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鹅拧的关注点放在了怎么去帮大仓搞钱周转,而没有在意大仓刚刚说过,他要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分分类。

    没有去细细品味大仓这些话的意思,当局者迷也没有把自己归类到大仓的“亲戚朋友”当中。

    大仓说他现在缺钱周转,并且用仓库里的货物顶账,鹅拧觉得太绕。

    “你别说什么批发价给我,替我卖了算零售价了。”鹅拧干脆直接地说:

    “我手里现钱不多,也就几万块钱吧,回去看看有多少,全借给你。

    你借我多少,有钱了还我多少。

    我不要你的货物,你也不用替我卖。

    要是能一下子卖掉的话,你何必跟我借钱周转!

    反而你的货,我的货,都放在你的仓库里搞得很乱。”

    “不!”大仓很执拗:

    “你要帮我,就按照我的说法办。

    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我还不上你的账,至少还有那些货物在那里。

    也少不了你的钱。”

    鹅拧说道:

    “你现在的问题就是缺钱周转,我把钱借给你,你用就是。

    把货物清点给我,你还得让门上上替我代卖。

    不用货物顶账,你的货物随意怎么处理都行。

    又何必没等借钱的,先给我货物顶账?

    脱了裤子放屁!”

    大仓一拍桌子:“罗嗦什么,你要借就按我说的办法借,不借算了。”

    鹅拧还真没见大仓这么执拗,这么霸道过。

    只好答应按照大仓的方式借钱。

    大仓伸出两个巴掌:“十万块钱,我分给你十万块钱的任务,五天之内给我筹齐,然后去仓库点货。”

    鹅拧吓了一跳:“多少?十——万?”

    大仓却是不容分说,把鹅拧拖起来就往外推:“赶紧去筹钱,你兄弟现在赶上难事了,求着你了,帮帮忙吧!”

    鹅拧蒙头转向被大仓推出门去,脑筋一时都有点转不过弯来。

    总感觉大仓有点反常的样子。

    不过他想到了一点,自己身为瞎豹的救命恩人,瞎豹不但不报答,还“打狗没看主人面”地祸害了热闹。

    那是妥妥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然后到了自己,大仓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现在恩人有难处,自己应该怎么做?

    没二话,竭尽全力去帮他啊!

    鹅拧以前小打小闹做买卖,手里也就攒下几千块钱。

    自从跟县城那位女老板建立了固定供销关系,鹅拧的服装生意越做越大。

    现在手里五六万块钱的存款总是有的。

    可是离大仓十万块钱的任务还是差得很多。

    鹅拧只能去转借,各种想办法了。

    他下决心要筹到十万块钱,必须要帮大仓。

    大仓知道他应该拿不出十万块钱,但就是要狮子大张口。

    至于鹅拧怎么想办法筹钱,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这几天他要做的,就是刚刚跟鹅拧说的,身边的亲戚朋友,未必都是好人。

    也未必全部看在亲朋好友的份上,在自己有难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帮自己。

    所以他准备做出一副遇到困难的样子,对亲戚朋友进行一次筛选。

    或者说是考验也可以。

    考验结束,根据每个人的表现,给所有亲戚朋友贴上相应的标签。

    以后这些亲戚朋友,该亲近的亲近,该保持距离的保持距离,该雪藏的雪藏,完全按照标签交往。

    第二天,大仓用自己的进口箱货拉上满满的货物,下乡找自家的亲戚朋友,去推销。

    之所以要用车拉着去找亲戚朋友推销,理由就是自己压货压多了,周转不灵。

    只好拉着货求到亲戚朋友门上,让亲朋帮忙认购一部分,解决自己当前的资金压力。

    从县城出来,过了夏山街,要路过二姑她们村。

    大仓先去了二姑家。

    到了那里把自己眼前的困境叙说一遍,希望二姑和二姑夫想想办法,帮自己销点货。

    二姑一听大侄子遇上困难,逼得都用车拉着货下乡找亲朋帮忙了,急得直掉眼泪。

    二姑夫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一听大侄子让他们帮着销货,自告奋勇就要去村委,想让村干部在大喇叭里吆喝吆喝,让村里人都来买货。

    没想到大仓把他拦住了:

    “二姑夫,那样太麻烦了。

    那不变成到村里摆小摊了吗?

    咱们这些农民你又不是不知道,用着了才买,只要手里还有得用,能不买就坚持不买。

    有可能我在你们村卖上半天,也销不出多少货。

    其实我的意思是,看看你们家能拿出多少钱,你们先卸下一部分。

    反正除了副食一类的,别的东西放在屋里也坏不了。

    你们放在家里,村里谁家有需要的,你们慢慢就卖了。

    我进的多是因为进货越多,价格越便宜,所以我给你们的价,比去批发门市还要便宜。

    你们慢慢卖出去,还能挣点。”

    “……”二姑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妻侄的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这样一来,那不就是让自己家变成小卖部了吗?

    而且还是没有店面没有基础的情况下,把家里突然变成仓库,卸下好多货物。

    万一卖不出去呢?

    那不全砸手里了!

    老农民攒点钱不容易,突然让他拿出钱买下这么多货物,这里边的风险他感觉很难承受。

    二姑一看男人犹豫,十分生气。

    把他拉到另一间屋,流着眼泪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无非就是说自己的大侄子从小没了父亲,小小年纪帮着他娘撑起一个家,这孩子不容易啊!

    这几年大侄子挺能干,干得也不错,还在县城开了一个大门市,这是有出息啊。

    “现在遇上点困难,求到咱们头上了,咱们作为他最要急的亲戚,我作为他的亲姑,能不帮他吗?

    咱们不帮,谁帮?

    再说了,他车上拉的那些东西,都是咱们平常能用得上的。

    就是多卸下一点,一天卖不了两天卖不了,总有卖出去的时候吧?

    别说大仓现在有东西给咱们,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问咱借钱,咱们也是能拿出多少借多少啊!”

    一番教训,二姑夫也就只好同意了。

    虽然感觉一下子把家里塞得满满的货物让他压力很大,但是老婆说的对。

    作为大仓最要急的亲戚,他们是有责任帮大仓的。

    亲顾亲顾,自家的责任无法推卸。

    于是,二姑和二姑夫倾全家之财力,甚至二姑还让二姑夫出去借了一点。

    尽量多的卸下了大仓一些货物。

    直接把他家桌子上,柜子上,炕上,全都堆满了。

    看着二姑和二姑夫,还有表兄弟们满头大汗来回搬运货物,大仓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二姑还表示不满,嫌大侄子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这是你二姑家,就跟你自己家一样,帮你就是帮自己家的人,你看你哭天抹泪的那个样儿,还像个男人吗!

    把他数落一顿。

    卸下货物,给大侄子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吃饱喝足,才让他走的。

    临走的时候,二姑还偷着告诉大侄子,这些东西放在家里,肯定能卖一部分。

    过几天要是还缺钱,再来跟你二姑要。

    大仓的眼圈儿又红了。

    从二姑家出来,下一站就是姥姥家了。

    几个姨家离得远,还得往后排。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现在生活都是靠儿女,不指望他们能认购。

    有能力认购的,就是大舅和二舅。

    要说最有能力的,就是二舅了。

    不过二舅——到底会怎样表现?

    大仓心里有点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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