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体元殿修缮一事,若不是今日我与眉姐姐都不适,怕是难以发觉出来。这算是天意,人算不如天算。
若不是如此,营造司的人自然查不出来。而现下这个借口,不过也是匆忙之间弄出来的罢了。处处皆是漏洞,但偏偏皇上就是不愿查清楚。
但那人说是喝酒误事,除非严刑逼供,却也是查无可查。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看了看那人,打算派人多多注意一些。若是能够多一些证据,也未尝不可。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皇上,已经是一脸倦意。许是也未曾料到他后宫之中竟是这般吧。
眉姐姐似是有些累了,一直并未说话。姐姐性子高傲,方才皇上作为还是需要与姐姐仔细说明一番。若是左右难以得到答案,不如受些委屈,还能够显得我几人吃亏。
“苏培盛,让人下去。”苏培盛方才就回来了,此时正好受命。黄归全得到这个结果也是最好的,但还有御膳房一事。
没一会儿苏培盛又回来了,“皇上,奴才去了御膳房。”
众人都在等着他所言,但外头却是闹了起来。皇上的脸色顿时阴沉,苏培盛连忙走出去,好一会儿才带着人进来。
而方才出去的黄归全也跟着进来,“华妃娘娘,华妃娘娘救救奴才。”御膳房的小陈子一进门便跪着向年世兰求救。
“华妃娘娘,表哥是在你手下做事的,您救救奴才,救救奴才。”
“大胆!”宜修手拍椅子,“皇上面前怎可喧哗。”那副严厉的模样顿时又变的和蔼可亲,“华妃,你可识得他?”
年世兰脸上一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冲着皇上说道:“皇上,黄归全虽是说与臣妾娘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但若是做了什么,全凭皇上做主。而这位,”年世兰指了指小陈子,“臣妾却是不识得。”
皇上听过之后只是点点头,就连看年世兰都未看。宜修见状,脸色有些僵硬,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瞧着皇上不欲开口,宜修又接着说道:“你仔细说来,不可喧闹。”
还仔细说来,一进门便是求救。若是这一桶脏水不泼在年世兰身上,那也是枉顾宜修一直给那人递的话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奴才!”说着就开始磕头,“奴才有罪,奴才不该仗着与表哥关系好便处处针对张师傅,奴才有罪。”张师傅便是那位大厨。
“粉末一事你可知晓?”宜修转头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抬头问道。
小陈子摇摇头,“回皇上,奴才并不知晓什么粉末。”说着又哭诉起来,“皇上,奴才有罪。奴才不该请了表哥让奴才进宫,奴才一点儿都抵不上其余人。”
皇上听见眯眯眼,深深得到看了他一眼。但小陈子只顾着求饶,一点儿也不在意皇上的目光。
“那你为何针对张弛?”皇上被哭的有些不耐烦,挥挥手又问道。
“奴才,奴才瞧不惯他那模样。奴才的师傅更为厉害却是并未被选中,他那不实之人却是选中了。”小陈子许是瞧出皇上的不耐烦,自己用衣袖擦去泪水,“张师傅经常说谎,御膳房众人都不喜爱他。”
这话又将事情抛给张弛,张弛却是不慌不忙,一副坦然的模样。现下,好似是启祥宫与翊坤宫之间的矛盾。
但不知晓为何,我心中便是觉着张弛此人还藏着什么。若说信他,也不至于。但粉末一事应当不是他所为,他身为启祥宫的大厨,若是膳食中有问题,那第一个定然是找他。
一般人断不敢有这般大的胆子,但是这其中定然还有一些我不知晓的事。
“张弛?你怎么说?”皇上看了一眼张弛,张弛跪下磕头。
“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平日做好膳食便归家,也不过是与小陈子的师傅有些龃龉。却是谈不上说谎,奴才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我听着这些话语,心中都难免觉得有些烦躁,更何况皇上。但是,宜修却还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而且一切话语都在往年世兰那儿引去,二位姐姐也是意识到这一点。若是为了保障我几人与年世兰的合作,自然是要帮她。
但若是现下年羹尧就要回朝,年世兰却是在当下都无法解决此事。之后的合作,我又能多信任于她。
此事还得年世兰自个解决,但必要之时给皇上递台阶却是可以。
“龃龉?呵,苏培盛!”皇上果真有些生气,抬眸看了一眼年世兰,年世兰想要解释,却是方才有动作,又被拦下。
“皇上,”苏培盛站在皇上身旁,脸色有些纠结,劝慰道:“皇上注意龙体。小陈子的师傅也来了,但他否认粉末一事。”
“皇上,奴才有话要说。”皇上听过苏培盛的话又冷静下来,张弛抬头说话。
皇上看了他一眼,抬头示意,“皇上,奴才方才吞下那粉末之时,粉末并不是包裹的好好地,有些破损。”
这话说到一半,我便知晓他要说些什么了。若是有破损,那便是证据。
“皇上,奴才特意跪在小陈子身旁,正巧瞧见小陈子袖口有白色粉末之物。”说着便将小陈子的手抬起。
皇上离得有些远,也不知晓是否看清楚。点点头,章弥便带着几位太医上前查看。
这一瞬间之事,那小陈子竟然未反应过来。等到几位太医仔细瞧过,才好似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磕头,“皇上饶命,奴才,奴才……”
瞧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应当也是未曾料到会是这般情况。而那张弛,竟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之前我便觉着他不同常人,如今看来更是这般。这局中局,还不知道谁才是那个被丢弃的呢。
“回皇上,”皇上并不在乎小陈子说些什么,只是在等着太医的确定,“此粉末确实如张师傅所言。”
这便是定下了小陈子陷害之罪。
小陈子听到这儿,已经是满头大汗,“华妃娘娘,华妃娘娘救救奴才。”转而又立刻转向年世兰,便是死咬年世兰了。
“皇上,”年世兰瞥了他一眼,笑了笑,“这小陈子虽是与臣妾有些关系,但是如今这般做错事,臣妾却是希望皇上能够秉公处理。”
说着又望向黄归全,“至于黄归全,全凭皇上安排。”
皇上深深的看了年世兰一眼,只是点点头。
年世兰这般做也并无错处,只是……
“小陈子,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皇上又这般问道。
然而还不等其开口,皇上又问道:“说!这些粉末是谁给你的?”
至从年世兰开口之后,皇上言辞更为激烈。
那小陈子左右望了望,却是不再开口,只是低着头求饶。
“皇上,”突地黄归全跪在地上,“小陈子与奴才之间有些亲戚关系,是奴才大胆,瞒着华妃娘娘将小陈子安排进来。但是……”
“但是这因着奴才更受皇上器重,故而心中失衡,才会这般行事,是奴才的错。且小陈子一进来就向华妃娘娘求饶,那时皇上都还未说他那儿有错,便是如此。明显便是为了陷害华妃娘娘。”
我瞧着皇上点点头,算是认同了黄归全的话。不禁在心中苦笑一声,一时间我不知晓是年世兰重要,还是年羹尧更为重要。
“大胆小陈子!竟敢在皇上面前这般陷害妃嫔,该当何罪?”苏培盛迅速反应过来,果真是皇上身边最受器重之人。
“奴才冤枉啊,皇上,奴才冤枉。”小陈子嘴上依旧喊着冤枉。但在皇上心中,却是早就定下罪责。
“证据确凿,你何冤之有?”
此事虽是进展的顺利,我与二位姐姐却像是在看戏。再看看其余的嫔妃,各个脸上都是不同。
但其中最难看的莫过于宜修,这般想想,心中也能好受一些。
小陈子听见这般说,还想着说些什么,苏培盛又接着说道:“还诬陷张弛张师傅,暗中谋害龙胎,小陈子,若是你坦白从宽,那还可补救。”
小陈子虽是被吓了一跳,但却依旧并未说话,苏培盛见状,看了一眼皇上后只好又说道:“若是将人带进来,你这命可是保不住了。”
这话一出,小陈子才好似有些反应,却依旧在犹豫。
而皇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唤了苏培盛的名字。
“将那婢女带进来。”苏培盛点点头,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便瞧见宫中侍卫带着人进来了。
竟然是一个熟人,我抬头看了一眼菊青,菊青也是点点头。看来我并未记错。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婢女一进门便是跪下求饶,抬头便是满脸惊恐。
看来苏培盛方才是找到了确切的证据,如此一来只需看好戏便成。
“饶命?”苏培盛站在皇上身旁,仔仔细细的附在皇上耳边解释,皇上气愤的一把拍在扶手上,“危害龙胎!还敢向朕求饶!你是哪来的胆子!”
“皇……皇上。”这婢女便是之前在延禧宫选秋雪秋荷两人时那位长相颇为艳丽的,如今倒是出现在此。
这让我不得不抬头望了一眼宜修,正巧宜修也望向我。我二人对视上,宜修还冲着我浅浅笑了一下。
我只好也回一个,也不知晓这是替罪羊还是……
“说!你为何要危害龙胎!你的粉末是从哪来的?”
“皇上饶命,是奴婢一时间鬼迷心窍。之前怡常在选婢女之时未选中奴婢,因而奴婢只能去御花园打理花草,在各宫做些杂活。”说着便哭诉起来,就像是我未选中她才使得她遭受这些苦难。
“奴婢心中嫉恨怡常在,故而想着……之前奴婢听一位入宫良久的姑姑说过此种法子,又使法子去了御膳房,结识了小陈子。”
后面我便未在意她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直看着皇上。许是有些远,皇上便未注意我。但我却是看见皇上先是看了一眼宜修,又看了一眼年世兰。
面容严肃,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甄姐姐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用手碰了我一下。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竟然是叫来侍卫将人拉下去。
“皇帝,”一直未说话的太后娘娘竟然开口了,“事关重大,切不可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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