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绣艺跟随母亲,与平常苏绣不同。这布偶小人的绣法与我毫无相干,只是那寻常人绣法。

    我顿时明了,宝鹃在我身边时日并不长久,且因着我心中有芥蒂,在她面前也不愿透出自身本领,故而宝鹃并不知晓我的绣法。何况即使她能够看出我绣法不同,却也并不能学会。

    不过,我更倾向于她并未看出,有了菊青后我更喜爱用菊青,故而宝鹃能够近身伺候的时日不长。况且我的绣法粗看与平常绣法并无不同,需得细细查看才能够明了。

    甄姐姐二人常用我绣之物,摸索下来自然明辨。而其他人,虽我也送去一应事物,却并不一定会用,何谈明辨?

    宜修于此棋错一招,便是给了我翻盘的机会。若是布偶小人中的绣艺与我不同,那香囊定也不同。若我现下就说绣艺不对,那宝鹃定然能够反驳说我刻意用平常绣法,故而我还得等候时机。

    甄姐姐瞧我一直在看那布偶小人,便也要去查看。我把小人给到甄姐姐后,便抬眼向宜修望去,她倒是胸有成竹,见此也并未慌乱。

    宝鹃倒是没有这般城府,见我与甄姐姐查看布偶小人,便有些微慌乱。许是也未想到,皇上竟把小人丢到我身上罢。不过今晚宝鹃也是准备充足,要不是我重来一世,今日这局我也难以破除。

    甄姐姐看过一会儿,便转头看向我。我知晓姐姐已然看出不对,也知晓姐姐知晓我心中成算。便与我一般,并未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苏培盛领着几位太医进门来。我瞧着打头的便是章太医,我记着前世这人一直帮着宜修做事,果然宜修早有安排。

    后头跟着江太医,这人我倒是未想到会过来,我转眼望向年世兰,这是决定插上一手了?江氏兄弟一直在年世兰手下,倒是帮她做下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转瞬一想,心中便明了。这一局,若是宜修赢了,年世兰心中定然不好受,何不在此插上一手,出一口气呢?

    后头还有几个太医,方才给眉姐姐瞧病那两位也过来了。但就是未见着温太医,我望向甄姐姐,见她与我一般,大概心中有数。

    宜修定然是找了借口,今夜温太医怕是不在宫内。果然,苏培盛开口向皇上说道:“皇上,今夜不巧,温太医给宫外胡大人请去,还未归来。”

    皇上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示意宝鹃奉上香囊,让那群太医查验。

    我瞧着宝鹃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粗看是一匹杏色杏花锦缎所做。

    若我未记错,年世兰赐过我一匹差不多的锦缎,听人说也是今年新出的,只有年世兰那儿有几匹。但那匹我已经拿来做了香囊与帕子,早就送去宫中各位姐妹那儿。

    我望向年世兰,年世兰正好也看向我,看来她也还记着这匹锦缎。

    之前我还想着宜修今夜只是想对付我一人,但如今这么一看,怕是年世兰早已在局中。今夜眉姐姐落水定然少不了宜修一番运作。

    宝鹃把手中的香囊递给苏培盛,便开口说道:“这匹缎子是华妃娘娘赐给小主的,小主便是用这匹锦缎做了香囊,送去给宫中各位小主。”

    “是呢,本宫也记得,怡常在绣艺不俗,本宫也收到一个。”宜修这话便是证实宝鹃所言,“让太医们瞧瞧罢,总要分出个对错来。”

    苏培盛瞧了一眼皇上,见皇上并未说话,默许这事儿,便把香囊递给给眉姐姐瞧病那位。

    我瞧着苏培盛这番动作,心中稍有感激,况且如今有这般多太医来,苏公公定是仔细吩咐过。

    那几位太医凑到一块儿查看香囊中的香料时,外头便通报余官女子几人已经找来,我宫中一应记录册子也让宝鹊送来。

    皇上点点头,苏培盛便让人进来。我瞧着余莺儿,她倒是一派轻松,像是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似得。

    呵,我不禁有些好笑,她这般不正是明着说已投入宜修一派,就这样,那年世兰也得受一番好气。

    我偷偷地瞧了一眼年世兰,果真,见余莺儿这般作态,年世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几人向皇上与宜修请安,这会儿余莺儿才露出疑惑的样子。

    皇上并未让人起身,只是一直在转着手中的佛珠。似是不愿再管这事,只想等到结果。

    我瞧着皇上这样,一时也有些辨识不出皇上心中所想。虽说加上前世我入宫已好些年,但皇上心中所想也只能窥探一二,再多却是不能。

    苏培盛见皇上这样,亲自上去拿了宝鹊手中我宫中记录一应事物的册子,拿到手中准备呈给皇上,这时宜修却开口了:“皇上,一直让余官女子这般跪着也不妥,不如早些问罢,让人下去吧。”

    说到这时,宜修停了停,“如今夜已深,皇上需得早些休息才是。”

    皇上转头看向宜修,点点头,似是说到心中:“皇后说的极是,此事事关重大,苏培盛,仔细问过来。”

    皇上说完这话,便转头看向年世兰,余莺儿之前一直是年世兰一派的人。

    苏培盛在一旁应道,便站在皇上身边,问道:“余官女子,跪下的这名婢子是否曾服侍过你?”

    余莺儿瞧了瞧跪在她后面的婢子,转过头来,冲着皇上点点头,“皇上,这婢子从前是臣妾宫中侍奉香料的宫女。”这般说完,她还停顿一下,“今日这是怎的了?皇上定要相信臣妾,臣妾什么也不知道。”

    皇上只是低着头在把玩手中之物,并未开口,苏培盛只好继续问道:“余官女子,你可知怡常在是否送去过香料?”

    “香料?”余莺儿疑惑的摇摇头,“臣妾并不知。”说完便转头看向那宫女。

    此时,那名宫女已然开始发抖,瞧着便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那名宫女一直低着头,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苏培盛见状,便厉声呵道:“大殿中,这般姿态是为何?从实招来!”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还请皇上饶过奴婢。”说着便伏地不起。

    这话前后不一,一边说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却又请求原谅。

    呵,宜修手下的人果真同她一般,都爱这般惺惺作态。

    听到这宫女的话,余莺儿装作一副讶异的样子,转头恶狠狠的朝人说道:“你知晓什么?还不快从实说来”

    那宫女见她这般,抖得更为厉害,“奴婢,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还请小主饶过奴婢。”书总额和便与宝鹃一般,磕起头来。

    宜修坐着上方,见状,面带不忍,温温柔柔的开口:“你若从实说来,本宫可以让皇上宽恕一二。”

    我瞧着这几人唱出的大戏,呵,若不是用来对付我的,我定是觉着颇有一番滋味。

    那宫女听到宜修的话,便低着头娓娓道来:“谢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本是小主宫中的宫女,但有一日,怡常在找到奴婢,威逼利诱使得奴婢为她所用。”说到这儿,她还抬头望向我,那眼神带着恐惧。

    “奴婢知晓,这般背主的事最为人所厌恶。但是怡常在却威胁奴婢,让奴婢不得不遵她所言。后来,怡常在也许奴婢一些好处,奴婢便从未对人说过这事。”

    这人一说完,余莺儿便恶狠狠的转头望向我,这时苏培盛却继续问道:“那怡常在使你做了些什么?”

    “怡常在让宝鹃姐姐送来一香囊香料。让奴婢在皇上到小主宫中时将香囊中的香料拿出一点儿放入小主常用的香料中,一块儿燃烧。再把香囊挂在小主床头不远处。宫中都知晓,余小主喜爱香,平日里惯常用一种香。”

    “奴婢本以为这事得一直做下去,但是后来宝鹃姐姐却把香囊要了回去。怡常在便给了奴婢一些好处,让奴婢不要说了出去。”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动。脑中突地划过一条思绪,但我却怎的也勘不破。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真实。”这会儿宝鹃也跳出来说道,似是那宫女的话证实她所言,“小主所给香囊与余官女子宫中的香料相混合,便会让人初时兴奋,心情松泛,但是后来就让人身体不适。”

    我听着这话,不知怎的眼皮突地一跳,果然,皇上已然抬头,正看着我。这样分明是有些信了宝鹃的话,也是,若我有这事,那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怡常在,你怎的可这般做?”余莺儿一副惊讶的转头控诉,说完不等我反应,便又可怜兮兮的对着皇上哭诉道:“皇上,臣妾虽之前有错误,但是却认真反省过了。如今怡常在在我宫中使这种恶毒之事,便是要臣妾的命啊。”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啊,皇上前端时日身子不适,定然也是那香料弄得。宫女不是说每次您来臣妾宫中便要点那香料?定是怡常在借臣妾的手危害龙体,其心可诛啊。皇上……”

    余莺儿这话一出,便使得所有人都望向我。这话说的,要不是我是当事人,我定是信了。更何况其他人呢?

    我瞧着皇上的脸色愈来愈差,心中不禁咯噔一声。莫不是我今日便要栽倒在这儿了?

    因着我跪下已久,如今依然有些受不住。甄姐姐在一旁撑着我一些,正准备开口说话。

    我连忙止住姐姐,如今看来我这边形势有些不对。若姐姐再帮着我说话,牵连到她身上却是不好。

    “皇上,臣妾瞧着怡常在似是有话要说,不如听听她怎的说吧。”敬嫔娘娘正站在皇上身旁,见我二人这般,便对着皇上求情。

    “是啊,偏听偏信也是不可取,皇上不如让怡常在也说说?”年世兰也是抚了抚头上的装饰,开口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还谈谈的瞥向余莺儿,我瞧着她那样,便知她对余莺儿不喜。这般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原主之人,放在那儿都不得人喜爱。

    就如前世的我,也不知晓宜修是怎的想,竟还好好地留了我那么多年。

    “皇上,华妃都说不可偏听偏信,不如就听听怡常在所言?”宜修说这话还笑着望向年世兰。

    我瞧着宜修的作态,有些不太明了为何宜修这话要带上年世兰,但看到一旁的余莺儿一直盯着年世兰瞧,突地却明了了。

    余莺儿之前是年世兰一派的人,今日这事定要安在年世兰身上,宜修这般说便是在挑拨两人关系,并且暗地里点醒众人,这余莺儿可是年世兰手下的人。

    这招果然又是宜修的借刀杀人,不过如今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皇上几人还等着我说话,

    “皇上,臣妾如今百口莫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臣妾还是得说明冤屈,臣妾于皇上之心,日月可鉴。皇上是为明主,定会为臣妾查明冤屈。”我含情脉脉的望向皇上。

    如今我依然处于被动,使点儿技巧打动皇上未尝不可。

    瞧着皇上的脸色有所缓和,我便继续开口:“臣妾并不识得这宫女,更何况指使她。现下,臣妾连她叫做什么也不知晓。何况,臣妾心系皇上,又怎会借余官女子的手去残害皇上,这明显说不通。臣妾虽与余官女子有龃龉,但臣妾不理她便是,何至于这般恶毒的用皇上龙体陷害她?”

    “怡常在?奴婢名叫小圆,第一日您找来,奴婢便于您说过,如今却说不识得奴婢,难道奴婢为您所做都为假的吗?小主之前赏过的玉镯,奴婢还带着呢。”说着还从怀中拿出一个翡翠玉镯。

    我瞧着那个玉镯,若我没记错,这是我之前赏给宝鹃的。“这玉镯分明是赏给宝鹃的,我宫中之人都可作证,如今却说是给你的,难道是我让宝鹃转给你的吗?”我语气不自觉有些重,想着吓唬一下,看能不能诈出一些什么。

    “是,是,是宝鹃姐姐来给我的。”小圆一瞬间有些慌乱,却是应着我所言。

    “呵,我宫中之人都知晓这是我赐给宝鹃的,据宝鹃所言,她不得不听信于我,又怎的会心甘情愿的将这贵重玉镯给了你呢?”

    “奴婢,奴婢不知。怡常在既然已经威胁了宝鹃姐姐,威胁她将玉镯给了奴婢也未可知呢?”小圆已然是十分慌乱,所言也开始混乱起来。

    我听见这话,心中一喜,转头看向皇上:“皇上,若是臣妾未曾记错,宝鹃说被臣妾威胁时,这小圆并未在这儿。如今却说出这些,臣妾不得不怀疑这二人串通起来,陷害臣妾。”我说着这话,还一边瞧着小圆,果然她已经慌乱不已。

    皇上几人也随着我所言瞧向小圆,“此事……此事是宝鹃姐姐告诉奴婢的!”小圆说着还冲着我点点头,似是在自我认定这事确是这般没错,“怡常在,奴婢确确实实为您做事,您怎可用过就不承认呢?”

    “若说我威胁你二人,你二人怎的不早些去告诉了皇后娘娘,宝鹃既然能跟你说,怎的就不能去请了皇后娘娘做主呢?何况,我入宫时日不久,呈宠亦不久,怎的就有那般能力去威胁你二人呢?”

    说到这时,我顿了顿,看了一眼皇上接着说道:“你二人一直在说我威胁,那我是何时威胁的?又是怎的威胁了你二人?”

    听我问这话,小圆有一瞬间不知怎地回答,她抬头看向宝鹃,这才答道。

    “怡常在,此事已久,时日奴婢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奴婢记得您用奴婢宫外父母兄弟威胁,奴婢不得不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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