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从洛阳赶回霁州,沿途听到了许多新消息,江湖各派前去武林盟要求一同讨伐玄门,认为伍冉空利用阴损法子复活秦初是为了秦初母族的宝藏,毕竟一个制作鲛珠的法子就让祜城秦家积累了巨额财富,这怎么不让人心动?玄门本就阴狠邪恶,若伍冉空获得宝藏,江湖将重新掀起巨大波澜。
一进霁州,沐风伸手接下从天而降的麻纸,正面写着字,反面印着画,他定睛一看,目瞪口呆。这麻纸上写的是霁州刺史幼子周钟伙同商贾之子白斐、毛闲一同对陆霜霜下药,却因计划出错,三人反饮药酒酿下丑事,麻纸反面还有当日三人丑事的画面。三人计划失败反将罪责推向陆霜霜,导致陆霜霜以死自证,如今白家惨遭灭门,人们都传言是陆霜霜的鬼魂回来索命。
沐风赶去白府一看,果然白府大宅已经被烧成灰烬,一旁茶馆老板惋惜地和旁人交谈,“可惜了那女娃,死了都发善心,白家下人的行李都分好挂在门口,给她们逃命回来拿,这白家真是黑心。”
周钟三人的丑事被广而告之,刺史大人勃然大怒,得知周钟私下还收了白家二万两白银,便从周钟手里夺过余下银两,为保全周家的颜面,强逼周钟通过以死自证来粉饰太平,毛闲也因此事被赶出家门,不久便横死街头。
白府付之一炬,沐风回到客栈找掌柜打听,数日前十一就已经退房走了,根据之前的安排,沐风走上了前去西疆的道路。
西疆有着广阔的土地,十一与元烬快马加鞭走了十日才找到一个小镇,镇子不大,但是挺繁华的,是许多商人落脚的地方,大家在这互相交易,渐渐镇子就热闹了起来。十一拿着黑玉找到了小镇上的菱花坊,管事的一见黑玉便将二人迎到内院去好生招待。
“您就是十一小姐吧,少主吩咐我们了,见到您就如少主亲临,您的任何要求,我们全力以赴。”管事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名为刘明,他听十一问顾望嵩的去处,笑着回答:“少主在风里洲处理事务,十一小姐要过去吗?我随时可以为您安排。”
“风里洲?”
刘明见十一不知道,便给她指了方位,“在沙漠里。”
元烬顺着他的手望去远方,回头扯了下十一的衣袖,十一明白他的意思,让刘明安排明天出发。刘明让她们今夜好生歇息,沙漠里可难熬了。
第二天十一收拾好东西,披上刘明给她准备的挡风丝巾,出门一看,“哟~”只见元烬换上了当地居民的服饰,不过颜色倒是普通百姓少穿的白色与天蓝色搭配,这是刘明按照他的喜欢特意找来的,还有几身给他装进行李里去了。
元烬身材是极佳的,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这身异域服饰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味,白色的丝巾上还绣着银色的花纹,坠着浅蓝色的流苏,他缠在修长的脖颈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那双漂亮温润的眼睛,像是神话故事里误闯人间的小仙男,十一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可爱,笑出了声。元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是笑话自己,哼了一声转身先走了。
刘明给二人安排了一名当地人领路,这名带路人叫阿甲,年纪较轻,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样貌朴实,身材健壮,他牵着两匹骆驼在镇子外等着。
见到十一二人,阿甲热情地迎了上来。十一的大黑马不愿意留在镇子上要跟着十一一块走,给元烬买的那匹马则是赖着镇子上不愿意走了,因此只有元烬和阿甲骑骆驼,十一仍是骑着自己的大黑马。
据阿甲说此处距离风里洲倒是不太远,正常赶路一般五六天就能到。
从镇上出来,路面逐渐由泥土变为黄沙,元烬面纱下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一路上十一偷偷关注着元烬的细微变化,觉察到他越靠近沙漠越是紧张,眼里还带着一股悲悯和恐慌。
沙漠昼夜温差大,夜幕降临之际阿甲加快速度寻到一处大石壁,捡来一些枯枝干草燃起火堆。阿甲找到的这处地方,正好背靠石壁可以挡风,虽然有了火堆,但夜里的沙漠还是格外的冷冽,阿甲吃完干粮嘱咐好二人,便把从行李里取出的厚重衣物裹紧,找到一个夹角,支起一块挡风帘便睡去了。
元烬并非人,低温对他没有多大的影响,但为了避免阿甲怀疑,他也还是学着阿甲一样把自己裹了起来。
十一窝在火堆旁看着书,元烬看她不时地笑出声,好奇地凑过去偷看。
“鹤雩派掌门菅南喜好年轻男子,时常强迫门下弟子与自己欢好?”元烬一字一句地将书中文字念出,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江湖八卦录啊,”十一随口回答,继续看书,元烬坐在一旁,悄摸着一块看,看到后文写着:鹤雩派大弟子江雨因不满掌门的猥亵,决心反抗,报复菅南欲将其线头除去,当他再次被菅南以探讨武学为由留下时,他起身拔出暗藏的匕首。菅南未曾料想,躲避不及被江雨划破裤头。
裤子落下,菅南被掉落□□的裤子绊倒,江雨定睛一看,大为震惊,原来菅南乃是天阉,自小线头就小得几乎没有,父亲见状十分愤怒,将其抛弃,菅南幸得鹤雩派上届掌门收养,少男时期他便对其他同门的身子颇为妒忌与向往,他将此想法深深压抑住,勤勤恳恳苦练武学,终于有所成就。
然而,当菅南成为鹤雩派掌门后,手握权力后的他释放出了内心深处压抑的邪念,将魔抓伸向了鹤雩派的男弟子们
文章还配以画图,十分生动,让人宛如亲眼目睹一般,故事的最后菅南因越发放纵自己死在床上,鹤雩派为掩盖丑闻,将菅南的死套在了玄荒278年的蔷山岭血案一事上。
元烬看得津津有味,还想接着看下一个故事,十一却将书合上,佯作要睡了,他联想起十一的大黑马上背着的那一小套书,莫非都是这样的?
“是啊,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十一见元烬颇为吃惊,凑近他耳边悄悄告诉他,“玄门有一整个重屋专门用来装这些江湖八卦的。”
元烬再次听到玄门二字,他从顾望嵩等人口中推断出这个玄门是个无恶不作的魔窟,可十一却与其渊源颇深,他还想问点什么,十一已经将被子盖上睡去了,那本《江湖八卦录》并没有被十一收起来,元烬探身取过这本书继续看了起来直到天明。
太阳从远处的沙丘后升起,这杳无人烟的沙漠从黑暗中走出来,金色的阳光,金色的沙子,触目所及都是金色。
元烬睁开眼睛,看到就是十一的背影,她站在漫天黄沙里,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身上,那一瞬,元烬恍惚之间觉得她像一尊天外而来的神祇,风吹动黄沙,吹动了她的丝巾,吹动了她的衣摆,元烬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他竟有些害怕,害怕这阵风过后,她会消失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
十一回首见元烬伸出的手,告诉他那书自己已经收起来,元烬回过神来把手放下,不自然地回了一句“哦”。
一旁的阿甲目睹了所有,眼神在这两人之中来回,轻笑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无际的沙漠之中暗藏危机,但是在从小在这长大的阿甲看来,他闭着眼也能穿过这片沙漠,他是镇上最富有经验的带路人。十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甲,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却从未提过任何问题。
越走,温度越高了,十一的鼻腔被热得发疼,但也没敢多喝水,毕竟还有四天的行程,走了一时辰,停下来休息,十一先给大黑马喂了些水,将丝巾把自己的头全盖上。行走中虽然有丝巾挡住风沙,但是额头眼睛还露在外头,强烈的阳光晒得皮肤生疼,时不时就出现的风沙更是折磨人。
十一忽然闻到一股山茶花香,顺着香味寻去,是刚刚坐在她身边的元烬。这大太阳晒着,热得很,元烬却仍穿着那身异族服饰,大片肌肤露在外头,可十一发觉他的的肌肤竟无半点被烧伤的痕迹,连晒红都没有,还是一开始的那样白皙透亮,而且没有一丝汗水,反而散发着一丝幽幽的山茶花香,
十一悄悄问他:“你是山茶花种子吗?”
元烬白了她一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是果子变的吗?你身上又有一股山茶花味。”十一压低声音说。
元烬猛然转头看着她,警惕地将身上衣物捂紧,竟走到骆驼旁从行李里拿出一件外衣披上,十一满头雾水想要问个清楚,可当她一靠近,元烬便后退或转身,反正就是躲着她。
阿甲在旁看够戏了,招呼两人收拾东西继续上路。
又走了半天,十一突然听到了元烬的心里“话”,骑着大黑马追上他,歪着头瞧了他一眼,元烬在心中再说了一遍:‘这方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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