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这便点进了‘靠海’的主页,上划找到‘影集’,点开图片,两指开划将图片放大,一面行行细看一面小声念:“《我》”扭头看向景乐,而后继续念:“辱我不落俗套
欺我伶仃弱小
令我方寸郁扰
笑我神魂颠倒
三过幽深仄道
碑墓香柏环绕
牙月若剜心刀
乌鸦奓嗓哀悼
倏起一曲猫调
百鸟随棺鸣叫
生平不过寥寥
欢心依稀甚少
清风不过地窖
枷锁困我心窍
暗夜忘却破晓
雏菊不比贱草
……
我还是那个我
仍那么一个我
像风筝骨架折
狂风摧玫瑰落
盒子里装个我
又孑然一个我”
念完《我》,风潇觉得‘靠海’这个人的生活一定很压抑,又左划至另一张,“《渔家少年》
民谣:沙田疍家水流柴
赤脚唔准行上街
苦水咸潮浮烂艇
茫茫大海葬尸骸
……
正歌:皎洁的月光洒向海呀
破岛上现了万人家
光脚的孩童嘻嘻哈哈
绕着渔排玩过家家
闲情的老妪几个灯下
唠完东家絮叨西家
远处的渔火影子交杂
候船孩童乐开了花
……
高/潮:谁家的阿爸阿妈
回不来啦
谁家的垂鬓小儿
哭到沙哑
谁家的懵懂孩童
寄人篱下
自家的阿公阿婆
不敢偏他
oulaa~oulaa~变了天呀
gaatlaa~gaatlaa~怎么办啊
谁家的蓬头妇女
聒噪谩骂
谁家的顽童劣子
欺人低下
谁家的倔强小孩
不会哭啊
谁家的毛头少年
成了怪咖
……
结尾:海鸥不懂世情啊
风口浪尖上还图潇洒
狂风暴雨弄潮啊
毁了方寸四下的篱笆
痛苦忧郁迸发啊
有心有肺怎就没了家
oulaa~oulaa~变了天呀
gaatlaa~gaatlaa~怎么办啊
……”
念完《渔家少年》,风潇的同情感倏忽间由心倾泻而出,扭头问景乐:“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
景乐低着头嗯了一声。
风潇顺手划至下一张,“《活》
你是否看过
凌晨三点半的棺椁
万籁俱寂黑暗陷落
心神沉沦如浇烈火
海风薰然妄想暖我
我有何资格
低眉回首前尘蹉跎
尘埃未落云翳成果
一张贱皮裹腐朽活
也曾满腔愿
祈祷污泥里生白花
前程万里不惧当下
比翼连枝白鸽寒鸦
抛世俗,弃乖张,面朝光,秉善良
却是反复无常撞南墙
劈头盖脸是言若冰霜
残花枯叶敢笑我荒唐
过往已如烟
等闲观那人心两面
凡尘一遭浮华不恋
自寻清风漫步海边
无牵无挂无贪无念
也无嗔来也无怨……”
念完《活》,风潇觉得此篇之意像是‘靠海’在开导自己,‘靠海’将人世比作棺椁,认为自己身处阒黑四合之中,确也希望自己存有积极乐观的处世心态,尽力抵制因恶者而生的杂念于心门之外,在这密不透风、空气污浊的棺椁中渴望吸取一丝清新,希望有一缕纯洁无瑕的白光透射进棺椁,好让自己剪一段收藏。
风潇继续划至下一张,“《靠海》
一船两船长,
靠海避人潮,
避这世情诈狡;
奈何树欲静,
风却不曾止,
拽人陷入泥沼;
若有能力,
执思想的霜刀,
剖荣华内里的肮脏;
掀公理的浪潮,
摧护卫万恶的严墙;
抓不灭的白光,
暖道德低谷的风凉;
斟香醇的美酒,
敬尘世少许的孤芳;
兴许将会,
云翳乍破天光,
雏菊向着朝阳,
清风盛行不亡,
讴歌善意无疆。”
念完《靠海》,风潇微微一笑,觉得他的想法很不错,想要猜一猜他的年龄,认为‘靠海’这个人的年龄不下二十四岁,而后面容严肃地说:“他是一个有格局的人,他希望善意处处逢生,他深陷黑暗、内心悲观,却一心渴望光明正义临到所有人。”
景乐脱口而出:“是的,他想用善良对待糟糕的人性,他认为自己的内心深处同样丑陋又罪恶,所以他一直祈祷自己能善良,想用善良压制随时都能对恶者产生的恶念,他相信光明可以战胜黑暗,仇恨会蒙蔽自己的双目,用恶者的行为对待恶者就等于将自己变成了恶者的同类,他不想展露自己罪恶的一面,永远不想,那样的自己就不是真正的自己了,是仇恨与罪恶的傀儡。”
景乐如此解读,令风潇觉得他跟‘靠海’很熟,于是颇有怀疑,“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景乐立马注意到了这个欲要将自己暴露的问题,忙解释:“我……我胡乱猜的,我觉得我跟他很像……”
风潇希望他不要那样认为自己,于是当即说:“你已经很善良了,你人很好,对我很好,接水的时候、去吃中饭前你都有为我考虑……忍耐、躲避并不代表你很懦弱,而是你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想要用不去计较的方式叫他们因愧疚而主动退出,你知道老师批评他们得来的只会是他们的存心狡辩、同时心里在谩骂,根本不会叫他们真正改过……可你不是神明,没有感化恶者的能力,所以,你需要别人的帮助。”
景乐哑口无言,认为风潇很会猜别人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风潇没再多想,而是划至最后一页,继续念:“《梦忱》
单车黄昏两人,
至夜满载星辰,
与你相拥接吻,
惹我脸颊红润;
晨曦初绽时分,
轻风唤醒梦忱,
美好黄粱一瞬,
念想蓄意封存;
高/潮:将你藏进晚夕,
默默想你念你;
将你藏进熹微,
期与盼都在你;
贪莫吉托几杯,
何止目酣神醉;
吻这缕莫奈灰,
叹世俗之外美;
单车黄昏两人,
至夜满载星辰,
与你相拥交吻,
惹我脸颊红润;
晨曦初绽时分,
轻风唤醒梦忱,
美好黄粱一瞬,
念想蓄意封存;
高/潮:将你藏进心扉,
护你不分朝夕;
将你写进未来,
共赴南北东西;
冬春朝暮更迭,
流年染白青丝,
黄昏因你夸姣,
尔时有你最好。”
念完《梦忱》,风潇为‘靠海’感到高兴,这般憧憬尚能证明他凡人的心还活着,“他渴望爱情?!我以为他已经别无他念,只求孤独终老了,这样很好,他依然想要热爱生活,依然渴望得到爱,他生活下去的动力还在,他不是始终心向忧郁就好。”
又琢磨,“莫吉托和莫奈灰在此篇里比喻什么?”
景乐沉默了片晌,而后不好意思地开口:“大概是爱情和爱人吧。”
风潇笑容浅露,“现在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在《靠海》里说一条船上有两个船长了……虽认识他于网络,不曾谋面,也希望他事事遂愿。”
他又想说谢谢,可情况不妙,便旋即止住口,转移话题:“明天还要早起,快点睡吧,不能再迟到了,年级主任每天都会查勤。”
“好。”说完风潇便摆正枕头,立马躺下了。
景乐今天早上迟到兀自是全然“归功”于他二婶,他二婶嫌他炒的菜不合胃口,非要叫他重新做,他知晓二婶的性子,不想跟她这种泼辣户发生口角,他也不擅长跟人斗嘴,只好用心地由着她的口味重新做了一份,用时不算太长,却偏偏错过了第一班船途经家门口的时间,后来又隔了将近十五分钟才等来下一班。
平时他坐第一班船去陆地然后快步走至学校后还有五分钟才开始跑早操,今天早晨到学校后就只剩下一两分钟了,一两分钟已足以让年级主任按迟到定他的错,进而逮着他说教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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