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语无事可干,努努嘴:“你早说我就带着画架过来了,只有你一个人干活我多无聊啊。”
程似锦还是那副温柔含笑的模样,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树枝;“艺术是没有界限的,我的大艺术家。”
岑今语看了看,竟然真的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来。
只不过她的画特别的不讲规矩。
程似锦每次写生都会带一大桶白乳胶,就像强迫症似的,不管用不用都带着。
岑今语把它提了来,先是收集了一袋子花瓣,之后又用刷子在地上作画。
她的作画速度极快,似乎要赶在白乳胶干掉之前把画画完。
动作太大,有好奇的人围过来,有看热闹的还把手机也凑过来了。
但她画画没有章法,似乎只是胡乱的涂抹着,别人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而后,她收起了刷子,将收集好的花瓣随风一扬。
所有人都见证了魔术诞生的一刻。
撒开的花瓣落到乳胶上,随风滚动收拢,无家可归的那些,只能被吹开,伶仃着卷到远处。
岑今语的画也完整的呈现了出来。
只见夕阳斜照,蓝楹花随风翻飞,湖面安静而祥和,湖中央一股盘桓的龙卷风直冲天际,惊不起波涛,美则美矣,却隐隐地透着一股万物即将枯萎的死寂。
周围人隐现惊叹。
“哇!好美。”
“这确定是画画吗?我觉得像看魔术一样,太有画面感了。”
“天哪天哪天哪!这作画水平不是大师级别我都不信,我刚看她只是随便画画的,谁晓得惊喜在最后啊!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哎哎哎,你有没有发现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怎么样?”岑今语转身望向程似锦,颇有几分得意之色,就像小学生考了好成绩,殷勤地向家长要奖励似的。
程似锦站起来,围绕“画作”缓缓走了一圈,摸着下巴说,“好是好,就是太压抑了,你不是不喜欢这种风格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岑今语笑嘻嘻的,接过他手里的画笔和油彩,弯腰在地上添了几笔。
“现在呢?”还是那副小学生讨糖吃的样子,特别的幼稚。
众人望去。
只见那股盘桓的龙卷风,突然变成历经岁月沉积的老树根,树干上,正开出一朵绝美的昙花。
这是一朵,从绝望中开出的花。
仅仅只是几笔,整幅画作意蕴突变,直击心灵的震撼。
程似锦仅看了一眼,笑了。
“阿今,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得到夸奖的岑今语也很高兴,她脸上有一道油彩,手上全是油彩和白乳胶,连裤子和袖口上也沾了一块,与直播时候相比,特别的不讲究。
而她也毫不在意,画画的,谁没这经历。
以为人人都像程似锦那个异类似的,什么时候都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说起来,这对岑今语来说,一直像是个灵异事件一样。
程似锦虽然也是画画的,但他顶多手上沾点油彩,衣服上总是干干净净的,特别的清爽干净,这就一整个洁癖男,和经常画画的人丁点儿都不像。
她拍拍手,想起昨晚上的事,对着背起画板的好兄弟说道:“昨晚上你没吃东西吧?今天我请你。”
程似锦的生活习惯挺不好的,他没什么时间观念,吃东西总是想起来的时候才吃,所以胃特别的不好,岑今语说过他很多次了,他都不听。
昨晚上程前拉不下面子,他肯定也没吃,他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想当然的饿到现在了。
“也只有你会惦着我。”程似锦的面色忽而暖了一下,可转瞬他又想到了什么,无所谓地笑笑,眸子里却沉浸着不易察觉的忧伤。
“我和他是兄弟嘛,理所当然共进退的。”
岑今语的心猛地一揪,只觉得难受极了。
程似锦在程家的境况和她差不多,都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只不过程似锦的自我调节能力似乎更好一些,他从来都是不争不抢,逆来顺受,家里人给什么,他要什么,不给,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双胞胎里似乎总有一个人要承受着阴暗的那一面,因为总被放在一起比较。
程前脑子灵活,上学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的人生就像开挂一样,从小学到大学,成绩都非常优异,担任过篮球校队队长,甚至还拿过两个竞赛奖。
他光辉的履历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程家家业的继承人。
而程似锦呢?他的天赋点似乎都点在了绘画上,他的学习成绩平平,体育平平,人际关系平平。
而这个人,还特别的没有存在感。
可能是被程前压制得太严重,程似锦打小都不太喜欢与人来往,他总是一个人背着小小的画架,安静的坐在后花园里,一画就是一整个下午。
听霍曼珠说,程似锦有很严重的自闭症,他从不与人来往,也不愿去上幼儿园。
可奇怪的是,岑今语和他相处下来,觉得他很正常,他有很明确的志向,也很清楚自己的优缺点,他会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不会有任何的不自然。
而且他还很博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方面的东西他都能聊出几分自己独特的见解,这让岑今语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是这样聪明的一个人物,考试却总是翻车。
或者说,是传统的考试制度埋没了一个天才。
两人静静的走在细石步道上,鞋子踩过石子,发出咕叽咕叽的摩擦声。
阳光正好,岑今语抱着胳膊,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眼角的生理盐水,一副难受到不行的样子。
程似锦递过一张纸来,神色温柔且关切:“感冒了?这么热的天,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岑今语轻咳一声,撇过脸去,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红晕。
这不昨晚上和唐哥哥玩什么雨夜相拥,搞浪漫搞到生病去了。
她身体原本壮得跟头牛似的,常年四季和打针吃药没什么缘分,自从和程前打了那一架后,什么感冒发烧全来了,一病就是个把月。
最气人的是,唐一悯居然没生病!
明明各方面看起来都比她弱,结果人家屁事儿没有。
这就离谱。
“别说这个不开心的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想吃什么?”
【作者题外话】:裸更简直太难受了啊啊啊啊啊——!!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