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可没你这哥们。”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这容易生出是非的厕所,味儿也是顶难闻的,一刻都不想多待,谁料甫一抬腿即给钱琛抱了去,钱琛竟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腿撒起泼来,“风潇,风哥,帮帮忙吧风哥,啊?风哥,潇哥,哥~救救孩子吧哥~”
一向喜好拉帮结派无事生非的拽横头头竟还有这副摸样,足给风潇吃了一大惊,又颇感无奈,头一回遇着此况,一时间脑袋瓜蒙蒙的,心也软了去,遂说:“你不是有兄弟,找我干什么?”
钱琛苦笑着说:“我说风潇,哦不风大哥,你是鱼的记忆?经你昨晚那顿神操,现在只剩十二个健在了。”就差没说出——打了我的人还想一身轻松地脱开干系,没门儿!打今儿起爷爷我就傍上你了。
“十二个人还少?”对面怕不是牲口吧!
“能打的那六个人已经被你给安排了,剩下的十二个纯粹是用来凑人数的,架不会打,能嚷倒是能嚷,能跑倒是也能跑,关键时候倒也挺能掉链子,挺能卖我,中看不中用啊哥。”钱琛晃动着风潇的腿说,“哥~帮帮忙吧~哥~”
他这大哥当的可真够窝囊。遇上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算是讹上我了?“对面多少人?”
“得有六七个。”这时进来一人,忽见这般场面,眼神里自然要透着茫茫然,风潇立马低下头看向别处,钱琛忙松了手并迅速以右手撑地站了起来,拍了几下屁股,理了理衣服裤子,提了一下竖起的领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打了个手势叫风潇出去,一面拉着风潇的胳膊走一面小声说:“到时候先看看情况,不妙咱就跑。”
风潇有些疑惑,问:“你不会打架?”
“不会。”钱琛抿抿嘴摇摇头,眼神极真实地看着风潇,继而曲指成爪演示了一番,“但我会挠。”
“嗯。”——骆潮他们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凭他长了张一开口就有损形象的嘴?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风潇满脸认真地说:“撒开手。”
他又将手搭了风潇肩膀上,有点儿小激动,“哥,你这算是答应了?”
风潇顿了一步,看向他的手,他忙放了下去。两人并肩走回一班门口,统面朝对面的高二教学楼、以肘支着蓝色铁栏杆、一只脚踩在栏杆下端的横向铁圆柱杠上、稍弓身站立。
风潇左思右想后说:“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
“说。”钱琛毫不犹豫,“哥们答应。”
风潇扭头看向正在教室里安安稳稳坐着的、不知望着临窗外的什么发呆的景乐,又看向其他三三两两、五六成堆、一起说笑、讨论、玩乐的同学,只觉景乐与他们格格不入。
「心力尚还稚嫩,四下的嘈杂势必胜过特意置于心头的岑寂,我于孤独之中从未体会到过自己的孤独,然于人海之中却无时不窥见。——景乐」
回过头,他仰望今日里鸽灰色的天空——天空是欲哭无泪的模样,麻雀扑闪着翅膀随风翻飞,每一帧都在强调自由,眼下它无视天空的阴晴不定,不惧无法准确预测的、兴许一瞬即来的冷风冷雨,以独有的方式向天空倾诉自己的衷肠。
「飞鸟不曾厌倦天空,少年不厌畅想未来。——风潇」
——何必杞人忧天,无法预知未来,那便把握现在,这点要学麻雀。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继而面朝钱琛说:“跟景乐道歉,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欺负他。”
“景乐?”钱琛立马挺直了身子,“我发誓我从来没打过他,连碰一下都没碰过,骗你我生儿子没□□儿。”
眼见钱琛炯炯有神的目光,风潇不禁哑口无言,脸上却露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下钱琛更来劲儿了,掷地有声地说:“骗你我断子绝孙!我出门被车撞死!”
表面一本正经、说起话来油腔滑调的人他见多了,对他们的小动作了如指掌,然对于钱琛这种表面吊儿郎当说起话来直言快语的人,一忽儿是辨不出他的真,于是保持信疑参半的态度问:“昨天下午,还有晚上,你敢说不是你带的头?”
“还真不是我,是严浩骆潮他俩跟景乐有矛盾,至于矛盾是什么我忘了,我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就记得严浩说他们仨曾是小学和初中同学。”钱琛摊了摊手说,“我就是一旁观者,闲的没事干去凑热闹。”
“哦,你不是他们大哥吗?真不想景乐被霸凌的话怎么不去阻拦?”风潇立直了又说:“你是觉得欺负别人或是看别人被欺负是件特牛特光荣的事,于是默认了景乐该被欺负,难道不是吗?”
“我……”钱琛瞬间语塞,心道:“我也管不住啊!我就是一有名无实的“空头皇帝”,唉~”
风潇背靠栏杆站立,双手插进上衣衣兜,又要看向景乐,钱琛也随他的目光看去,两人的目光恰好对上了景乐投来的目光,见景乐忙低了头,风潇抿嘴笑了笑,钱琛觉得他莫名其妙——傻笑什么?
风潇——算了,他都那样求我了,帮他一把吧。
“什么时候?”
钱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而后异常兴奋,“明天下午放学,到时候哥们我带着人来找你。”
“为什么要教训那个人?”
“这你就别管了。”
风潇瞬间无语,“平白无故打人,我神经病吗我。”
“三高那群混混,说了你也不知道。”钱琛靠过栏杆,并且两臂伸展式搭在栏杆上,“你们一高的人向来埋头苦学,就好比我爷常在我耳边唠叨的那句话,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说得就是你们一高那群书呆子。”
“嗯。”风潇微扬嘴角,“他们怎么惹你们了?”
“他们掀了张大爷的摊子,前天晚上的事。。”钱琛叹了口气,“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
又说:“我觉得这种人就是脑子有病,没忍住骂了他们几句,他们扬言我欠打,几个人立马就围过来拉住了我,当时就我自己一人,我说他们以多欺少没本事,有本事就等我找到人了跟他们打一架,没成想他们当即就答应了,这才肯放了我,然后就定了周六下午放学。”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他这么一说,风潇并不想嘲笑他怂,也没有怀疑他所言是真是假,而是倏忽间就对他刮目相看了,于是说:“行,我知道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钱琛抬起左手臂看了看表,“再有八分钟就上课了,哥们我就先走了。”
风潇点了点头。
钱琛一面走一面心道:“虽然有损个人形象,但这结果还真就不错,好在没换来个冷脸,唉~太难了,不过啊,他这人虽然爱摆臭脸,倒还挺仗义,总得来看,他这哥们值得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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