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莲花面色极其不自然，走到黎松楠面前，本就打算道歉的，现在这个情况被祝郁锡主动要求，莲花反倒有点难说出口。
黎松楠对眼前这个红头发的男人并没有芥蒂，他能理解莲花对他不太客气的事。
黎松楠可以忍受忠诚的笨蛋，但不会忍受聪明的叛逆者，这一点上他和白教授的观点大相径庭。
更何况莲花不算笨蛋，起码在这个边缘人酒吧里，算黎松楠愿意说两句话的。
“跟我过来。”黎松楠去里间堆着杂物的走廊里跟莲花单独说话。
莲花松了口气：“谢了。”
没让他当众道歉，他倒不是不能道歉，但祝郁锡的那个不近人情的态度太让人下不来台。
黎松楠嗯了一声：“我不需要你对我道歉。”
莲花明白黎松楠的意思：“我知道。”
他们都不太了解祝郁锡这个人的性格，黎松楠也正在摸索中，也时常会感到意外。
黎松楠说：“阿伏就留在边缘人。”
“为什么？这小子人品…”莲花看着黎松楠笃定的表情，没再往下说，他要说的这些黎松楠都知道。
“因为要放在视线之内。”黎松楠简单给他解释。
莲花明白过来，这些天因为着急理智已经出走，一直记挂着阿伏是个有问题的人，要把这个人赶走。
但是黎松楠说的对，越是有问题越不能放他走。
莲花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给了黎松楠一支，他现在对黎松楠怀有愧疚，对人家不客气后人家还不计较。
黎松楠接过来拿走手里，但是并不想吸。
莲花靠在墙上，边抽烟边说：“不如把阿伏解决了算了，现在这个时候，进化人是没确切人数的，城卫还抓走了那么多。”
黎松楠摇摇头：“我不是白教授。”
莲花往而后捋了捋头发，对于黎松楠表现出的守规矩不置可否。
非常时期，只靠良善做到这个程度根本不可能。
莲花自知没办法像黎松楠和ningchen一样把众人凝聚在一起。也不理解黎松楠的一些坚持。
在边缘人中生长的莲花，见过的恶人中大多数是悲惨的过去打造的，但他在被惹到时也不会因同情而心慈手软。
在他还没来的及共情时就有人提醒过他，善良感化的是本来就善良的人，光靠共情救不了一个半只脚踏进沼泽里的人。
莲花想过当黎松楠，但是想想也就算了。
“乱世有乱世的法则。”莲花目光发散着看着地面，深深地吸了口烟。
这句话前不久黎松楠对白教授说过，但不打算对除了白教授以外的人这样说。
“不是吗？”莲花问。
黎松楠把烟咬在嘴里，烟随着他说话时的翕动而摇晃。
“说句实在的。”黎松楠也看着地面，“你们是受害者，对白教授做出什么我都不会指责的。”
莲花点点头。
黎松楠又说：“但是我不行，我不能适应这样的规则，因为我是要把乱世捋顺的人。”
“了不起。”莲花挑了挑眉，语气有点嘲讽，也有点嫉妒。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说他会觉得对方是个对大英雄抱有幻想的小孩，可黎松楠没准真的能做到。
莲花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抬起手臂主动示意击掌。
黎松楠不喜欢这些太街头的问候方式，但莲花眼睛是亮的。
“好吧。”黎松楠抬起左手，犹豫一下又换成自己原本的右手，莲花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
黎松楠一怔，随即露出点微笑：“被郁锡看见，你自己解释。”
莲花立刻甩开了手，飞快的看了黎松楠一眼：“真拿你们这些同性恋没办法。”
黎曦从一号宫离开后最先联系了ningchen，ning正在说话，便当着众人的面接了电话。
那边的声音磁性低沉，他说：“我好累。”
祝郁锡和黎松楠对视一眼，谁会对一个单纯合作关系的人说自己好累，未免过界。
隗泊趴在后面的卡座上睡觉，他不喜欢听ning说一些计划相关的事情，他不想听原因，也不想听后果。
只要ning说有件事需要你去办，隗泊二话不说就去了。
他从来不需要ning跟他解释什么，就像他也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听ning的话，很坦白的情感驱使。
莲花撇了撇嘴，伸手捂住隗泊的耳朵，这个动作反倒把隗泊碰醒了，他眯着眼睛很恼火的问：“有事儿？”
“没事儿。”莲花顺着隗泊的头发说：“你还是继续睡吧。”
隗泊一脚把莲花踹翻在地上，揪起自己外套的领口包住自己的脑袋，嘟囔了句：“除非ning要死了，否则别叫醒我。”
祝郁锡揉了揉太阳穴。
黎松楠抿了抿嘴巴没说什么。
莲花早就习惯了隗泊的暴躁，两个人在边缘人酒吧流点血都算日常活动筋骨。
更何况隗泊现在显得那么可怜，莲花嘟囔了一句：ning不会死，但是会跑。
黎曦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问：“你在哪儿？”
“边缘人。”ning看了眼莲花，对着电话说：“黎松楠和祝郁锡也在，过来吗？”
黎曦沉默了一会儿，“不了，我要回去睡一觉。”
离开边缘人酒吧时祝郁锡和黎松楠走在小巷子里。
“黎曦靠谱吗？”祝郁锡问。
黎松楠回答：“我不好说，但如果他没有七情六欲，那绝对不靠谱。”
祝郁锡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黎松楠说没问题，祝郁锡就停止质疑。要操心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不如省点力气。
明明没几天，祝郁锡却觉得好久没回过别墅了。
绅士一号很热情的打招呼：“郁锡，很久没见到我了吧？要不要全息模式？”
黎松楠替他回答：“不需要。”
“好的，黎松楠先生。”绅士一号语气平静的回答着，他的性格设定和他的id一样，没有气愤这一选项。
祝郁锡已经把绅士一号当成有情绪的个体，ai和人类的相似，总容易给人错觉。
“全息模式。”祝郁锡说。
黎松楠走在前面，听见后停下脚步，回头疑问的看了祝郁锡一眼，其中不满不言而喻。
“嗯哼？”祝郁锡无辜的走过来，“你该不会在跟ai吃醋吧。”
绅士一号没有像往常一样首先出现在门旁，而是出现在了黎松楠背后，视线通过黎松楠的耳侧，看着祝郁锡。
黎松楠直了直脊背，什么都没看到，却意外的感受到了。
“当然不会。”黎松楠眼神漠然的直视着祝郁锡亮晶晶还有一丝讨好的眼神，好像在为违拗黎松楠做了让ai全息出现这个决定而不好意思。
像是无形中站在了ai那一边。
黎松楠视线下移盯着祝郁锡的嘴巴，用左手捏住祝郁锡的下巴。
随即整张脸在祝郁锡眼睛里放大，祝郁锡余光能看见绅士一号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
ai技术发达，这个冷漠的表情情绪并不复杂，所有的ai人物表情图包里第一张图几乎都是这样的表情。
设定为“绅士”的绅士一号并没有多少机会使用这个表情，他永远都是和善疏离的微笑。
黎松楠顺了顺祝郁锡的头发，发现了他的不专心，在一个接-吻缝隙要求他：“闭上眼睛。”
祝郁锡被抓到走神，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随后又因自己的过于听话而红了耳朵。
黎松楠分开时一只手在祝郁锡腰上，另一只手从祝郁锡头发里移到耳朵上，碰了碰红着的耳朵尖说：“可爱。”
别墅一楼此时只有祝郁锡和黎松楠两个人类，但他们好像都听到了第三个呼吸声。
黎松楠转过身看着表情无辜的绅士一号，“今晚有人没回来吗？”
绅士一号回答：“都回来了，最晚回来的是灰咕咕，他说他去了霓虹馆。”
绅士一号的表现并没有什么明显问题，黎松楠看着他的眼睛，说：“性格设定更改。”
绅士一号接受到指令后说：“更改开始，请说出即将更改的指令。”
“可选择设定有什么？”
“开朗，清冷，幽默，痞气…”
黎松楠打断他，说：“改为痞气。”
这是跟绅士一号初设定相反的性格设定，黎松楠拿ai撒气的太明显。
“收到指令，正在更改。”
祝郁锡最烦痞气，边缘人那个地方他待过，现在看见痞气的人就有点应激。
“你确定要在别墅里放一个隗泊二号吗？”祝郁锡问黎松楠：“那我真的会烦死。”
黎松楠微微低头轻吻了他一下，“那真是太好了，还不想你对一个ai产生过度依赖，我连嫉妒都没法表达。”
祝郁锡也很吃惊：“我对ai过度依赖吗？”
“更改完成。”绅士一号的眼睛再次有神起来，他扯松了领带，走过来看着祝郁锡笑：“哟，嘴唇颜色很鲜艳啊？嘁～”
绅士一号痞笑着长时间注视祝郁锡。
祝郁锡皱眉看着黎松楠：“这什么东西？”
这种毫不掩饰的凝视更让黎松楠不爽，想了想又调了一下：“改回去。”
“收到指令，正在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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