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点了点头,道:“其实,说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你与殷离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人我也算看出来了,是个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的闷葫芦,有些话,他不愿说,我便替他说了。”
穆婉宁失笑,她还是第一次听人用闷葫芦来称呼殷离,细细一想倒也算贴切。
她含笑点头,示意云臻继续。
云臻道:“昨日受伤的,不仅是我,殷离也伤得不轻。”
穆婉宁面上笑意微敛,细细回想昨日殷离的动作,目光中露出几分了然:“是伤了手臂。”
“不错。”云臻点点头,沉声道,“我不会武功,他为了护我,被流箭伤了手臂,无法亲自替我处理伤口,才会请了穆姑娘来。”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叹息道:“我原以为他那般的人,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没想到,竟还能有一个例外。”
穆婉宁听了这话,愕然地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
云臻隐在幕离下的眉梢一挑,“不然呢?”
穆婉宁失笑,摆手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殷离他根本不是信任我,而是因为……”
说到此处,穆婉宁的话音顿住。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在花楼中偷听了两人的谈话,早已知道云臻的身份,殷离才会让她来处理云臻的伤势吧?
堂堂侯府贵女出入花楼,还偷听人的谈话,也未免太过离经叛道。
穆婉宁的停顿,落在云臻眼中,变成了哑口无言。
他揶揄地笑道:“是是,都是我误会了,你和殷离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男女授受不亲嘛,我都懂。”
穆婉宁:……
你到底懂了什么?
这根本不像是懂的语气啊!
穆婉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还企图为自己清白辩解几句,云臻却已然收了笑,正色道:“好了,该说的话都说了,我这便要出发了。三年之约,我会牢记于心。穆姑娘,三年后见。”
离别在即,纵然不过是几面之缘,穆婉宁对云臻也是存了一份敬佩的。
这是位真正心怀百姓的君子。
穆婉宁浅笑福身,敛眉道:“拜别云先生,望先生此去珍重,三年后,小女子在京城等先生的好消息。”
“好。”
云臻颔首作别,转身跟上已然出了城门的队伍,一行人上马扬鞭,身影渐渐消失在城门外。
穆婉宁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些日子胸腔中积聚的郁气似乎也随着福州一行的远去而消散了些。
她侧目望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的殷离,挑眉道:“殷公子,这人也送了,你答应我的,何时兑现啊?”
殷离缓缓收回望向城门外的目光,垂首将视线落在穆婉宁身上,淡声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穆婉宁微微蹙眉,下意识便要拒绝:“不必了,我……”
“阿宁,”殷离淡淡唤了声,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眸中的神色却蓦地冷了几分,“我并没有再同你商量,若是阿宁不愿离开,再住上一段时间也是无妨。”
穆婉宁愤愤地瞪了殷离一眼,殷离只会以一笑,好整以暇的望着穆婉宁,一副任由她选的模样。
见他如此,穆婉宁更加气结,却是敢怒不敢言。
她实在是摸不准殷离的脾性,若是惹怒了这人,他说不准还真能再将自己扣个三五日。
那她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祁景川远远地望见这一幕,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见穆婉宁转身上了殷府的马车,他上前几步,拦下正要离去的殷离。
“殷公子,不知可有兴致与本王共饮几杯?”
殷离淡淡颔首道:“殿下请。”
慎王府外。
殷离与慎王一同下了马车
入府,还未曾坐定,前厅外便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都给本公主让开!”
祈雪瑶伸手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侍卫,就要往厅内闯。
守在厅外的慎王府侍卫根本不敢当真和祈雪瑶动手,万一伤到了这位刁蛮的公主殿下,只怕要他们的项上人头不保。
祈雪瑶横冲直撞惯了,推开挡路的人冲到厅内,高声喊道:“三皇兄,三皇兄!”
祁景川扫了眼神色冷淡的殷离,出声呵斥道:“雪瑶,你又在胡闹什么?”
“我才没有胡闹。”祈雪瑶不满的撅了撅唇,目光落在祁景川身边那道冷淡疏离的声音,惊喜道,“殷离,你果然在这儿!”
可下一刻,她又露出几分不满来,扬手一指殷离,质问道:“本公主问你,你和武安侯府那贱人是什么关系!”
话落,祈雪瑶只觉得周身莫名一寒,原本神色淡漠的殷离突然眉眼间齐齐晕上一层冷色,冷冷道:“公主慎言。”
“我……”祈雪瑶张了张口,想要辩驳,却被殷离的目光逼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雪瑶,”祁景川见势不对,这才站出来挡在祈雪瑶面前,训斥道,“我答应让你暂住在慎王府,可没许你失了公主的体面。若是再这般妄言,明日便给我回宫。”
被祁景川挡住殷离的视线,祈雪瑶才从方才那种如坠冰窟的阴寒中回过神来。
若是平日里祁景川这般训斥她,她定然要不服气地反驳上几句,但此刻,祈雪瑶却像是被惊到了一般,没了往日的嚣张刁蛮,只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便跑走了。
祁景川目光威严地扫了眼一旁的侍女,沉声道:“还不跟上?若是再看不好公主,你们也不必再公主身边待着了。”
侍女惶恐地垂首应下,齐齐快步退下。
祁景川这才叹着气摇了摇头,对殷离道:“殷公子莫怪,雪瑶她被父皇宠坏了,是任性了些。”
他话语稍顿,笑了笑,道:“不过,我倒是也有些好奇,殷公子和武安侯府的二姑娘,究竟是何关系?”
祁景川眸中划过一丝讥诮的冷色。
闹了这一出,原来是为了这事。
纵使祁景川竭力做出一副随意的姿态,仿佛这话不过是随口一问,但若当真不在意,又何必将祈雪瑶那蠢货放到前厅来?
这里是慎王府。
如果就连一个没脑子的祈雪瑶都看不住,任由她在慎王府中乱闯,甚至惊扰来客,那便不是祁景川了。
至于与穆婉宁是什么关系……
既然他想知道,那便让他知道个清楚
微勾唇角,殷离声色清冷地开口:“我与穆二小姐,确实情非泛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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