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言本看夜子涵和白子芩打闹,他们之间行止十分亲密,心中就像了一根针一般难受,如今看到有人出现威胁到白子芩,他也顾不得自不量力,挡在黄衫女子与白子芩之间。
黄衫女子被朱清言挡住,很是不满,直瞪他。若不是被夜子涵以内力控住了手脚,她怕是要一拳打过去了。
白子芩松开夜子涵,将手拍了拍干净,道:“你还带个……赶紧给我住客栈去!”
“真要住客栈?”夜子涵委屈道:“说好要给我留一间的,姐姐说话不算数!”
夜子涵算是揪了白子芩的辫子,她这样的向来一言九鼎,死缠烂打,没准能留下来。
可白子芩却不这么想,她虽然不计较他隐瞒身份,因她本来也没打算过问。奈何这元荔镇与山奈村有些不同,这里人多眼杂,他一个别国皇子住在三白堂实在不合适。
“我这儿实在没有房间了,我,阿青,还有梅娘住在正房。梅娘的丫鬟不见了,没人照顾,我接了她来这里住。东西耳房里住了田大哥和阿颜。田妞给你在田食留了正房,不过就一间,你跟你表妹如果觉得可以一起住,那就暂时住一晚上吧!”
“不行!”夜子涵道:“不能跟她同住一屋!”父皇正缺理由撮合他们呢,他可不会这么傻,白白送一个理由给他:“好吧,今晚就在南北客栈凑合一晚!清雅,我们走!”
…………
跟夜子涵闹了这么一出之后,白子芩也累了,对朱清言道:“去把门板上了吧,关门了!”
趁他上门板的当儿,白子芩给他写了一张纸,仔细记录了一种计数方法。
白子芩见他上完门板,直接告诉他:“我要你尽可能把实在可靠的人安排在山奈村,这就是我想在流民安置中获得的实惠。”
“好,我会做好!”朱清言答应,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算不得非分要求。
白子芩将纸递给他,继续说道:“流民流动性太大,登记怕是会有难度,你需要给每个人编号,以免重复登记。想要知道每个人的身世背景怕是很难,或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地方。”
这一点,如果是尚在京城的朱清言定是不会信的,人还能说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得,哪有这么蠢的!
而现如今他是信的,跟南下的流民相处的这段时间,乡农们能说出自己来自那个村子,好一点的能说出县衙的名字,几乎没有人能说明白自己是来自什么府,属于那个城。士绅们倒是能说明白自己来自什么城,什么府,却只在少数。
白子芩能有这样的见识,朱清言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此刻的她恬静淡雅,看着让人觉得心平气和,静心。
再细看她给的纸,只见纸上写了一长串数字,这些数字以前并未见过,是他近日才跟阿青学会的。数字下有注解:
“前两位数字表示所在省份的代码;第三、四位数字表示所在城市的代码;第五、六位数字表示所在区县的代码;第七至十位数字表示生辰月日;第十一位数字表示性别,男为一,女为二;可以用第十二至十六位数字来计数。”
白子芩补充道:“所有人的户籍纸上除了写原籍,生辰八字,父母姓名之外还要印上一串数字,就是这样纸上所写,这样可以保证每个人的数字都不同。再府衙登记好的流民可凭此数字编号每次清晨来三白堂领一份盐水,一份糖水。”
“这事怕是要上奏朝廷!”朱清言看这是极好的户籍管理方法,前一任的户部侍郎倒是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惜未能实施。
“是否上奏朝廷,那是谢长风的事。你可以建议,具体他怎么做,你不能干涉。”白子芩知道他的来头怕是也不小,干涉谢长风的事儿未必做不出来,说不得多一句嘴。
她继续道:“数字你明日让牛二哥去刻,刻在筷子顶端,要阳刻。一根筷子一个数,可以多刻几组。刻好之后,我教你用。”
“好!”朱清言应下:“子芩可还有其他吩咐?”
白子芩道:“夜子涵身份的事你且压下,就当他是个富家公子。”
朱清言道,果然,子芩把这么新奇的方法教给自己,就是为了让他守住夜子涵的身份。
想到这里,朱清言有些落寞:“子芩早些休息!”
朱清言走了几步,白子芩疾步抓住他的衣袖,快步走到他面前,十分郑重地告诉他:“夜子涵擅毒,你离他远一点,我不想时时给你解毒。”
朱清言看她焦急的样子,心中又漾起一丝涟漪:“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子芩放心!”
白子芩蹙着眉头道:“不是你小心就能防范的,我得想想办法!不早了,你先走吧!”
朱清言举手想要抚平她紧蹙的双眉,白子芩走的太快,他的手落在空处,只得缓缓放下,从侧门出了三白堂。
白子芩看着他的背影,寻思:能看到夜澜国皇子的画像,他应该不是普通官宦子弟。日前,谢长风提及白青国皇帝抄了轩王府,女子入官女支,男子斩的斩,流徙的流徙。传闻轩王是白青国唯一的异姓王,武能安邦,文能治国,而清言他姓朱!
白子芩有些头疼,她是极不愿意跟权贵打交道的,需要时时在意,刻刻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惹祸上身,本来只想结交一个像谢长风这样实在的人,好有个庇护,如今倒好,一下来了两个举足轻重的,而且还不是一国的。
有些欣喜,更多的是担忧,想得头疼,左右睡不着。她拿着备用的钥匙打开后院的门,跑去找田妞了。
田妞的心情倒是十分好,这一个月下来,田食赚得着实不少,拉她进了被窝,帮她暖手。
白子芩笑:“老板娘,我以后就靠你养了。”
田妞现在十分自信,道:“养你是应该的!等你和哥哥生了小的,我再帮你们养侄子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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