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靳衡这里的时候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靳衡放下手中的玉觥,与情意绵绵的诗句截然相反的是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口吻。

    楚逍燃看着那人的侧脸,不疾不徐地开口:“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么耳熟能详的倒是没人说过。

    铿锵有力而又温和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靳衡眉头蹙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人何时会诗词了?一开始将人带回府时,仅是让他写封信都不会,告诉自己说他大字不识几个,而今却……难道他从始至终是在骗自己?

    靳衡的眸子沉了下来,不露声色地攥紧了拳头,心中陡升一簇怒火。

    楚逍燃打了个冷噤,平白感觉到周身温度突然降低了很多,不知所以然。下意识看向身前那尊大佛,一动不动,面色如常,像极了别人欠他百八十万的活雕塑,用来放在大门口镇灵辟邪再合适不过。

    …………

    在脑中寻对的同时还要注意听旁人已对过的诗词以免重复,纵然是满腹经纶的博学之士,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应对不及,力不从心了。几轮过后,众人支吾其词,逐渐败下阵来。

    只见靳衡神色淡然,略显薄情的唇齿微启开合着,丝毫不含糊犹豫。

    楚逍燃微挑了下眉,心道人渣还挺稳。那股劲儿被激起:“有些情入苦难回绵,窗间月夕夕成玦。”奈何知识储备还是太少了,没记起应对的古诗词,倒是忽然想起来这句歌词。

    “这是诗吗?我等从未听说过,你这个奴才不会是在胡编乱造吧!”司马渊冲着楚逍燃呵斥道。

    “不要不会装会,净整些虚的。”

    “就是,还用这种伎俩混水摸鱼,毫不羞耻。”

    “我等岂是你这一出拙劣之词可以糊弄过去的!”

    楚逍燃对这些人的质疑和蔑视不以为意:“各位大人,草民并非是胡乱糊弄,也并未有所欺瞒。先前公主殿下说曲亦可用,我只是按公主殿下定的规矩照做罢了。”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草民会弹些曲子,方才所对的那句是草民给自己的曲子所写的词,只是草民一介散琴之人,所写的琴曲无法与那些广为流传的词曲相提并论,草民实属不该妄自尊大,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楚逍燃内心腹诽着:多的是你们不知道的诗。

    “哼!”司马渊鄙夷不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是公主许可的。

    许南城轻笑了下,向楚逍燃投去的目光带着些许欣赏:“虽是自己作的词,却也毫无逊色。”

    “想不到靳王爷的这位侍从学识积淀还挺深的,看来是遇到对手了。”言语内透露着一丝揶揄意味。话是对靳衡说的,视线却飘向了楚逍燃那里。

    看着靳衡的脸色沉了下来,许南城嘴角勾起一抹得偿所愿的兴味,不待靳衡有所言语就继而开口:“南城甘拜下风。…愿赌服输,这杯酒我干了。”而后一饮而尽。

    楚逍燃看着许南城脸上始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心底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呵,许将军未免太抬举他了,只不过是本王从外面的风月之地带回来的一个乐妓罢了。”

    “在王府待的久了,所以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乎所以了。”靳衡指节漫不经心地摩捻着手中的玉觥,垂着眼睑,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印出一片阴影,叫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噗哈哈哈,原来是一个妓子啊!”听闻靳王爷所言,梅子姬毫不遮掩地大声耻笑着。先前自己笑出声差点触怒公主,但这个人的出身如此卑贱,连王爷字里行间也皆是嫌弃,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瞧着就是个小白脸,啧啧啧,这细皮嫩肉的看来没少被滋润啊…”虎飞天细细打量着楚逍燃,一脸的不怀好意。

    接着坐在旁边的刘安也附和着:“还真别说,长的倒是挺俊的,还能想到竟是这般不堪啊,唉…”刘安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眼神却没离开过楚逍燃身上。

    “可惜了是个男人…”

    “你知道什么啊,男人的滋味也很美妙,你试过一次就知道了,□□。”

    “你试过?你该不会是…”

    “别胡说!我才没有那龙阳之癖呢,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哎,我跟你说啊,许讯他……”太尉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凑到跟前耳语。

    ………

    一时之间席间很多人口无遮拦地对着楚逍燃议论了起来,言语之粗鄙,像极了市井间的乡村野夫。

    楚逍燃面无表情听着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和辱骂,心里也并没有羞恼,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与官位和学识无关,现代也不乏有这样的人。

    无法消灭他们的存在,那就无视。

    you"renothing,andldon"tcare。

    许南城拧紧了眉头,没想到靳衡会这么说。听见众人对楚逍燃如潮水般蜂拥而来的羞辱,顿时内心有些歉意:

    “这么多年来靳王爷一直独善其身,就连丞相大人多次在朝堂上向皇上请柬为王爷寻得佳人良缘,都被王爷一一拒绝了。南城还当是王爷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现下才知原来王爷是有处可寻了。”

    “男人有需求再正常不过,许将军相较于本王尚且稚幼,却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如今说出这番话来,可能是还不通晓人事吧,也不足为奇了。”

    靳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对于许南城的言外之意也不以为然,坦荡而直白,倒是显得许南城过于“纯情”,不知世事了。

    看着靳衡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这种事放到台面上来说,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楚逍燃真想给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你脏你有理是吧?童子叽也比你这个靳兰丁好!

    看见许南城憋红了的脸,却又只得忍着无法发作的样子,靳衡被冰雪覆盖的脸庞融化了些许,一脸愉悦:“本王的私事就不劳许将军费心了,许将军还是多关心关心在边疆艰苦奋战的令尊吧。”

    “你——”

    父亲是自己最为尊爱的人,这件事也一直是心中的一个遗憾,他不允许有人拿他父亲来说事!

    许南城瞬时站起身来,眼神充满了愤懑,正准备开口……

    “好了,本宫还在这儿呢!你们俩就不要旁若无人的争吵了。就当是给本宫一个面子,各退一步,不要伤了和气。”今日明明是自己的生辰宴会,这会儿倒被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和事佬来了!楚逍燃又默默吃起了瓜,仿佛刚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君怜苓接着对众人道:“大庭广众之下,诸位言行却不加收敛,到底还将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君怜苓娇俏的脸庞此时略为狰狞。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闭口了。

    空气中又是一片死寂…

    “方才最先起头的那个人这个月俸禄扣除一半,拉出去杖责五十大板!”君怜苓命令道。

    席间之人面面相觑,虽然公主没有明说,但很多人大概也猜到了,心照不宣。

    “不用看了,就是你,梅大人。”君怜苓也是有私心的,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以下犯上的后果。

    “公主饶命啊!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命!!!”

    梅子姬神色慌张,发软的双膝跪地,大声求饶着,企图求得公主的心软怜惜。这么多板子下去,搞不好半条命都没了,自己何时受过这种罪啊…

    两次了,梅子姬觉得自己今日出门应该先找个先生算命,太倒霉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君怜苓不为所动:“梅子姬愰言殿上,德不配位,来人,将他拖下去!”

    紧接着君怜苓忽视掉梅子姬鬼哭狼嚎的求饶声,继续向众人施以威压:“本宫希望这件事能给诸位提个醒,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粗鄙之言难登大雅之堂,靳王爷的下人再怎么不堪也应由王爷亲自管教,更何况只是个乐师,诸位大可不必对此人恶语相向。”

    从君怜苓见到楚逍燃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这个人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好像他们之间见过一样,但那张脸自己又的确很陌生。

    “你叫什么名字?”君怜苓看向楚逍燃,问道。

    得!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楚逍燃有种上学期间被老师点名的感觉,站起身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个礼:“回公主殿下,草民叫楚逍燃。”

    “楚…逍燃?”君怜苓暗自咀嚼着这个名字,更加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却为何…

    “不必多礼,抬起头来。”

    “是。”楚逍燃放下两侧手臂,站直了身体。

    “既然你是乐师,那你除了弹琴都还会些什么乐器?”

    “回公主殿下,草民只会这一样。”楚逍燃心道其实自己会的乐器还挺多的,什么钢琴,吉他,小提琴,架子鼓等等。奈何这里都没有这些东西,况且古代人听都没听说过这些,总不可能凭空变一个出来。

    君怜苓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下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但细细想来,这人除了身份低微以外,有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逸脸庞,还会吟诗作对,弹琴,好像也挺厉害的…

    “那你可愿为本公主献上一曲?”君怜苓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寻问他的意愿,明明直接命令就是了,他又不能拒绝。

    “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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