯先生,”克鲁姆夫人微笑着回应道。
“哎,那么客气干什么。我们都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没想到在看到克鲁姆先生和小少爷的同时还能够看到您!哦,这位是?”
斯蒂沃特·埃文斯笑的时候露出了一口黄牙,随即将目光转移到克鲁姆夫人身边的塞西莉亚身上,栗色头发……琥珀色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克鲁姆家的人啊。
等等,琥珀色的眼睛!难道!
“这位,是怀特小姐?”
埃文斯先生立刻从这个细节猜测到塞西莉亚的身体里可能留着怀特家族的血脉,不过在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承认前,他还是不太敢肯定。毕竟,怀特家族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几乎半个保加利亚的巫师界都略有耳闻。
自从怀特家族将那个爱上麻瓜的维尔拉·怀特在家族里除名后,巫师报上沸沸扬扬传了好久有关于他们家族不堪的内容与流言,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再在公众面前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有人说,原本后代个个都在某一方面天赋异禀的怀特家族,一想到维尔拉·怀特和麻瓜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个哑炮,他们不堪受辱而自寻灭亡;也有人说,他们正在培养下一代,短期的沉默是为了暂时避一避风头。
不过,这些人中谁说的是真话,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是又不是,应该说她是你认识的那个怀特夫人的女儿。所以她不姓怀特,跟随父亲姓,叫塞西莉亚·拉塞尔。哦,对了,怀特她出了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无可奉告。”
“总之。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塞西莉亚,这位先生是斯蒂沃特·埃文斯,新上任的保加利亚魁地奇球队的总教练,以前也是保加利亚队的队员。”
“您好,埃文斯先生,”塞西莉亚礼貌地朝他鞠躬问好。
斯蒂沃特·埃文斯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虽然猜到了她可能会是维尔拉·怀特的女儿,可真的确认下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知不知道,当年她母亲在离开怀特家族后无偿送出的药剂,在保加利亚陷入瘟疫后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两位跟着我去裁判席吧,那里的视野好一点,”斯蒂沃特·埃文斯向两人挥了挥手,招待她们朝视野最佳的裁判席走去,并给她们安排了裁判席上分数牌正后方的位置。
“哎,我刚刚在准备室看到了克鲁姆先生和克鲁姆少爷,克鲁姆他还是那样啊,和之前他担任教练时没有什么区别。是啊,还是很怀念那一段时光,我经常来这里看他指导训练。”
“或许也是梅林不愿意让他继续干这一行吧,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指导的两次魁地奇世界杯从来就没有进过决赛,后来他就辞去了工作,还用自己的热度帮家族赚了不少钱。”
塞西莉亚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中得到了克鲁姆先生曾经也是保加利亚魁地奇国家队的总教练的信息,心里顿时明白了他现在为什么对威克多尔在魁地奇方面有了那么高的期望。
“是啊,真的很遗憾,不过看到你们的儿子,我仿佛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老克鲁姆年轻时的影子。相信我,你们儿子在他父亲的指导下一定会在魁地奇上有很大成就的。”
“借你吉言,对了,塞西莉亚平日里也和威克多尔一起训练魁地奇,”克鲁姆夫人注意到塞西莉亚一直不作声地坐在自己旁边,便有意无意地在谈话中提到她,“只不过她平时比较喜欢在训练时担任追球手。”
“这样啊……”斯蒂沃特·埃文斯上下打量了几眼塞西莉亚,似乎就是她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较瘦长的身材,“有爱好是好的,魁地奇国家队里也不是没有出过优秀的女队员,但毕竟是少数。哪怕是有那么几个出名的,也都是实力非常强悍的。”
“不知道克鲁姆夫人是不是还记得?当年老克鲁姆打比赛的时候,英格兰队就有一个女追求手,那位女士的体格看上去和满身肌肉的成年男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塞西莉亚礼貌地笑了笑,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埃文斯先生的言外之意呢。简单来说,不就是想告诉她,她看上去就不适合当国家队的选手吗。
海选很快开始,所有来竞选找球手的选手全部都拿着自己的飞行扫帚走到场地中央,从埃文斯先生递过来的名单上,塞西莉亚注意到其中最年大的今年十八岁,而威克多尔是所有的选手中年龄最小的。
选手按年龄从高到低依次出场,前面的比赛塞西莉亚并没有太注意。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威克多尔最后出场。
她知道威克多尔在飞行技巧方面较有优势,更何况他还只有八岁,那几个坐在裁判席前排的教练们看到威克多尔的简介之后,纷纷开始惊呼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威克多尔好像还是因为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进行魁地奇比赛的演练而有些紧张,期间有几次失误的小插曲。塞西莉亚听到了场边克鲁姆先生失态的大叫。
她本想让自己看着远处的山头稍微清净一些,耳边却时不时传来斯蒂沃特·埃文斯兴奋地尖叫,他沙哑的嗓音都因为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量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真是个天才!天才!他一定会成为未来的魁地奇新星!威克多尔·克鲁姆!多么令人激动啊!”
塞西莉亚将视线转移回赛场上,的确,在今天的海选中年龄最小的威克多尔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平日里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人进行比较,此时有了衬托,自身的优势也变得更加明显。
他骑在扫帚上,背着光,仿佛的光芒真的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威克多尔·克鲁姆,他一定会是未来最闪亮的魁地奇新星。因为他对胜利的征服和欲望,在他被父母冠以“威克多尔”的名字时,就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血脉里。
那一刻,塞西莉亚露出了真心的微笑。为他这个她心里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朋友,报以真挚的祝福。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